第十三章

目录:一只凤凰的苦逼情史| 作者:柳上眉| 类别:都市言情

    记得数天前,也是这样一个月夜,石姬吩咐人绑了我去问话,手握皮鞭指着我,说我试图勾引婆罗迦,誓要挖了我的眼珠子,以解心头之恨。

    彼时,她委实冤枉了我。

    我当时满肚子想着怎么盗取魑魅盅,怎么早日救回碧华,看婆罗迦也就是个普通的晚辈。可是现下,被他这么一喝,我心底委实有些虚。

    来历不明。

    居心叵测。

    似乎都沾了点边。

    婆罗迦若是真的是王母娘娘亲生,按辈分,似乎与我同辈。

    记得我娘过世前曾经和我说过,女人这辈子,最最重要的是找个爱你的男人嫁了,所谓儿孙满堂就是福。不论夫妻之间谁落了难,对方都应该不离不弃,相互扶持。那种相互瞒着对方的是最最要不得的。所谓将心比心。

    她老人家一直这么清楚明白,说的话句句在理,我却没有按照她的话去做。

    归根究底,我还是没能与婆罗迦坦诚相待。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婆罗迦,我其实是个仙族,来这里是想拿走一样宝贝去救人。

    我记得我才刚刚混入修罗宫,尚且只是个侍卫之时,修罗宫里曾经抓到一个探子,那个人似乎最后被抽出元神,打得魂飞魄散了。

    在他死前,曾经苦苦哀求魔君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甚至愿意供出自己是谁派来的。

    只是太巫丝毫不理会,反而淡淡道:“本以为是条汉子,谁知道竟是连这点血性都无。我魔界无需顾忌有这样手下的主人,直接杀了吧。”

    我觉得此刻若是让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怕是下场还及不上那位。

    此番,我逆天改命来到这里,又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和婆罗迦试上那么一试,我决不允许被这样的事情给绊倒了。

    我正欲开口,却见婆罗迦突然回头拉过我,甩开那人钳住我胳膊的手,挡在我身前,冷冷道:“开牙,你逾矩了。她是我的宠姬,岂是你可以随便碰的。”

    那人的脸色突地变了,即使隔着厚厚的胡须我亦能察觉他涨的通红的脸颊。他收回手,抱拳对婆罗迦作了个揖,然后愤愤道:“少主,近来我魔界边境不稳,有异族活动频繁,此女来历不明,行迹鬼祟,不得不防。”缓了缓,又放软语气,恳切道,“且让属下拘回去细细审查一番,等确定了没危险再给您送回来,我保证,定不会无缘无故损伤她一根汗毛。”

    我有些僵硬,却努力镇静下来,将法力凝聚至指尖,只待这开牙再说一句便打晕了他。东瀛花之毒至今未解,我身上的法力正在渐渐消散,就只做了这些便觉得有些吃力,此一击必须成功,否则短期之内我恐怕没有多余的力量再来第二次了。

    我已经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却不想婆罗迦不耐道:“开牙,她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她是我的宠姬,整日与我同进同出,你未免有些紧张过度。今天准你半日休息,出去散散心吧。”

    说罢便拉着我越过开牙向前走,只留开牙在原地,满脸恨其不争的表情。

    婆罗迦携着我分花拂柳行至一个小亭子里,又不知从哪里弄出一壶清酒,衬着四周碧幽幽的竹林倒也有几分清雅细致。

    “阿寰,你一直沉默不语,可是还在为刚刚那人不快?”

    我叹了口气,心里有点莫名的酸意,故作无所谓道:“只是尚沉寂在魔君之事中。”

    婆罗迦点了点头,沉声道:“虽然父亲一直不愿与我讲他的事情,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亦是多多少少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几分。”

    他斟了杯酒,一口喝了,“噔”得放下酒杯,露出一丝迷茫。

    “其实幼时我曾偷偷潜进父亲的书房,碰巧看过那幅画。那日父亲从外面归来嘴角尚且有未抹净的血迹,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个白日。前些日子,父亲明明答应我要指点我法术,我不甘心,便偷偷溜进去,想瞧瞧父亲到底在里面干些什么。屋子里酒气熏天,地上躺着一堆空酒坛子,他就趴在那幅画上面,沉沉睡过去了。书桌上的书籍一片散乱,有的还染上了酒渍,晕开了墨,那幅画却连个边儿都没有折。

    后来听族里长老说,父亲外出巡游时,曾经和一个凡间女子有过一段荒唐日子,那女子名唤琼儿,出生不大好,以卖唱为生,父亲救了她,他们便一见钟情了,后来那女子腹中有了胎儿,父亲想让那女子打掉,她却不依。其实我魔族血脉强势,凡人肉骨凡胎,是万万承受不住分娩的痛苦的。再再后来,不知怎的,就再也没有从父亲那里听到她的消息了。

    现在猜测,那画中女子,怕就是琼儿,我大概就是那胎儿。”

    我动了动桌子下面的腿,婆罗迦甚少露出如此沉痛的表情,如今他用这样的调子,我听着有些不适应。

    这声音若是再苍老些,音色在粗糙些,就与栖宸宫的土地神有些相似。那小子心地不坏,就在长得实在让我这只老鸟觉得磕碜。

    婆罗迦张了张嘴,我瞧着他敛眉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刺眼,想堵他一堵,于是在他刚开口时猛地欺身上前,趁他来不及防备,飞快用口堵住他的嘴。

    堵嘴这种事情,我虽然不常练习,但此次我觉得用的分外是时候。

    婆罗迦身体僵了僵,却立刻放松下来,伸手环过我的腰,将我搂在怀里。动作如此流畅自然,丝毫不拖泥带水,端是一个熟练的练家子,我脑子里由不得想起初见撞见的时候,他似乎也正在干某档子事情。

    不由得心里有些冒酸水,咕嘟咕嘟的,到处翻腾。

    我亲了片刻,方才松开婆罗迦,凑近他耳边道:“少主,我们不说魔君了,且谈谈以后。我瞧着那幅画分外羡慕,不知少主可愿意满足我这个小小心愿?”

    婆罗迦伸手摸摸我的脑袋顶,挥手使下人去拿东西。

    随着笔墨纸砚一起来的还有一盒子酥饼,瓜子仁儿馅的。

    婆罗迦顺手递与我一块,道:“我瞧着你平时甚是喜欢吃这些,就让他们顺手送来些。”

    我嚼着酥饼,心里刚刚还在沸腾的酸水儿里面变得甜丝丝的。

    “少主真是心细如发。”

    我凝视着他,柔声道:“少主,你为何会喜欢我,你才方方从昏迷中醒来,脑子还迷糊着,对我也无甚印象,现在这般为我着想,还为了我惹怒了开牙,但你可曾想过,说不定哪日,我便离开你,背叛你了。”

    婆罗迦先是微微笑了笑,盯着我片刻,又笑了笑,嘴角勾得翘翘的:“我这样有许多理由,最大的理由,还是我的的确确想你陪着我。

    当日醒过来,我瞧着你守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四周虽然静静悄悄的,但我却丝毫不觉着冷清。

    你说我可曾想过你可能会背叛我,我想过,但我不相信你会真的这么做。过去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得了,可我知道现在。

    往后的日子里,只要我们能够开开心心的,也就够了。

    况且你现在既然这么问,想必是不会再这么做了。”

    他说到此处,神色有些迷茫,想必是想到了什么。

    我抽出一方布巾,将嘴边的饼屑子抹了,抿了抿唇,道:“少主,光顾着说话了,这画还一笔未动呢。”

    说着,我又想起似乎在婆罗迦的书房里亦有些曾经的画稿。

    初时我当侍从时曾经仔细整理过。

    那些画有的浓墨重彩,有的素笔勾勒,但总是些女子的图像。

    似乎,这家子有画女子小像的嗜好。

    这么一想,我又觉得不该让婆罗迦画了。

    我客观说一句,我凤寰生下来七百多万年,在相貌上能与我争上一二的,数不出一只手;可悲的是,在地位上能和我争上一二的未婚男子,亦是数不出一只手。

    鉴于大家多少有些微妙的自尊感,是以我成了个史上最最不可思议的滞销货。

    但这并不影响我的自信。

    我凭着良心说一句,那些画上的女人,长得委实不怎么样。

    想到这,我心底又舒坦了些。

    婆罗迦虽然画过很多女人,我成不了唯一的一个,却可以大言不惭说一句,我定然可以成为最漂亮的那个,并且是最后一个。

    正想着,婆罗迦却已经停了笔,我凑上前去想仔细瞧瞧,他却笑着拦住我,招人将画给收了。

    我愤愤瞅了他一眼。

    婆罗迦却拉过我的手,道:“以后我每日给你画一幅,待日后老了,我们一起看。”

    我心里顿时又舒坦了些。

    其实若是能就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好。

    倘若我能够早些日子集齐魑魅盅和凝神珠,救醒碧华,再回到此时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想必阿爹不会拦我。

    况且,我能够在这个时空活动完全是靠着法术支撑着,现下我中了东瀛花之毒,魔界又没有替仙族解毒的方子,时日拖久了,等我残余的法力都散了,怕是我不想回去也不成了。

    是夜,我换了身黑衣,偷偷去了藏宝阁。

    修罗宫的藏宝阁委实太大了些,我举着微弱的烛火,四处翻了良久也未能找到魑魅盅,倒是见到一个奇异的珠子。

    此珠子有些透明,大珠子里面又有一个小珠子。太上老君曾经跟我提起过的母子珠大概就是这个?

    突然后面有个声音大喊道:“何人在此!”

    我一惊,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