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看看初版的维烈。今天意外找出最早的《双镜》(《满愿石》的续),就打几段上来。是初中写的,漫画味极重。不过老实说那样的维烈真的满有味道,性格比较接近网上的二版双镜(即大魔头一个),再更深一些。
注:这时候的魔界不是科幻背景,而是正统的奇幻,而且相当老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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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地平线的世界――魔界。
无边无际的混沌中唯一的存在物是悬浮的岛屿。极东方,沿湖而建的宫殿完全不按常理堆砌的外观予人极为诡异的感觉。里面的摆设却非常奢华,庭台水榭应有尽有。
“月亮升起来了,菲迪亚。”
水之幽鬼斜倚在一扇窗前,定定注视大得吓人的赤红色圆月渐渐悬上高空,“――王回来了。”
话音刚落,菲亚斯转过身,窗自动关上。颀长优雅的身段罩着水蓝色的丝袍,和房里的家具形成统一的冷色调。走向房间中央的冰棺,他缓缓跪了下来。
“菲迪亚,我每晚和你说话,为什么你都不回答我?”
透明的棺内躺着一个和他几乎如出一辙的女性,双眼紧闭,似乎在沉睡的模样。孩子般脆弱而忧伤的神情浮上菲亚斯水色的双瞳,倾下身,脸颊贴着冰冷的表面:“再像以前一样,再像以前一样……菲迪亚,是你说我们不能少了彼此的。你是我的影,怎么可以离开我!”
愤恨支配了原本哀伤的语调。
“是肖恩;普多尔卡雷,全是那个男人害的!菲迪亚,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他四个后代……”
“陛下在叫你,菲亚斯。”
一个略带无奈的温润嗓音响起。水之幽鬼立刻回过头:
“维烈,我说过晚上别来打扰我!”
嚓!冰箭擦过苍白的肌肤,一道血痕划下。伸手抚了抚,魔界宰相一派悠然:“气消了吗?”
“消了,对不起。”菲亚斯疲惫地低下头,“是陛下叫你来的?”
“是,不过她也声明若你抽不出空可以不去。她只要我转告你,下次派涟和漪去办。”维烈不疾不徐地道,语气是永远不变的温和,与他充满书卷气的容貌和气质十分相称,唇角漾着让人看了就舒坦的浅笑。一身明艳的红,却不显俗气,反而衬得他高挑的身材更为尊贵卓然,极少有人能像他一样把红色穿得如此高雅。
菲亚斯面露惊讶:“这么早就出动十二灵兽了?还一次要我两个精英部下?那群丫头只怕哼也来不及哼,就去见阎王了。”
“你入境随俗的本领真高,才两年就学得满口人类术语。”
“别扯开话题,维烈!”菲亚斯低吼,“我最讨厌你这一点!尽是肚里弄鬼,脸上开花!”维烈毫不动怒地轻笑:“你把我说得太伟大了,菲亚斯。”
“我是在骂你啦!真是,大脑怎么构造的!”
菲亚斯露出小孩般赌气的神色,不悦地瞪视上前抚摩他头发的同僚,“……话说回来,五幽鬼里只有你是纯血族,我们四个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维烈,你到底几岁了?”
“询问俊男的年龄和美女一样不可饶恕哦,菲亚斯。”维烈眨眨眼,随即一手放在冰棺上,叹了口气,“菲迪亚,可怜的孩子。”
“我才可怜呢!失去影的是我啊!”菲亚斯用力捶打棺面,“哪有没有影子的水魔的!可恨,普多尔卡雷那小子!维烈,我很可怜,最可怜了对不对?”
看着一脸惶恐抓住自己领口的养子,炎之幽鬼绽开无比温暖柔和的笑容:“当然了,菲亚斯。不过只要把水之满愿师的力量弄到手,菲迪亚就可以解放了。”菲亚斯放下手,表情恢复了冷静:“这我自然清楚,用不着你来煽动我。下面一句‘这是安慰’收回去,我听腻了!维烈,老实交代!陛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维烈再度悠哉地笑:“圣上决策,岂是我辈愚臣能够揣摩。”
“搞什么!你穿上太监服演清朝剧啦?”
“no,我青睐的是汤姆;克鲁斯那样的影星,有品位吧?”维烈轻松地打了个响指。菲亚斯被他的顾左言他气得七窍生烟:“品位个头!我杀了你!”
“司水的火气别这么大。”
维烈优雅地站直,姿态洒逸地旋身,“我走了,叨扰够久……嗯?”他看向拽着自己衣角的养子,浮起爱怜之情:“怎么了,菲亚斯?”
“我们全都依赖你。”
“?”维烈不明所以地歪着头。菲亚斯只当没看见,续道:“还有七魔将,十二灵兽,元老们……都把你当成唯一的主宰者;连陛下也信任你。维烈,你怎么想的呢?不觉得……痛苦吗?”
炎之幽鬼红宝石似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异彩,表情却是平静如常。执起对方的手,笑道:“你想太多了,菲亚斯。首先伍菲就不吃我这套啊。”
“别提那自虐癖的丫头!她眼里只有她的弗雷德大人!但是,伍菲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仅次于弗雷德,所以――”菲亚斯更加执拗地寻求答案,“全魔族都依靠你!你是最孤独的!不像我有影子为伴;神经没卡蒂丝那么粗;比弗雷德多了三百倍人情味;伍菲忽略不计――你又能从那里得到慰藉呢,维烈?”
“伍菲的鼻子是很灵的,菲亚斯,这点你最好记住。”维烈的口吻一转为沉冷,无视对方困惑的眼神,喃喃自语,“所以她应该知道,应该知道……”
“维烈?”菲亚斯想从对方的表情看出端倪,却失败了,不禁暗暗切齿。看透他的心思,维烈扬起一抹慈和的笑意,举起他的手轻轻一吻。
“晚安,菲亚斯。”
“干…干嘛啊!恶心死了!”
凝视自己空空的手掌,魔界宰相似乎有点伤心:“你就是这样对待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的父亲吗?”
“是父亲就应该自重点!少做这种变态的事!”菲亚斯瞪目。维烈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别把人类的道德搬到魔界来。”
“可人类把同性恋叫成猴头菇,好难听哦。”
“是homon啦!”(译注:男同性恋,也作猴头菇)
“不愧是魔界栋梁,英文说得好溜!”菲亚斯双眸灿灿发光,满心崇拜。维烈微一苦笑:“我对这些人类的事,才真的没有兴趣。”
“那位杨阳小姐呢?”
“哦,她啊。”维烈笑得意味深长,“我挺想欺负她一下。好啦,就这样,早点睡吧。”说着,挥挥手,转身大步离去。走到门边时,扔下一句:
“无梦的夜晚,也是很舒适的,菲亚斯。”
瞪着关上的房门,水之幽鬼在原地抱胸,冷哼了一声:“骗人!”
…………
“开始了。”
一枚通体漆黑的马形棋子在棋盘上敲出清音。
“好象是。”
裹着火红丝织手套的手伸过来,挪开一个白棋。
黑棋的主人轻声笑了:“好象是?维烈,莫非你是瞎子不成?要么,这只是大牌出场前的消遣剧?”
“正确!弗雷德,你的脑子还是转得这么快。”
魔界宰相淡淡一笑,换了个坐姿,凝视镜子对面的僚友。财务部长苍蓝的眸子射出冰冷的光芒:“别叫我那个名字!”
“你真的不打算回来?”
“怎么会,我的哲学向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想再旷工一会儿时间罢了。”吉西安缓和神色,掩盖内心的真意,一边凝神关注对方,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不过,你真的以为凭十二灵兽就能扳倒他们?那群丫头小子单个是不怎么样,加在一起就不能小觑了,而且我不保证殿下不会插手。”
“因为昨晚的冲击,那位会睡个三四天。”
“哦?这也在你意料之中吗,维烈?”
“‘也’是什么意思?”
“还装蒜!”吉西安嗤笑,缓缓提起一枚黑子,“王牌,都在你手上。”
维烈笑得无奈,注视那枚“国王”,摇了摇头:“你和菲亚斯都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只是个领死薪水的臣子而已。”
“说起薪水,菲莉西亚新官上任,怎么不发红包?”
“她有留你的份,被我贪污了。”
“什么!”立志成为世界首富的青年暴跳如雷,“你连我的份都吞?不想活了!”
“罢工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我有工作啊!我工作得比谁都卖力!”吉西安状似委屈地指着身后堆到天花板的帐本。维烈视而不见:“这不算。再说诺因殿下应该支付你报酬了,你好意思收双份?”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忘了你是良心绝缘体是我失策。”维烈轻叹,随即换上无害的笑容,声音是加倍的温柔,“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又能怎么样呢?吉西安,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吉西安重新坐回,拿起桌上的酒瓶。维烈好整以暇地移了步棋,道:“你提供我凌心宇这批人的资料,我把你该得的还你。”
“笑死人了!你的部下个个能干,用得着我?”
“搜集情报的本事,魔界没人及得上你。”
“你会后悔的,我要榨到你破产。”吉西安喝了口酒,见对方不动声色,冷笑道,“还有,今后别再来烦我!”
维烈脸色微变,深深瞥了他一眼后,颔首:“好。”
反正时候到了,你自会回来。
…………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银发碧眼的青年以淡漠的语气为冗长的报告总结,一霎不霎地注视整理棋盘的上司,“真搞不懂你,明明已经知道了,还要我从头到尾说一遍。”
“我很喜欢听故事。”维烈安抚一笑,柔声道,“恩特来,可不可以请你换个打扮?被陛下看到,会大发雷霆。”
“陛下才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而且我很喜欢这副皮相啊,少见的美男子。”恩特来把玩银亮的发尾,露出怀念之色,“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小女孩看到我时又惊又喜的表情,可惜被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破坏了。”
“凌心宇?他是很棘手的对手,不过――”黑色的棋子悬浮在白皙的掌心上方,啪地碎裂,“他是人类。只要是人类,就有一个非常脆弱的地方,叫做‘心’。”
“你想怎么做?”
维烈笑而不答。恩特来放弃地耸耸肩,道:“那下次派谁去?杨阳已经觉醒,十二灵兽不是她的对手,难道要出动我们七魔将?”
“不。”维烈微笑,“还是派十二灵兽,一个一个。”
恩特来虚假的秀丽脸庞浮起了悟:“对哦,还有四个小妮子呢。你还是这么冷酷,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视为棋子或消耗品。但是你能保证到时候杨阳不插手?”
“所以,才需要我亲自去盯住她。”维烈右手抵着光滑的镜面,凝视自己宛如红宝石的双眸,“是我的话,即使凌心宇也无法看透的。呵呵呵,不过迟早还是要挖出他那双讨厌的眼睛才行。”
“维烈,我真搞不懂你。以你的力量、心计、演技,历代的魔王没一个及得上!为什么你就是甘于臣子的地位?”
炎之幽鬼回首,无辜地笑:“因为我没有野心啊。”
“瞎扯!会相信你是好好先生的只有你亲手带大的那四个徒具力量的小鬼!”恩特来冷笑,“七魔将才不会上当!但老实说我们也拿你没办法。”
“你们太谦虚了。”维烈摇摇头,对着镜面,右手托着线条优美的下颌,淡淡地道,“我只是个喜欢看好戏的男人。无论魔族、人类、精灵……都是有趣的生物。整日汲汲营营,追求不同的东西;为所谓的爱情如痴如狂,痛苦悲伤――菲莉西亚陛下也是这样。看着他们不停地和自己的感情、天性、极限奋战,真是感到很过瘾,不知不觉就开始推波助澜。”
“你想说自己是超越所有的存在吗?”
“怎么会,我是谦虚的人啊。”
“如果是真的,我会同情那样的你内心的空虚。”恩特来冷冷地道,顿了会儿,有些奇怪,“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不叫我退下?”
维烈笑得春光烂漫:“在我的地盘上,提倡言论自由。”
“我认输了。”恩特来高举双手叹气,“难怪元老们也知道你不是好货,还个个对死心塌地。喂,大魔头,你又有什么阴狠毒辣的计划?说来听听。”
“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已经去世两年了,那些孩子想必需要一个导师。”
“你要跑去卧底?我是不反对啦,但陛下会同意吗?”
“前天我向她诉苦,说要赚外快,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陛下是很爽快的。”维烈啜了口苹果茶,露出惬意之情,红瞳却漾开相反的冷光,“十二灵兽死了两个,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是小心地抚摸她们的头,还是在心上戳个洞?呵呵,关键还是一步步引出力量。”
“魔导国呢?”恩特来不客气地抓饼干吃。维烈连人带椅转向窗外赤色的弯月,“那边就不能操之过急了,弗雷德也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他知道他的母亲是你杀的,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没办法,他和菲亚斯,都是脆弱的孩子啊。”摇晃杯中的液体,魔界宰相神情恬静一如慈父。
…………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呢。”
黑暗的教职员室里,响起温润带笑的男子嗓音。原本躺在篮里睡觉的白鸽闻言拍了拍翅膀,幻化成一只毛色赤红的大鸟飞向主人,停在他的肩上。
卧底的魔界宰相笑着摆弄手中的黑棋:“相终于回来了。弗雷德这小子,每次转生都要闹别扭,让我好生头痛。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魔族哪能和人类打成一片。”
端起盛着苹果茶的白瓷杯,视线落在白棋的“国王”上,黑眸浮起丝丝红色的流光,“可惜啊,史列兰就这么被封印了。他是我所有的养子里,最孝顺的一个。只喂了两个月奶,就叫起爹来。帕西尔提斯泉下有知,怕会泣血。”啜饮了一口,微微的自省在他清俊的脸上荡漾开来,左手抚摸自己的使役魔。
“法拉,你说我是不是武断了点?”
魔兽侧着颈子,不明就里地望着他。
“一手促成了史无前例的生命,把两个灵魂放进一个身体。本来应该能取得平衡的,结果母子俩都变成那样。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呢?嗯嗯,也许我还要找几个实验品观察一下。”草菅人命地说完,他点点头,突然想起部下这样的状态不能说话,搔了搔脸颊,“呃,忘性大和自言自语好象是老人的毛病。”
说到老……我还真的不记得我活了多大岁数了。
漆黑的短发自动变成及腰的殷红色,雪白的风衣泛起血色的波动,染上红艳的色泽,在领口和衣摆多出华丽的金银装饰,无风自动地飘浮了一会儿,垂落在边缘镶金的黑色长靴上。
短短数秒的时间,被学生们公认为好好先生的化学老师就变回兼具威严和尊贵的魔界重臣。
而周围的环境,也转变成有着长长帘幕的华贵房间。
[在黑夜里创造历史,只有你可以。]
[相信你自己。你创造的历史,绝对正确!]
“没有什么绝对的正与反,善与恶,对与错。”惬意地喝茶,维烈任自己倘徉在回忆的海洋里,“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死了,也有爱他的人为他哭泣。有资格得到真正眼泪的人,都有救。”瞥了眼水晶球里泪流满面的少女,他眸光一动,嘴角浮起淡笑,忽觉耳侧有微物触碰,原来是部下正磨蹭自己,发出低低的叫声。
“你在安慰我,法拉?”维烈啼笑皆非,伸指弹了他一记,“时机选对了,可惜我根本不难过。感情这种东西,我实在已经无福消受了。爱奴耶尔怎么想,是她的事。”
顿了顿,他忽而冷笑:“说起来,人界也有一个类似的童话故事。美丽的公主哭泣时,眼泪会变成珍珠,这不正说明了女人的虚伪吗?连眼泪都背叛了真实。虽然弗雷德可能会很高兴,跑去收集。但我的棋盘里,不需要这种没趣的人。”
抬起右手,凝视指间闪耀着银蓝光芒,宛如露珠的剔透结晶,维烈喃喃道:“不过,你却让我第一次产生了困惑。爱奴耶尔,这颗泪水晶,你唯一的眼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
[弗雷德!]
一双手臂将风之幽鬼护在怀里,与此同时,反弹回来的风刃在两人的头顶爆炸,碎石纷飞。
[维烈!]
[我不是告诉你很多次,这道封印是任何法术都打不开的吗!嫌活够了,想死?]魔界宰相平日的冷静悠然不翼而飞,怒气冲冲地骂道,随即咳了两声,拨开眼前的灰尘。弗雷德用力挣开他的怀抱:[要你管!我……维烈!]他惊惶地扶住突然软倒的对方:[你哪里被打到了?]
[没事,左肩吃了奥佛瑞特一击。]维烈笑了笑,站直身体。
[那家伙竟然能伤了你!?]
[我自己不小心,中了暗算。]
[精灵也会暗算?]弗雷德更加错愕。
[是人类啦,这种生物的智谋真不可小觑。]维烈说着期待起来,[人类和精灵携手了,未来会变得越来越有趣吧。]额角青筋跳动,弗雷德忍不住吼他:[先治好你的伤再看你的戏!你又不是我们,不能自动痊愈,还这么悠哉!快去叫爱奴耶尔帮你治疗!]
[等我吃完饭就去找她,她应该还要一会儿才到。]维烈依然不改慢悠悠的态度,拍拍养子的头,[小鬼,你也别一天到晚沉醉在温柔乡里,多关心关心魔界。]
[罗嗦!老头就是爱唠叨!]
[什么老头,我只活了三亿年。]维烈悠悠地纠正。弗雷德斥道:[胡说八道!魔界的历史总共才一亿多年,之前你吃什么?喝什么?]
[啊,这个嘛……]
[吹牛也要吹个有水平的。]再次嗤之以鼻,弗雷德瞄见被破坏的天花板,眼光一闪,紧紧抱住对方的腰。
[弗雷德?]维烈一怔,眨眨红瞳,[你不会是要换个新鲜口味,敲响同性恋的大门吧?虽然我是不介意。]
[不是。]
[那你这是做什么?]维烈不解地瞅着明显在撒娇的对方。弗雷德理直气壮地道:[我在预支修理费,不要找我要钱。]
[臭小子!]咬了咬牙,魔界宰相一拳擂在他脑门上。
…………
[真巧,是你。]
绕过走廊转角,维烈意外地望见站在不远处的熟人。外表看来二十四、五岁的女性有着苍银的直发和眼眸,除了形于外的优美,围绕她的空气十分空茫,接近没有温度的冰彻。她动了动丰润的红唇,冷冷地道:
[不巧,我在等你。]
[有什么事吗?]维烈明知故问,送上如白菜花向日葵般花粉满天飘的微笑,一贯的春光烂漫。女子猜到了,仍然据实回答:[弗雷德说你受伤了,苦着脸拜托我来照看你。]
[这小子,这么急着找继母干嘛。]
[不对,他是想把你推进他所谓的女子地狱。]第三军团长爱奴耶尔缓步上前,伸手按住他的左肩,“是这里吧?都恶化了,还在强撑。身为纯血族的你,根本不能照到圣光。]
[谢谢,完事了吗?]
[还没有,医疗费五千,恕不打折。]
[开玩笑,我这个月的薪水还没拿耶!]
[那就先欠着,在这张借据上签字。]
维烈无言地签上大名,再敲章,情不自禁地叹气:[你和弗雷德,倒是天生一对。]
[冰岛最近经济不太景气,没办法。]爱奴耶尔收回借据,突然一指点在他唇畔,[沾到饭粒了。]
[爱奴耶尔……]维烈只觉那根手指冷得像冰雕,传递出源源不断的寒意。爱奴耶尔依旧淡漠地道:[以后小心点。你自己丢脸还不要紧,反正魔界每个人都知道你迷糊,但是害你的养子们染上坏习惯就不好了。]
不会流泪的冰之瞳孔。宛如红宝石的眸子对上苍银的眼,深处流淌的,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心疼。
这双眼,看不见。
…………
覆盖了整个天空的暗红色魔法阵涌出丝丝黑气,渐渐融合成黑色的龙卷和闪电,肆虐着早已陷入恐慌的人们。
漆黑的夜幕中央,有着金色火焰轮廓的黑月美丽而诡异,笼罩着底下的都市群,勾勒出崩溃的轮廓。
在这个宛如噩梦的景象中,却有一团雪白的光球冉冉浮着,坚定,温暖,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嗯嗯,实在是欠缺创意的发展。”
一手托着下颌,魔界宰相不改悠哉地评价。诺因和杨阳惊魂未定地瞪视他:为什么这家伙会救他们!?
“不要这么看我。”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罪魁祸首和煦地微笑,“善恶从来就不是绝对的啊,孩子们。”
…………
凝视眼前应该是敌对,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的红发青年,杨阳第一次浮起困惑: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挑了挑眉,维烈笑着反问。杨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尴尬地沉默。
“呵呵,可爱的女孩,果然是人类会问的问题。”炎之幽鬼露出些微的怀念之情,“曾经也有个女孩说爱我,想了解我。”
“后来呢?”杨阳情不自禁地追问,昭霆等人也好奇地凑过来。
“后来?我说,这是不可能的。时间虽然不是感情萌生积累的必要条件,但在了解某个人时,却是成正比的。她始终无法看清真正的我,我也不想让她看见。所以,我们彼此错过。那个傻孩子,爱本不需要了解,只要对胃就好。如果试图用脑子去理解,只会失去那份初衷。”
杨阳有点不明白。史列兰不耐烦地插口:“我对你恋爱史没兴趣!你这家伙,一会儿把我们整得死去活来,一会儿又装成好人救我们――你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是脑筋搭错了?”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善恶不是绝对的。我之前觉得当阴谋的策划者很有干劲,突然间,没兴致了,就回归我善良的本性,努力收拾烂摊子咯。”
“……”谁信这种鬼话!
看出众人的心思,魔界宰相收起悠然的笑意,换上正经的神情。至少他确实是真诚的,对方怎么想,不是他所能控制,也不在他关心之列。
“总之,我不想毁灭世界。这个世界毁灭了我还有什么好戏可看?”
“……”
“毁灭世界是个可爱的念头,可惜方法太单调了,无非就那么几套。统治还好些,不过我生性疏懒,更喜欢在下面混日子拿薪水,被拥戴膜拜也不符合我谦虚的美德。”
“……”
“咦,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难得我学正统反派的傻样,抖出我的真实目的耶。”
依然无言,只是每个人的拳头,都在不自然地颤抖中。
…………
“这次就算了,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和平哟,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我又会起兴捉弄你们。”
“你不能安分点吗!”
史列兰忍不住大吼,连体内的诺因也暗暗咒骂:他还嫌折腾得他们不够?
维烈笑得纯然而无辜:“等你活到我这把年纪,你也会明白的。”
“我一点也不想明白!”
“嗯,聪明的孩子,比你的女朋友聪明。”摆摆手,魔界宰相姿态闲雅地退场,“后会有期,祝你们幸福。”
看着逐渐消失的次元门,十有八九的人们都恨得牙痒痒的,可是,他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光是这个大魔头肯安分地离开,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唉――”
一致的叹息,混合着没说出口的祈祷:
不要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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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某天,魔界宰相一如往常地坐在水晶球前,调出固定目标。
“哟,生宝宝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话说回来,好久没去探望他们了,正好用祝贺的名义,带点土产去吧。嗯,当然,身为那两个孩子的救命恩人和长辈,我这份礼可不能轻了。”维烈认真地盘算。
杨阳和诺因的幸福生活,只持续了不到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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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后,我不禁思考:如今的维烈,到底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