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支持我的朋友，往我的新作《亚瑟王》这里投票。
谢谢
地址：
这个文主线是轻松基调的，绝对不虐。
某损友：你确定不虐了？不后妈了？
我：……………………我确定。
某损友：中间那五秒钟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最后公告一下：堕落精灵第一部《倾城》已经上市，拖了n久，汗。
详细情况和出书版的试阅章节我整理下，过几天贴出来，感谢支持。
****
第十四章
光与声陨落之处（下）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其实已经不记得了…就犹如一种诅咒……
大概是在很小的时候，那个流着泪的美丽女子松开自己手的时候，当自己的母亲一点点放开牵着他的手的时候。
从那一刻起，他就被诅咒了。
当他的母亲流着泪选择离开他的时候；当他名义上的‘皇兄’、他的父亲选择将毒酒递给他的时候；当他曾经深爱的妻子腹中怀上他人的骨肉的时候；当他亲手杀死那个女人和女人腹中未成形的孩子的时候。
诅咒。
只要是他渴求的东西，就绝对得不到。
那么，只要不去渴求就好，只要什么都不需要就好！
我什么都不要了！
………………………………
……“你看起来好像痛苦得要哭了。”……
……“闭嘴！你懂什么！”……
……“想要我懂吗？”……
伸到眼前的，是一只稚嫩的手，不自觉上扬的眼，看到的是孩子仿佛能发出光来的微笑。
……“告诉我，我就懂了啊。”……
挽住自己颈的柔软的手臂，滑过颈间细腻如丝绸的长发，怀中的孩子传过来的是一种叫温暖的东西。
微微仰起的小脸上有着甜美的笑容，让人不自觉想伸手呵护住怀中孩子的微笑。
只是，想抱紧怀中的温暖的一刹那，他迟疑了。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会眼睁睁地失去——
云雾缭绕的山顶，落雪仍旧在下，冰冷，细致，润地无声。
仪南记起的是很久以前，那时候，小小的残抱着他的颈，而他却不敢。
想要了，就一定会失去，所以，只要不去渴求就好。
这么多年来，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长大，仪南竭尽全力伸出双手保护那个甜美温柔的笑容，只是，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曾抱过残一次。
所以，现在是第一次。
他终于能抱住怀中的人，回应残给予他的温暖。拥住他的少年，那犹如嫩芽一般清新的气息暖暖的缠绕了上来，于是千年寒冰万年雪均化做春天的流水，丝丝屡屡划过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鼻子酸得厉害。
他不敢张口，他害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抑制不住落下来。
第一次，他可以毫无顾忌抱紧怀中的人。
许久，残推开他，站起来。
“回去了。”
站起来的少年微笑着伸手，唇角的甜美如一个撒娇的孩子，“跟我回去，好吗？”
他看着残的笑容，慢慢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将仪南拉起来，残凝视着他饱经风霜的颊，轻声说：“你将站上那至高无上的地方，高坐那至尊的王座，我的帝王。”
“代替我，成为雅狄斯的帝王。”
他狡黠地眨眨眼，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任性。
“虽然把麻烦都扔给你，自己却跑出去游玩，似乎有些不太好。”
他转身，双臂扬起交叉枕在脑后，回头对仪南一笑道：“不过辛苦了这么久，也该让我休息休息了吧？”
洗尽铅华和战争的血迹，少年的笑容仍旧是天真的。
阳光下干净透彻的微笑……
看一眼，就会觉得，他会这样一直天真幸福的笑下去。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那就绝对得不到——
“所以，就拜托……唔！”
身体被从后面一把抱住，一秒的愕然，然后，天真无邪的笑容一瞬间在少年秀美的颊上褪色得干干净净。
残微微仰头，将头倚在身后的那个人身上，闭上的眼，眼角泄露出一丝悲哀。
身后抱着他的手臂很紧，紧得让他有些痛。
沉重的喘息他的左肩上传来，残沉默了稍许，然后，抬手，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仪南颤抖的手指上。
“残，你知道的，我恨你的父皇。”
“是的，我知道。”
“我恨雅狄斯。”
“是的……”
“我憎恨活着的东西。”
“嗯……”
“我恨这个有我存在的世界。”
“我知道。”
残覆盖在仪南指尖的手，感觉得到他指尖的冰冷和颤抖。
那发抖的手，却越发紧的扣紧了残的身体。
“可是，我爱你。”
仪南近乎绝望的声音说出的话，让残闭紧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只是，他没有回答。
“你的存在，是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理由。”
“你的存在，是胜过神灵的信仰。”
残睁开了眼，干净得近乎风色的瞳孔，越发显得悲伤。
他说：“我知道。”
他慢慢扯下仪南扣紧自己的手，回头凝视着他的眼有多悲伤，唇角上扬的微笑就有多温柔。
他说：“是的，我都知道。”
他说：“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任何一个要求。”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仪南说，唇齿惨淡，“回答我，我和你，哪个成为皇帝，对雅狄斯更好？”
“是我。”
残轻声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那么，让我成为皇帝，原因只有一种。”抓起残的手，看着手指上尚未来得及擦去痕迹的血迹，仪南的语调也越发轻柔，恍惚，“‘你是我活着唯一的理由’……即使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你也不会收回‘那句话’？”
他的瞳孔中，只剩下痛苦：“你真的，要让我做雅狄斯的帝王？”
这一次，残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很残忍。”
很久之后，他说，“守护雅狄斯是我的私心。”
“你也好……修寒，千凝，琥珀……还有很多的人……那些其实根本不在乎雅狄斯的人……”
“而我，利用了‘你们在乎我’这个事实，将你们的生命奉献给了雅狄斯。”
指尖轻柔地探入仪南的发间，残看着他，眉眼弯弯含笑。
突如其来，坠下一滴惨然的泪。
“就当是我的任性，请你，守护，雅狄斯。”
他说，残酷的语调，却反衬出一种奇异的温柔。
“在我离开你之后。”
他轻声说，没有人能拒绝他。
没有人能拒绝少年温柔到让人哭泣的微笑。
——我想要了，就绝对会失去，那是我一生的诅咒——
*****
青色的浮光掠过整个天际，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上空。
纤美的麒麟在虚空中踏步，一步步，优雅走来。
宫门大敞，乐声奏响大地。
麒麟优美的身姿降落大地，在众目睽睽之中，落入雅狄斯屹立在战争数年不朽的华美王宫。微微低头，让它背上的两人踏上大地。
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里，残牵着仪南的手，一步步走向至高的王座。
他要将手中的人，送上原本属于他的王座。
“陛下——”
杂乱的呼唤声没有让残回头。
“站住。”他说，谁都听得出他语调里的冰冷，“谁都不准上来。”
死一般的沉寂……
“不要！”
甩开自己兄弟的手，冲上阶梯的卡罗尔不顾一切地向背对着自己的少年王的背影伸出手。
“那是属于您的东西——请不要——”
竭力探向残的手被轻易的挥开，转过身的少年王秀美的唇角是冰冷的弧度。
“卡罗尔，你越来越没用了。”
残说，语调冷漠，看着卡罗尔的眼越发锐利。
“你还要依赖我到什么时候，不要让别人说你是个懦夫！”
被打落的手无力垂落，卡罗尔跪落在地，凝视着残，敏锐的感触让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脆弱不可以么？”他说，唇齿苍白，紧扣在地上的指尖抖得厉害，“如果坚强的代价是失去您的话！那就让我做一辈子懦夫好了！”
他抬头，一眨不扎地看着残。
“带我走……如果您要离开，就带我一起！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就算是去黄泉——”
“卡罗尔，住口！”
伴随着残的怒吼，是狠狠的一巴掌。
残睁大了眼，有些怔怔的看着自己身前的男子。
从麒麟化为人身的青发男子被愤怒扭曲了一张俊容，他看着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的卡罗尔，眼神阴冷，居高临下。
“滚下去！”
他说，连拉带扯的将卡罗尔拽了下去。
“陛下——我——”
“你想把他逼到什么地步？”
微弱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一句话，让卡罗尔停止了挣扎，他闭上眼，睫毛似乎在发颤，然后，他静静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眼角渗出泪来。
高高的阶梯上，残牵着仪南走到了王座之前。
仪南微微侧头，看侧立在王座旁的少年一眼，得到的回应，是一个微笑。
他转身，坐上了王座。
他的手，仍旧紧紧地握着侧立一旁的残的手。
残俯身，轻吻了下他的颊。
“谢谢。”他轻声说，然后直起身来，转身看着下方无数的人。
残说：“跪下。”
没有人动，几许茫然，几许不甘，几许隐忍，没有人下跪。
“你们宣誓过忠诚，所以现在，跪下，对雅狄斯的帝王。”
残说，语调平缓，却是不容置疑。
“我们所宣誓忠诚的是您——”
下面传来的声音，是所有人汇聚成的一句话。
残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这一次，他又利用了他们，利用了他们对自己的忠诚。
睁眼，目光锐利如剑穿破云光。
“是的，你们对我宣誓，将忠诚于雅狄斯的帝王！”残说，“如果不愿意跪拜眼前这个人——他就是雅狄斯的帝王，如果不愿意忠诚于他，那就是背叛对我的誓言！”
“陛下——”
“我不听任何借口！”怒喝出声的残突然捂住嘴，痛苦地咳嗽起来。
胸口雪白的衣袍被染成殷红，是少年勉力睁开的，是一双无力而失却了色泽的眸子，他的脸色是如冬日死寂一般的苍白。
轻微地喘息着，残抬手，吃力地擦去嘴角的血痕，仅仅只是抬手这样一个动作，仿佛就让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如果还忠诚于对我的誓言，就跪下。”残说，目光锐利，惨白的唇角还有血迹。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打破它是一道青色的浮光。
再度化作秀美身姿的麒麟踏步走向前，然后，伏地，向王座上的男子低下它骄傲的头。
然后，仍旧是死寂。
寂静中，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缓慢地，跪落在地。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残闭上眼，无力地吐出一口气。
他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身侧，仪南看着他，一眨不眨，抓着他的手很紧。
残将自己的手一点点地抽了出来。
后退一步。
于是，仪南伸出的手，抓了空。
残又后退了一步。
仪南蜷得紧紧的手，艰难地、缓慢地收了回去。
“黄泉。”
残伸出手，轻声说，一柄泛着美丽流光的白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残的手温柔地抚摩着冰冷的剑刃。
“抱歉，黄泉，最后还是要借用你的力量。”
剑刃轻轻颤抖着，鸣叫起来，那是一种非常悲伤的剑鸣声。
它微颤着，发出光芒，带着残向空中飞去
它光芒四溢，闪耀的光辉足以让太阳落下。它的光芒瞬间传遍了整个世界，它的光芒掩盖了西方的地平线上那鲜红色的夕阳。
“拜托了，将我的声音传出去。”
残抓住它，向天空笔直的举起，就像托起一个新生的朝阳。
那光芒之中握着阳光的少年，他平静的声音随着四散的光辉传遍了整个世界。
“所有雅狄斯臣民听令——雅狄斯第十九任帝王残.雅狄斯遗旨，仪南.雅狄斯继位下一任帝王！”
光与声落了下来，同时落了下来，落向了世界上所有的角落，于是整个世界都听见了年轻帝王最后的声音。
光与声落入了雅狄斯城中，整个城市在一瞬间寂静了下来，雅狄斯的臣民跪了下来，向着光芒落下的方向跪了下来。他们闭上眼，握住手，低声祈祷着……祈祷他们帝王最后的容光。
光与声落入梵若拓的国度，庭院中的帝王抬头看向那道光芒。他的眼角微微抽搐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表情有些痛苦。然后，他轻声叹息了起来，那声叹息让他仿佛耗尽了全部的精力。梵邺低下头，他继续看着手中的纸张，只是许久以后也没有再翻过一页。
光与声落在雅狄斯国度东方一片巨大的秀美森林中，碧林中，拥着精灵女王的炎枫抬起了头，他凝视着光的眼睛流露出温柔而忧伤的神色。然后，他俯下身，温柔的用手捂住了芙洛亚如波光一般荡漾的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被泪水浸湿。
光与声穿越了裂谷落入西方的大陆，一片血海的战场中，吉莱妃尔仰起她沾染着敌人血迹却依然精致美貌的脸，她看着那道光芒，恍惚间又记起了在大殿宝座之上侧首向她微笑的人，那么秀美却又那么残酷微笑着的少年王。
刀光剑声再度袭来，吉莱妃尔回首，血液再度飞溅到她身上，她手中的长枪贯穿了敌人的胸口。
光与声穿透空间落入了魔界，血红色的惨白月光下，有着如夜空一般长发的女子在石柱顶上临狂风而立，她鲜红如樱的眸子看着落下的光芒，凝结成一种鲜艳的颜色。
垂首，欣默然无声的落下高高的石尖，她鲜红的衣袖在月光中飞舞成一种樱花的颜色。
光与声落在龙谷之中，龙族中年轻的王昂起它优美的长颈，它看向遥远的方向。
光与声落在了矮人的山洞之中，在一片嚎啕咒骂之声中，矮人王的脸上却没有悲伤。他低声叹息后却露出一种欣慰般的微笑。
他说，“‘宝石’这种东西，太美丽，所以本来就不该在俗世里存在。”
光与声落下之所，金发的男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手轻轻揪住自己的胸口，他盛满忧伤的碧蓝眼眸慢慢落下了阴影。
……告诉我，为什么这里会痛……
纱迦闭上了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光与声落下之所，脸上有着刀疤的精灵青年轻轻拍了拍木然不语的火羽，“让他休息吧。”
他说，然后轻轻转身，天轩默然半晌，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他说，“对不起，妮雅女神，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保护他……”
光与声落下之所，有着柔绿色长发的女子在轻轻的弹奏着她手中的竖琴。魔月的唇中吐出的美妙的歌符，在她周身盘旋
她轻轻的唱着、弹着，就这样一直唱下去、弹下去。
…………………………
当光与声落遍整个世界的时候，在光与声之前的仪南恍然着伸出手，可是他发现自己抓不住那光芒。
带着光辉的少年王从空中缓缓降落在地。
残站在光芒中对他微笑，唇轻轻动了几下，似乎在说什么，可是仪南什么都听不到。
他只是竭力的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挽回什么，尽管他知道自己抓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看着天地间最纯粹的那一抹光芒就此陨落。
剑上失去最后的一抹流光的时候，残举着起的剑的手放了下来。
他的脸轻轻的垂了下来，随之垂落的银色额发用阴影掩住了少年美丽的脸。
就这样站着的残垂着头没有动弹，他手中的剑落了下来，落在了地面，轻轻弹起的瞬间消失在空中。
如流光一般的银发在风中轻轻飞舞着。
残站着，胸口停止了起伏。
夕阳留在他身上的最后一道鲜红色的光芒也落了下来，就此陨落了下来。
仪南收回自己的手，他不再试图抓住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该去抓住那道不属于人间的光芒。
他收回的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从他指缝中流了出来。
“是的，我知道……残，你太累了……”
“你……”
他的声音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低低的颤抖。
“你可以休息了。”
鲜红色的夕阳没入了大地，天地间最后一抹光辉终于陨落了。
陨落在天与地交接之处，陨落在地平线。
——你终于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