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之中,燕戎在一众县衙护卫的押送下,刚刚进入刑堂之中。
“反贼燕戎,你可知罪?”
常山郡太守陆植,高高坐于刑堂之上,戳指着燕戎,大声的叱问道。
“小人不知。”
燕戎心中一凌,知道这陆植是要对付自己了,恐怕是要往自己的头上扣屎盆子了,傲然挺拔身姿,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身为雁门郡太守燕忠之子,不知保家卫国,报效天子,竟然勾结反贼,谋篡大汉江山,罪行滔天,罪该万死。”陆植咬牙切齿道。
“燕某虽是白身,但却忠心为国,心系天下,平息代郡乌桓内乱,今又率众平定黄巾军,功绩尚且不论,但并无任何过错,不轨之心。我雁门郡燕家,忠心报国,世代忠良,镇守边疆,乃大汉忠义之士。燕某寄托先祖宏愿,为大汉基业赴汤蹈火,怎又成了反贼?大人怎能这般不分事理,不辨忠奸?”
燕戎此时是怒火滔天,这陆植着实可恶,听闻陆植这一番话语,他算是分辨了个七七八八,原来这陆植是要用他来顶罪,诬告他勾结反贼,来推卸自身的罪责。即使诬陷也要有个尺度,无论从哪里来说,无论他是否承认,他都是雁门郡燕家的子嗣,即便与燕家没有太大的亲情存在,但毕竟也是他的家人,他身体中流淌着燕家的骨血,燕家世代忠良,陆植这般的诬陷自己,变相的也是在侮辱燕家。
突然之间,燕戎胸腔一股怒火燃烧,迄今为止这是他最愤怒的一次,哪怕是慕容雪受伤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这般的暴虐过。可能是那个真正的“燕戎”在作祟吧!虽然两人的灵魂已经彻底的融合了,那原来的“燕戎”已经彻底的被他吞噬了,但现在却是那般的清晰,那“燕戎”并没有消失,而是真正的生长在他的灵魂深处。可是确切的说,现在的燕戎就是集合两个灵魂的共同产物,一个灵魂的融合体。燕戎虽然可以完全的支配整个灵魂,但那个“燕戎”的情绪与情感已经深深的影响了他,他竟然潜移默化的对燕家有着一股浓烈而又不可割舍的亲情。
燕戎愤怒,周身的气势,刹那间凌厉起来,越发的凶猛暴虐,沉闷而又压抑的气息,几乎覆盖了整个刑堂。
“大胆反贼!果然是凶性暴虐!罪行一被揭穿,就要当众行凶,你放出这般凌厉的气势,难道还想刺杀本官不成?”
燕戎被激怒,陆植不惧反喜,奸笑连连,自手中拿出一封书信,道:“大胆逆贼,你可知会有今日。这书信之中有你勾结黄巾军贼寇的证据,你笼络代郡乌桓部落的人心,暗中又勾结黄巾军贼寇,意图谋反,祸乱大汉江山,书信之中均有蛛丝马迹可寻。今日我要代替天子,代替大汉江山,清除你这忤逆之人。”
“你这狗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敢置大汉王法于不顾,滥用私刑,诬陷忠良,残害忠义之士。”
“哼!王法?你要记住!我是常山郡太守,在这常山郡我最大,我便是天,我便是王法。我说你是忠义之士,你便是忠义之士。我说你是反贼,那你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反贼。你还有何话说?”
“狗官!原本我还顾忌你是太守,即使身陷牢狱,也没有产生任何的忤逆之心。但今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燕戎青筋暴凸,面孔狰狞,仿佛一头暴躁的凶兽一边,眸光深邃如渊,让人情不自禁的毛孔悚然。
嘭!
身上轻薄的长衫,竟然被生生的撑爆,露出健壮的上身,嶙峋隆起的肌肉,此起彼伏,随着呼吸,不断的收缩膨胀着。
“来人!给我杀了他。”
见状,陆植在一众护卫的护送下,脚步连连后退。一时之间,无数的人头涌动,早已经安置好的五百刀斧手,从四面八方杀入刑堂之中,把燕戎围了个水泄不通。
“杀!”
重重包围之中,燕戎双眼血红,屈身两手用力一拉束缚在脚上的铁索,咔嚓一声,铁索中间断裂,仰天咆哮一声,猛然一个弓身,身子如离弦的箭一般,急速的向陆植窜了过去。
石邑城,一处偏僻的宅院之中,一道乔装的身影与一名汉军将领。
“石统领,大人现在恐怕有危险!”乔装的人道。
“哼!陆植这个狗官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果然是歹毒至极。马上通知所有的弟兄,抄起家伙,随我一同杀进县衙去,营救大人。”
石峰咬牙切齿,愤怒无比,左臂缠绕的绷带,血迹再次殷殷而出,用力一拍身前的桌子,桌子不堪重荷,嘭的一声,碎裂成数段。
“大人!典韦统领他们已经被调离了城中,现在只靠我们这八百多个伤兵,怎么能是城中府郡兵勇的对手。”乔装的人堪忧道。
“没关系!我近卫营的三百弟兄都混在了这些伤兵之中,只要我们能够救出大人就可以了,我们的任务是救出大人,并且坚守县衙一个时辰。”
石峰一甩披风,大步走出屋子,心中却是暗暗的嘀咕道:“那位神秘的先生果真是料事如神啊!若不是他的提醒,大人此时可真是凶多吉少啊!”
县衙之中,重重包围之中,燕戎手持一柄大刀,在人群之中,骁勇厮杀,依靠着一个角落,身前上百具尸体横倒在地。他竟然以一己之力,硬是挡住了三百刀斧手的围攻。刀斧手人数虽多,而且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但是燕戎所占据的面积就是那么大,最多他们也就能够五六个人同时靠近燕戎,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竟然无法奈何燕戎分毫。
燕戎此时也是苦不堪言,凭借一己之力,即使他再过骁勇,也不是五百精锐刀斧手的对手。现在他已经感觉到了体力的流逝,力气每消耗一丝,他的实力都会下降一点。他从来没有这般的战斗过,独自一人面对数百的士兵,面对不计其数的围攻,无论是精神力还是体力都是一种严重的考验。
如果有同伴的策应,燕戎相信,在千军万马之中,自己冲杀几个时辰也不是不可能。但此时,他孤身作战,所有的攻击点都在他一人身上,压力是数倍的增加。原本他还打算先击杀了陆植,但现在才醒悟过来,自己太过自负了,不但没有伤到陆植分毫,反而险些身陷绝境,身中数处刀伤,若不是自己实力浑厚,关键时刻避开了要害,恐怕早已经身死当场了。
时间在流逝,鲜血在流失,白色的裤子被染成了红色,脚掌踩踏着粘稠的血液。
此时的燕戎,极其的狼狈,这是迄今为止,他最悲惨的一幕。蓬头散发,面孔狰狞,胸前、手臂、小腿、后背,十几处刀伤。哪怕是面对不计其数的乌桓勇士,哪怕是面对不计其数的黄巾军,他也从来没有受过伤。这一次,他没有金龙铠甲护身,没有黑蟒长枪杀敌,没有踏雪宝马相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虎落平阳,纵然他修炼天赋绝顶,实力浑厚,但在不计其数的千军万马之中,也是那么的渺小至极,现在他才真正的理会这个道理。
体力将要消耗殆尽,气力即将枯竭,心中一种绝望的情绪在滋生,不甘与悔恨交织,自己当初为何要自傲,为何要任由陆植收押,为何要那么重视大汉的皇权,任凭他人的掌控,把自己真正的陷入了绝境。此刻,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徘徊,有前世的,有今生的。前世,他的亲人,他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兄弟,他的战友。今生,他的家人,他的师父,慕容雪,还有典韦、狄膺他们。
“不!”
厮杀中的燕戎,仰天一声怒吼,郁结于胸的瘴气一扫而空。他的情绪在变化,喜、怒、哀、乐,冰冷、厉色,狰狞,他的心中在咆哮。
“我命由我不由天!谁也无法掌控我的命运,天若辱我,我欲伐天,神若欺我,我欲戮神。天子昏庸,天下大乱,贼寇四起,我理应代替天子,替天行道,杀尽天下贪官污吏,还天地一片清明,建立一片新的天地,创造一个全新的大时代。”
“可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我只是个一味追寻修炼的武者,我只是想成为一个绝世的强者,那天子昏庸,天下大乱,百姓疾苦,又与我有何干系?”
“五百年后,天地浩劫,这片天地将不复存在,任何存在于这片天地的强者都将陨落。五百年,我们只有五百年的时间。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绝世强者,就要冲破这片天地的束缚,迎接浩劫,应劫伐天。”
燕戎的脑海之中,一道慈祥而又庄严的声音,仿若洪钟,久久的回荡着。
“是师父吗?”
“九霄之上,徒儿的一举一动,为师都在关注。现在你已经身临其境过了,一个人的实力再过强大,也无法面对不计其数的千军万马,你需要同伴,需要一同战斗的伙伴,需要一群忠心于你的亿万大军,辅佐你一同的战斗。”
“师父教诲,徒儿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