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长还真被柳根给问住了,但作为一个领导,岂能被一个学生娃给镇住,他一拍桌子,怒声吼道:“柳根!这是校党委的决定!不是我说了算!你大小还是个在校党委领导下的学生会干部,难道这点觉悟都没有吗?党委的决定,你必须无条件执行!”
“别拿狗屁的校党委决定来吓唬人!”柳根一听王处长的官话,毫不示弱的怒目瞪着他:“我开饭馆,跟党委有毛的关系嘞!我到这里,不是以学生会干部找你谈工作!你们蛮横无理的要我赶走自己的店员做法!侵犯了我作为一个合法公民,享有的基本权利!我是来讨说法的,不是到这里接受教育的!”
保卫处在座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柳根身上,个个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除了惊愕外,还有对柳根那股子不畏权势的赞许.
王处长扫了在座的人一眼,慢慢坐下,掏出香烟点上,用抽烟来缓解一下情绪,吐出烟雾后,说:
“柳根同学,我听说你开的小吃店,生意还不错,我们保卫处的人吃过你店里卖的肉夹馍和羊肉泡馍,都说味道很独特,都说你的这个买卖,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好。有如此的一个好开头,你总不能为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把好端端的生意给砸了吧?我劝你啊,还是服从校党委的决定,不就是开除一个店员嘛,再找一个呗,咱们国家,十几亿的人,啥都缺,唯独不缺人,还怕找不到好的人手呀。这件事啊,你我都做不了主,学校要真把你的店铺收回来,你投资的那点补偿,对南海医科大学来说,不算什么,即使你打官司,那最终,不也是给予你补偿嘛,难道你还会得到什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赶走周永恒,生意照样做,学校不会为难你的。这不是双方都有益的事嘛,干嘛非得问个明明白白呢?有些事啊,雾里看花,花更艳,没必要非得闻到花香,也许,那花有毒,会害人呢!我这是出于好心,听不听由你。”
柳根见王处长不再以一个领导的架势在和自己说话,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退了一步说:“那我不再卖烤红薯,不把炉子摆出来,这样总行了吧?”
“我说年轻人啊,你咋还不明白呢,这不是卖不卖烤红薯的问题,是人的问题!”王处长叹了口气说。
柳根心里吃了一惊:“有人容不下周永恒?”
“这话,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这么说。”王处长赶紧否认,但也从另一个角度,告诉了柳根是这么回事。
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给柳根说:“柳根同学,按王处长说的去做吧,这个社会上的一些事,是我们无能为力的,有时候,满腔热血,是要付出代价的!回去吧,好好经营你的铺子,我们以后会经常光顾你那个食为天的。”
有时候,满腔热血,是要付出代价的!
柳根回味着这句话,忽然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竟然给自己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语,说明这件事,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周永恒没听完柳根的话,便笑了笑说:“根哥,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想好了,到南海大学的小吃街去卖我的烤红薯,说不定,那里的生意,会比大学路还好呢。”
“红薯哥,你不会是得罪了我们学校某个领导吧?”柳根问出他心里的怀疑。
“呵呵……我一个卖烤红薯的,能得罪谁呀。”周永恒摇摇头说。
“你仔细的想想,是不是在做生意时,和某人闹过别扭啥的?”柳根又问。
“没有过,即使人家忘了给钱,我也没追着人要。”红薯哥还是摇头回答。
“那就奇怪嘞,为何学校非得把你赶走呢?”柳根自言自语的说。
周永恒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苦笑,当天下午,他推上烤红薯炉子,离开了食为天。
柳根让祥子悄悄塞在红薯哥经常挂在脖颈上的那个军用收钱挎包里的一千块钱,他也没带走,交给了郝强:“等祥子采买回来,麻烦你交还给他,再替我谢谢根哥,他是个好人,我多想跟着他干呀……你们跟着根哥好好干,有他这样的人带着你们,以后会出人头地的。”
红薯哥的离开,保住了食为天。
销售额每天基本在三四千元内徘徊,不过,利润大大增加了,那是因为没有了优惠。
陈浩跑了一个星期的写字楼,一笔生意也没谈下来。
“根哥,咱们得尽快办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和卫生许可证。”陈浩在周五晚上给柳根说:“写字楼管理处的人,品尝了我带去的肉夹馍后,都说味道不错,但他们需要两证一照,才敢跟咱们合作。”
“下个星期,祥子,你主要的事,便是把两证一照给办了。”柳根马上安排祥子去做这件事:“早办迟办,总是要办的。”
“可我们周围其它那些做吃食的铺子,都没有证照,咱们去办理了,那不得缴纳各种税费,还有啥利润嘛。”祥子说。
“祥子,这你就错了,咱们要是总盯着周边这些小吃铺的话,那咱们也只能和他们一样,别想做大。”陈浩说。
“陈浩说得对,我们必须正规的经营,靠偷逃税费来生存,那是小摊贩的买卖,不是大生意。”柳根始终抱有要把食为天做大的念头:“另外,花点钱,在报纸上做个招聘启事,常年招聘店员。”
“根哥,没这个必要吧,咱们现在又没有要开分店的打算。”祥子反对:“在报纸上登招聘启事,把钱Lang费在那上面,不如多给现在的店员发点奖金呢。”
“祥子,你还是没把思路打开。”柳根说:“我这是在为咱们食为天,造声势的同时,也在准备着招聘一些将来可以用的人,你想一想,这附近的居民和学校的学生,看到咱们食为天在报纸上招聘人,他们会如何想?那点花费,会从中获得更多人到店里来吃喝的。”
“我同意根哥的这个想法,咱们可以先做一个月报纸的招聘广告,对于说来求职的人,咱们可以精挑细选,觉得可以用的,用试用期的方式先留着,再从中筛选出可靠而有用的人留下来,为将来复制第二家第三家店打好基础。”陈浩说。
“一个月……太长了吧!”祥子惊讶的说。
“你先去打听一下嘛,看看一个月需要多少钱,要是钱不多,在咱们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就登广告呗。”柳根越来越觉得祥子变了,不再是那个过去大手大脚豁达的人,自从做起生意后,什么都精打细算,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他的这种节约成本的意识,差点断送了食为天。
就在周日,柳根像往常一样,一早的到店里,提上牛犊备好的球队订制的早餐,到集合地点分发给每个队员和教练。
“根哥,今天的肉夹馍,里面的肉怎么是冷的呀?”苏建军低声给柳根说。
“可能是天气凉,冷了。”柳根也吃出来了,没想那么多。
很多队员没吃完便扔了。
训练开始没多久,队员们感到身体很难受,有的队员开始呕吐腹泻,出现了中毒症状。
柳根吃完了他的那份,症状表现得尤其明显,感觉浑身乏力,上吐下泻,心知不好。
陆教练也中招了:“柳根,今天早上的早餐,有问题!”
“陆教练,让大家到附一院看病治疗吧,所有损失,我来承担。”柳根做出了一个很果断的决定。
所有队员和教练组的人,都到医院就诊输液,有两个比较严重,还洗了胃。
柳根打电话给祥子,让他拿钱来医院交押金。
祥子被吓坏了,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咋回事。
原来,祥子为了节约成本,把昨天卖剩的肉夹馍内的羊肉,放进了冰箱里,因为没地方搁,只好和生的放在一起,叮嘱牛犊,第二天要煮沸后再用,可牛犊起晚了,来不及煮沸,先把肉夹馍做好,再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但又怕把馍给烤糊,不敢用大火,也不敢太长时间,便匆忙打包好,柳根一到,便提上走了。
要是柳根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当苏建军问里面的肉为何是冷的时候,他肯定会马上想到吃了会出事,制止球员进食,可柳根啥都不清楚。
就这样,医院的检验报告出来后,确诊所有进食过肉夹馍的队员,都被金黄葡萄球菌感染,引起中毒表现。
幸好发现及时,不然,要出大事。
陆教练尽管躺在床上输液埋怨柳根,但并没要追究食为天责任的意思,也没把这件事,报告给学校。
“柳根啊柳根,你这干的啥事嘛!要是再比赛期间,出现这样的问题,那可真不是玩的!以后球队不能再把早餐交给你的食为天了,不然,我还真担心出大事……”
这件事,陆教练看在柳根的面子上,私了了。
柳根为此,也没大骂祥子,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他把这件事,当作一次深刻的教训,好在卖给其他顾客的,是牛犊煮沸后,没有任何问题的食物,才没引起任何人的投诉。
食为天仅损失了三千多块的医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