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消息真是灵通。”江世霖笑了笑,看着江世澈问:“大哥特意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这一瞬间,江世澈隐约觉得,江世霖这是在警告他,不要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这已经不是江世霖第一次提起这话题。他轻咳一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特意至明月楼找你,是想私下与你说,关于二门上的丫鬟绛紫,我只是……”
“大哥是想告诉我,我受伤未醒的时候,你同情木槿,生怕她有什么事求救无门,所以才费尽心机,把那个丫鬟安插在二门,是吗?”不待江世澈反应过来,他接着说道:“我明白大哥的苦心,不过,如今我已经安然无恙,自会照顾木槿,那个丫鬟你也就用不上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大哥的关心……”
“世霖,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江世澈蹙眉。
“大哥,我说的是真心话。再说,我也没有惩治那个丫鬟,只是让她去庄子上干些清闲的活。若是大哥觉得我此举有什么不妥,我把那个丫鬟送你就是。”
江世澈没有接话,房间瞬时陷入沉默。江世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抬头看着江世澈,一副“你有什么话快说,我洗耳恭听”的模样。
江世澈靠着窗户,同样看着江世霖。片刻,他一字一句说:“关于账上的银子被人盗取的事,是我的责任。既然冯大人找不到账房,来富也已经死了,这事的责任理应由我承担……”
“大哥想如何承担?”
江世澈愣了一下。以当下的情况,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错。是江光辉三番四次表示,江世霖如何花银子,与大房无关。他虽然帮着核对矿上的账目。但是他无权过问江世霖支取多少银子。至于印章,就连江光辉都没发现不妥,又如何能指望他发现签章是假的。他说一切都是他的责任,不过是客套话,江世霖居然问他,他想如何承担。
江世霖看着江世澈,不紧不慢地说:“我想,即便大哥想用自己的银子,补上这笔亏空,这事也不是你我可以说了算的。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江世澈有一种被江世霖看穿心思的尴尬。他沉声说:“三弟,你觉得应当如何?”
“我想,大哥的意思。是想把一切划上句话吧?”
江世澈又是一怔。江世霖这话分明别有深意。他注视着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有太多的漏洞。他假装没有明白江世霖话中的深意,说道:“来富私刻你的印章,成师傅也交待了细节。事情算是水落石出了。我想,来富定然有所图谋,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会失足摔死。”
江世霖不屑地轻笑,缓缓陈述:“大哥漏了说,来富之所以失足摔死,是因为大伯力荐父亲。把来富卖去矿上做苦工,这才摔死的。”
闻言,江世澈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僵硬地解释:“父亲只是不希望家里闹出人命。谁也没想到。来富会在矿上摔死。”
“是吗?”江世霖站起身,行至江世澈身前,面对面看着他说:“其实我很希望一切划上句话。只是我不肯定,别人是不是同样如此决定。”见江世澈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他接着又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对我而言,没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三弟。那次受伤,对你的影响真的那么大?”江世澈忍不住发声。
“我知道大哥怎么想的。”江世霖伸手推开窗户。秋末的冷风一下子灌入房间。
江世澈转身看着江世霖的侧脸。他觉得他很熟悉,又很陌生。
“大哥,你觉得,今日我为何带木槿过来这里?”
“说实话,在我知道你和三弟妹一起过来之前,我以为我会看到你和王二他们在一起。不过,你还是不应该带三弟妹过来这里。她不会喜欢……”
“我带她过来的目的,希望她能相信,这辈子我都不会纳妾,更不会恢复以往夜夜笙歌的日子。”
江世霖这话让江世澈彻底呆住了。他看着江世霖的目光写满了:你不可能做到。
“我对木槿如何,我不需要大哥相信。”江世霖再次面对江世澈,“你应该知道,成师傅一家已经回去,绿萝关在大牢,我也不再追查来富或者其他人的死因。真印章在哪里,我不会追查。除此之外,木槿的娘家,二房在郊外住得好好的,三房也过上了他们自己的日子。我觉得我已经很有诚意了。”
江世澈避开江世霖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伸手握住窗框,摇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江世霖再次轻笑,“其实我只是想说,躺在床上的日子,我已经想明白,我不能一辈子无所事事,自家的事,也不能永远劳烦大哥。只不过我一向不管矿上的事,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大哥愿不愿意教我,会不会放心把事情交给我去做。”
“你若是有这个心,我自然求之不得。”江世澈想也没想就点头。
“既是如此,大哥应该不会再拿忽悠外人的账册给我看吧?”
随着这句话,房间再次陷入沉默。许久,江世澈解释:“真正的账册一直在二叔父身边。一直以来,我只是负责核算外帐……”
“大哥太谦虚了。我想,就算你只是负责核算,也比父亲强。父亲就连矿上的管事都认不全,更不要说弄清楚其中的每个环节。”
江世澈深深看了江世霖一眼,顺着他的话说:“如果三弟有兴趣学,我自然会把我所知的一切都教于你。”
“大哥,你这么说,是不是表示,你也如我一般,很希望把以往的旧事全部结束,一切从新开始?”
江世澈原本只是想看一看,江世霖为何带着夏堇来到明月楼。如今,他们的对话变成了一场谈判。他点头的同时,也就承认了某些事情。可他若是假装没听明白,又等于拒绝。以江世霖的脾气,一定他又会挑起新的事端。
江世澈犹豫之际,江世霖笑问:“大哥不会以为,当时在明月楼,我的身边只有来富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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