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从时代广场出来之后,陈傲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托家某个抖s姐姐的福,他到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左眼跳财还是左眼跳灾,记得小时候不管陈傲哪只眼皮在跳,那个年纪尚小但火辣身材却已经初见端倪的抖s姐姐都会幸灾乐祸地凑过来,先是故作关心的询问是哪边眼皮跳,然后不管陈傲说左还是说右,她都会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说弟弟你完蛋咯,肯定是祸不是福啊。再就是罗列出一堆遭了灾运的陈傲可能会遇到了状况,什么下面的小鸟被狗狗咬了,过马路被大卡车碾得啪啦啪啦四分五裂了,要不就是晚上会有十几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爬上他的床与他“共渡良宵”,总之每次都会把当时还是天真无邪小屁孩一枚的陈傲给吓得嚎嚎大哭。所以有段时间一到晚上陈小屁孩都会很自动地溜到姐姐的闺房里“侍寝”,生怕床下真的爬出几个女鬼姐姐把他给xxoo了。
直到后来陈傲年纪稍长,懂得上网懂得了啥是百度百科,这才知道床底下压根不会爬出女鬼姐姐,也知道了眼皮兆灾祸不单单是依靠左右眼来判断的,还得参考一下时辰。自家那个抖s姐姐之所以要想尽办法来摧残他颗那幼小纯洁的心灵,无非就是因为这个没心没肺的傲娇女王缺了个抱枕,想抱着什么睡觉而已。所以直到现在陈傲都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亲姐,同时也觉得有些惋惜,当初实在不该抠气发誓说再也不上她的床啊!果真是年轻不懂事,现在想找个大美人儿暖床可没那么容易了。要知道当初就趁着年轻稍微“轻狂”一点嘛,要知道她那种几乎可以用“完美无暇”来形容的魔鬼身材,陈傲还真没在第二个女人身上见过。
现在想起来,其实她除了没心没肺外,其实还算是一个比较合格的姐姐?起码还会煮饭还会做家务不是?在陈傲年幼的时候,他的娘亲大人基本不管事,每次回家都是醉醺醺的,要么发酒疯要么呼呼大睡,等到清醒了就随便撂下一叠钱,继续出门逍遥快活去了,实在是个失败得一塌糊涂的母亲,半毛钱的责任感也没有。所以在陈傲的印象中,他的童年生活满满的都是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孩的身影。蹒跚学步的时候是她在牵着他的小手,领着他在五十平米的小屋里走过了一圈又一圈;呀呀学语的时候是她在一边谆谆教导,拿着注拼音的课本一遍一遍地反复诵读;第一次离家上学的时候更是她在守在身边一路护送,风雨无阻,只为了自己的胆小鬼弟弟不再害怕不再惶恐不再哭泣……漫长人生的第一段路,是她陪伴着一起走过。
陈傲真的有点想念她了。也不知道现在再见面会怎么样,她要是知道自己那个胆小爱哭的没用弟弟突然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犊子,还挨了好几刀扛了好几枪,甚至被卷进了这样那样的风波被一大帮危险份子追杀,她会怎么样?是癫狂大笑感慨人生荒唐怪诞,还是又哭又闹大发雷霆?
其实按她的xìng格,估计只会当作一切无事然后继续去过她的“幸福生活”!毕竟只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抖s姐姐啊……
但同样也只有她,才会真的为他感到心疼。因为那年那天机场分别的时候,一向不知伤心为何物的她是真的哭得稀里哗啦雨带梨花,紧紧地抱着陈傲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叮嘱的话语,约莫是怕自己不在了,这个又傻又笨又胆小的弟弟会挨冷挨饿受欺负。末了还说等哪天陈傲闯出名堂出人头地了,就去美国接她回家,而且不要让她等太久免得人老珠黄不好看不好嫁人了什么的……
真是傻。
这人呐,总会有这样那样放不下抛不开的牵挂,所以才要努力去挣扎存活。
想到这里,陈傲不禁微微一笑,低头凝视着即将又要沾染上鲜血的双手,脸上没有太多沉重,反而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一样,表情轻松。
“姐,记得等我。”
……
夜晚10点,běi jīng首都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里,一个身穿黑sè羊绒毛大衣的女孩正破开人流向安检口走去。她没有戴墨镜,身后也没有提着大包小包的狗腿子,看模样也年轻,估计只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但通道里的其他乘客都很自觉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无它,只因她身上的女王气场实在过于刺人,让人望而生畏。
出了安检口,女孩在机场书店里逛了一圈,买了一本定宜庄的《中国知青历——初澜》,以及一套并不受女xìng读者青睐的《官场现形记》,划卡付账的时候那个还算水灵的女收银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是在惊奇狐媚子一般的她居然还是剑走偏锋的文艺女。对此女孩也是见怪不怪,提起书就走,并没有把多余的注意力投放到那位满心好奇的女收银员身上,显然是那种目空一切的自我中心主义者。
在一道道火辣又或鄙夷的视线的注视下,女孩不急不缓走出机场,并没有所谓的专车接送,她老老实实地排队等车,过了约莫半个小时这才等到一辆的士。上车后女孩只是简单地跟师傅说了一间普通酒店的地址,然后就闭口不再言语,不过众所周知běi jīng的司机师傅都特别的能侃,尤其是碰上脸皮比较厚的,才不理会你听或不听,侃个痛快再说。女孩所乘的计程车的的司机师傅显然也在此列,絮絮叨叨地扯了一路,不过女孩倒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有些时候还会稍微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别的暂且不说,起码礼节方面的确挑不出任何的瑕疵,这也让那位本就存了点卖弄心思的司机师傅大为受用,越发卖力地胡扯起来,拼命地吹嘘自己曾经搭载过某位进京“面圣”的封疆大吏的破事,还说那领导如何如何亲民,没有任何架子,还给他递了根中华烟云云。对此女孩也只是一笑而过,不作任何的评论,直到即将到达目的地,她才轻描淡写地轻轻提了一句:
“那位领导应该姓宋,郴州人,是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草根官员,算不上封疆大吏,不过倒是被称作江西省zhèng fǔ的大管家。不过因为受到宜章煤矿整合黑幕的牵连,官帽子应该不太保得住了。”
“啥?”
年过半百的司机师傅还在愣神,女孩已经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嫣然一笑,并没有说一些“姐有钱不用找”之类的土鳖装逼话,直接推门下车,走进酒店开了一间简简单单的单人房,刚刚把只装着几套换洗衣服的行李箱放下,搁在床上的手机就不安分响了起来,女孩并没有理会,直接挂断,不过对方的执着程度显然超出了女孩的预料,一连打了好几十个电话过来,有种你不接我就死不罢休的感觉。
被折腾了十来分钟的女孩终于觉得有些不耐烦了,接通了电话,冷冷地报出酒店的具体地址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拿出那本新买的《中国知青史》,很古怪地从最后一章看起,不过阅读速度却是极快,可谓一目十行,粗略看完一章后还拿出了钢笔在书上勾勾画画,并在空白处随手写下一些约莫可以称作读后感的文字。女孩的字漂亮中正,不像一般女生的字那么婉约柔气,下笔深刻,并不浮躁轻飘,透出那么一股子不易妥协的硬气。
转眼40分钟过去,女孩已经从后看完了大半本知青史,再扣除掉在书上勾勾画画的时间,可见她的阅读速度之快。女孩抬头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把书合上,换了一套稍显平淡一些的青白两sè衣服,没有化妆便直接出门。
在现在这个社会,敢于不化妆就出街的女人显然比喜欢打扮得娘里娘气的男人更加罕见,要么就是丑到实在无可救药于是就破罐子破摔的侏罗纪生物,要么就是那种天生丽质到不需要任何粉黛来为自己增添姿sè的上天宠儿,而女孩,显然属于后者。
9点整,数部豪车齐刷刷停在酒店外,车门同时张开,陆陆续续走下十几个身穿正装的男人,这些人,都是现在皇城根下最大气最跋扈的青年俊杰,什么副国级领导的儿子,什么商务部二号掌权boss的侄子,什么政治局副书记的外孙……全是些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真正意义上的红sè子弟,如果běi jīng真的还有所谓的“太子、党”,那么此刻这十几个家世无比显赫的年轻人,必定会是太子、党的核心。
最后一辆挂普通牌照显得过于平凡的a4姗姗来迟,恰好就停在数部豪车特意留出的中心位置上,车门张开,走下一个一半妖气一半仙佛气的古怪男人,坦然地接受了十几声来自不同人口中却显得一样毕恭毕敬的“陈爷”,这才舒坦地笑笑,带领着一群足以把整个běi jīng闹腾得天翻地覆的混世魔王,直径向站在门口女孩走去。
女孩一直在冷眼看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荒诞行径,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这才不悲不喜地说了句:
”你知不知道自己就像个土鳖?”
打个喷嚏都能让整个běi jīng颤上一颤的男人傻呵呵地咧嘴一笑,破天荒地露出了从未没有过的温和一面:“哪个当爹的不想在自己闺女面前炫耀一下?人之常情啊。”
女孩冷哼一声,淡然道:“既然你还认得我这个女儿,那就去把第五部那头胭脂虎做了。”
这话一出,那个中年男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跟在他身后的公子哥儿全部变了脸sè,要知道第五部作为总参属下保密权限最高的秘密部队,可不是谁都能去摸老虎屁股了,随便动一个小小的士兵都没准会惹来泼天大祸,更何况是对一个正儿八经的中队长动刀子,这位不知底细的陈家大小姐,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而面对这几乎可以说是无理取闹的要求,收敛起刺人气焰显得有些木讷的男人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好”字,仿佛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喝杯水吃碗饭的功夫就能解决一样。
因为男人姓陈,名平江。
登顶四九城自负天下再无敌手的陈无双。
而女孩,是他唯一的女儿。
陈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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