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锐刚刚突破武道六重“内变”,又在《字天书》中经历一番书山学海的磨砺,正觉胸臆激荡,意气风发,满腔豪情处宣泄,当下便循着那呼叫方向而去。
顺着声音寻至一处幽谷怪峰前。此幽谷远看似一只张口布袋,怪石嶙峋,线条峥嵘,位于这幽深黑暗的墨渊森林中,显得极为突兀。整个峰峦之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花草植被,洁净清濛,幽光苒苒,说不出的怪异可怖。
宁锐正欲继续寻找那震牌求助之人,忽觉身侧一阵巨大的风声响动,威势惊人,心中一凛,忙闪身让过。
却见一头高约两丈的三目巨怪蹦跳着急速掠过。那怪竖生三眼,绿芒闪闪,个个迷魅古怪。头似沙鳄,身如巨型蟾蜍,四足蹦跳间稍显笨拙,但速度不慢。右后腿奔跑之势稍显别扭,显是受过伤。
“,截住它,别让它再跑了。这畜生已经先后咬伤十数人,今日决计要把它留下。”
但闻一声呼喝,一个雄壮如牛的高大男子手持一柄硕大比的黄金斧钺疾疾追来,迅若流星,速度不下二箭之速,是一名六重内变巅峰高手。
“云澜兄,这三目蟾鳄可不多见。你夺月山想独吞,有我朱颜涧罗洗河在此,门儿都没有。”
随着熟悉的清朗低沉声音响起,朱颜涧主罗洗河拄着拐杖从左前方直直抄来。速度也在二箭以上,内变巅峰高手。
“云兄罗兄别来恙,此等好事,怎可少了我巾帼涧。”
清媚沙腻,闻者入耳。
随着声音传出,一朵袅娜黄云急速飘来,瞬即堵于三目蟾鳄右前方。此女身形妖娆,修长挺拔,面带一黄色纱护,只留滑眉晕成的风流双目在外,啴啴静笑,卓然而立,着实有几分风采。
又是一位内变巅峰高手。
至此,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将那狼狈负伤的三目蟾鳄围困其中。除了罗洗河微微点头致意外,其他二人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静立一旁的宁锐一眼。
紧接着一阵嗖嗖之音响起,又是数十人先后疾奔到此,分列三人之后。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是一身粗鄙葛袍。黄衣女子身后所立清一色的全是女子,老老少少,环肥燕瘦,倒也暗合巾帼涧的名头。云澜身后人数最少,但一不是筋肉鼓涨状若疯牛的彪型巨汉。罗洗河身后人数最少,只有二人,一是那倒提七尺红缨大枪的胖子,一是那手执独脚铜人的瘦子。
这些人中,有数名六重内变高手,其他也多是五重气动。
三伙人鼎足而立,将那三目巨睁惶惑不安的狰狞凶兽给团团围困在中间,却是谁也没有抢先动手。
云澜手中黄金斧钺重重一击,粗声道:“黄婆子,你不是正在小不周谷采集电蓝麒尾,怎会有空至此?说实话,婆子你的勇气魄力,兄弟自愧不如,小不周谷虽说奇花异草珍惜宝兽众多,但是比这墨渊森林中可是危险数倍,这头三目蟾鳄虽然罕见,但恐怕还入不了婆子你的法眼吧?前些日子听闻你巾帼涧已经捕到了一头六翅地鼠,捉草大会上保住赋线不升已是虞。此等粗鄙凶悍之兽说来还是最对兄弟我和罗洗河大哥的胃口,以愚兄之见,你和巾帼涧的丫头们就别掺和了,累得一身血腥臭汗多划不来,还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去小不周谷采集电蓝麒尾才是——”
云澜说完,身后众人齐齐一阵哄笑。巾帼涧众女顿时俱有些羞恼赧颜,显是这次小不周谷采集电蓝麒尾之旅成果欠欠,成了众人笑柄。
黄婆子闻言轻轻一笑,双手白银刺环滴溜溜一转,骂道:“姓云的假汉子,信不信老娘再让你后股开花一次?”
云澜闻言面色突变酱紫,手中硕大朋的黄金斧钺挥舞如风,威武如天神般的身躯朝前一步,高声怒吼道:“黄婆子,你找死-——”
黄婆子哈哈大笑,冷哼道:“手下败将,也敢言勇。”
“我那是一时不查中你奸计,有种重来。”云澜满眼怨毒道。
“够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罗洗河突然开口断喝,打断二人的争执。手中重拐一出,沉声道:
“这三目蟾鳄不是易于之辈,我三人一路追踪至此,途中先后有十余名眼红散客动手受伤,其中不乏内变高手。二位万勿再争执下去,大事要紧,如今之计,先抛下彼此成见,齐心协力拿下这头凶兽才是。此墨渊森林虽然地源辽阔,珍惜异兽众多,但是有许多地方太过凶险,动辄殒命,不是我等可以涉险的。此处虽然安全上稍有保障,但妖兽级别大多太低,捉草大会上难堪一用,此番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有些甜头的,万勿因私废公,白白错过。先拿凶兽,再议分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云澜和黄婆子对视一眼,齐齐哼了一声,扭头不再多言。
但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趁着三人合计商议之际,那三目蟾鳄突然暴起,身化流星,朝着黄婆子和云澜之间的间隙之处狂奔而去——
“孽畜,想逃?”
黄婆子一声锐喝,双手白银刺环滴溜溜一转,顿时白芒大震,锐利之气逼人,臂持五牛之力,身化二箭之速,朝三目蟾鳄奔袭方向堵去。
于此同时,身后巾帼涧众人也个个怒然奋起,蜂拥而上,迎向此三目蟾鳄。
眼见就要与众人短兵相接,那三目蟾鳄中间一目突然转竖为横,怪异绝伦。说也奇怪,伴随中目骤然变转方向,那三目蟾鳄急速前冲的身躯突然之间匪夷所思地扭转为横向,变成头向黄婆子移动后留下的空当,奋起四蹄,直冲而去——
“小心。”
罗洗河变色一变,大声提醒道。
眼见那三目蟾鳄就要急速冲出重围,巾帼涧落后的三名中年女子眼看有机可乘,急急调转回来偷袭。却在这时,那本欲狂奔逃逸的三目蟾鳄竟然生生停下,浑身气势勃然而发,仰首一声震天怪鸣,声震鼓膜,凝滞人心,三目之中齐齐爆出一道灼目之芒,直射三名女子。
下一瞬,那三名女子仿若在那一吼之下丢了魂魄,整个人瞬间呆滞。
“大胆妖孽,竟敢用邪法伤人,看我开天金钺。”
事发突然,只听那状若天神般威武的云澜一声怒吼,手中巨大的黄金斧钺脱手而出,化为一道金色闪电,威风呼呼,以开天辟地之势直袭三目蟾鳄而去,想要救下这三名女子。
眼见此开天金钺威猛匹,其威沉沉,那三目蟾鳄竟然不闪不避,三目中突然耀出一抹骇人的血红,那是一种嗜血的狂躁,那是一种暴戾的狰狞。
一改之前的颓废落魄之态,浑身血腥暴戾之气狂卷而出。四足轻震,一阵噼噼啪啪的脆生响动,身上本如蟾蜍般粗糙丑陋的皮肤突然间生出一层密密麻麻厚实比的盾刺,闪动着阴森可怕的青光。
“好一头嗜血狂兽,原来这厮一直是在扮猪吃虎”,默默旁观的宁锐突然醒悟,“事到如今,围猎只怕要变成猎物。”
果不其然,在那围魏救赵的开天金钺袭到之前,三目蟾鳄目中突然激射出三道幽森绿芒,尽数击中那三名实力不俗的巾帼涧女子——
嘭!嘭!嘭!
绿芒重重击在身上,三名俱是五重气动初阶的女子如遭雷惩,齐齐口喷鲜血狂飞而出,待绿芒散尽身形落下之时,却是已经不省人事生死不知。在她们的身上脸上,布满了状的龟裂之纹。如同摔在地上处于破碎边缘的精美瓷器,如同三年酷旱雨的农田土地,说不出的狰狞恐怖,死意沉沉。
而那闪烁霹雳的开天金钺风卷残云一般直直劈在了三目蟾鳄的身上,却见那蟾鳄身上起的暗青盾刺猛然涌动,竟生生挡住了气势沉沉似可劈开天地一切的开天金钺。
那开天金钺如同撞在了一堵柔韧盾墙之上,刹那间光华大敛,迅速脱离蟾鳄之体,急急飞旋而回。
嘶!
众人顿时有些懵了。
要知道夺月山主云澜的下品宝器开天金钺可是相当了不得,可此刻奋力一击,却是连对方的皮毛都没有伤到!
众修士懵,那煞气上涌的三目蟾鳄却是不懵,早已身形几转,冲夺月山那群人而去。三目电转间,又是数人惨中诡异绿芒,抛飞而出,龟裂而死,惨不忍睹。
这一下众修士方如梦初醒,正有人欲趁乱而逃,却听罗洗河募地一声霹雳狂吼:“谁都不许走。”接着手拄重拐,越众而出,立于一高坡之上,面色肃然,厉声道:“事到如今,大家还窥不透今日之局吗?这不是偶然,而是这妖兽故意示弱有意诱杀我等。若此时我等自乱阵脚,一溃而逃,岂不正中妖兽下怀,让其各个击破杀光斩净?狭路相逢勇者胜,末道穷途斗者安。朱颜涧罗洗河在此,愿与各位同道同赴生死,不死不退,血战到底!”
豪气干云,气冲云霄,闻者动容。
话音一落,身后一胖一瘦二人齐齐向前一步,面色肃然,齐声喝道:“某愿同赴生死,不死不退,血战到底。”
威喝滔滔,振人心魄。
黄婆子双手白银刺环滴溜溜一转,哈哈笑道:“屠杀我巾帼涧中人,黄姿今日不杀此寮誓不还!”
云澜手执开天金钺,双臂因受冲击而颤颤发抖,目中闪烁不定。但眼看那三目蟾鳄状如疯癫,嗜血狂猛,冲入杂乱章的夺月山众人中肆意虐杀,一个个奔逃不及举棋不定的山人被那妖兽以各种凶残方法杀死杀伤,一抹酡红涌上巨脸,手中黄金斧钺翻出七八个斧花,身化闪电,悍不畏死疾冲三目蟾鳄,破口大骂道:“拼了!你姥姥的,孽畜,今日不是你后股开花便是我后股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