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距离大婚之期还仅剩不到三日,云惊华突然收到一封意外来信,写这封信的人,竟是云裳阁当家花魁,蜻蜓姑娘。
许久不见,望前来云裳阁一叙——蜻蜓
她看着信上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话语,拧了拧眉。
这个蜻蜓,她与她素无来往,为何要邀她一叙?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将信交给她后便站在一旁的元奇瞄了一眼她手中的信纸,试探地问:“太子妃,信上说了什么?可是有什么叫你为难的事?”
眸光一闪,她笑了笑,将信上内容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元奇看。“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找我前去叙旧。”
“云裳阁?太子妃身份贵重,像云裳阁这样人龙混杂的地方,怕是不适合再去,不如改约别的地方?太子妃可以先想想改约到什么地方比较好,等下奴才亲自送信给这位蜻蜓姑娘,告知她见面的地点已作更改。”
云惊华作势想了想,须臾摇了摇头,“其实,无需更改见面的地点,这天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我曾经在云裳阁卖过艺,我若为了避嫌而刻意不再踏足云裳阁,倒显得我有些欲盖弥彰,好似曾经真的发生过某些不光彩的事。依我看,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正大光明地进去,再正大光明地出来,你觉得呢?”
“太子妃考虑得极是,不过,这事最好先和殿下说一声,眼下婚期将近,他若事后才从别人嘴里得知你瞒着他去了云裳阁,怕是不好。”
“那你去知会他一声,他这会儿应该已经下朝回来了,等告诉他后,你再安排一下马车,我准备一下便出府。”
“是,奴才这就去,太子妃稍等。”
躬了躬身,元奇便退了出去,云惊华看了看手中的寥寥几语,心中疑惑渐起,久久不散。
在云裳阁时,她和蜻蜓姑娘就只是打过几个照面,从来不曾深入交谈,蜻蜓姑娘却在这个节骨眼送信来说要见她一面,到底所为何意?若真有什么阴谋,背后的幕后主使又会是谁?有什么图谋?
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心中明白自己或许真的不该去赴约,可云惊华还是敌不过想要一探究竟的那份好奇,准备按时赴约。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着装,没有什么不得体的,不需要为了见面而特地换一身别的装束。至于发式,她向来喜欢简单随意,这次无非是私人会面,又不是什么隆重的场合,也不需要特地梳一个华丽的发型,就这么着就可以了。
确认无碍后,她起身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裳,漫步来到屋外。
天空微蓝,昭示着今日依旧会是一个好天气,至于等着她的到底是阴谋还是阳谋,唯有她亲自确认过后才会知晓……
约摸两刻钟的功夫过后,搭载着云惊华的马车停在了云裳阁外,车帘掀起的那一刻,触及云裳阁外威风凛凛的禁军,她的眸中划过一抹异色。
这些人,好像不是宫冥夜的太子府上的,而且出门的时候,马车后好像也没有跟着这么多人。
心下狐疑着,待下车后,云惊华回头往马车后方扫了一眼,果见跟着她来的那些侍卫正准备分散到四周,心中更加疑惑。
“元奇,这些人……也是太子殿下安排来保护我的?”
元奇也有些意外,回道:“回太子妃,这些人不是殿下安排的,这些人是宫中禁军。”
“你去问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今日有朝廷官员在此大张旗鼓地厮混?”
“太子妃稍等,奴才这就过去问问。”
“好。”
不过一会儿,元奇便回来了,“太子妃,奴才问过了,里面的人不是我朝官员,是大梁太子。”
“大梁太子?”云惊华心中诧异,皇甫圣华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偶遇?还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布局?
脑海里猛然闪过自己第一日到云裳阁时,在红姨房中偶然看见的带有大梁特征的物件,凤目猛地一眯。
看来,这云裳阁便是皇甫圣华在邺城的秘密基地,他今日来这里,就是在等自己!
进去,想方设法摸清他的意图?抑或立即掉头就走,不管他有什么阴谋阳谋,都不钻进他的陷阱里?
有些人城府太深,聪明得太过危险,不是现在的她招惹得起的,深知这一点,云惊华很是明智地决定掉头转身,不打算自负地和那深不可测的人过招,可她才刚半转过身子,一道温文儒雅的笑声响在她的身后。
“这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吗?怎么刚来便要走?云裳阁可是有不少太子妃的朋友,太子妃不进来看看她们?她们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就刚才,她们还和本宫说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不知道你最近过得好是不好,很想让你教教她们琴棋书画。”
凤眸里暗光划过,云惊华微笑着回过身来,“没想到皇甫殿下竟然会来这里,当真是巧得很。”
“可不是?确实很巧。”皇甫圣华笑容款款,一如往昔那般完美而柔和。
“今日闲来无事便想着来这花街喝喝酒听听曲儿,无意中选中这家云裳阁,进来后却听说这里的蜻蜓姑娘正在等你。我当时便觉得很诧异,这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你我自从武夷一别已是有许久不曾好好聊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重逢。眼下蜻蜓姑娘就在里面,你是进来坐坐呢?还是打算就此回府?”
皇甫圣华笑意盈盈地睇着她,她却觉得那笑不怀好意。不过,光天化日之下,有这么多天盛的侍卫守着,保护她的安危,就算皇甫圣华有什么阴谋,他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心中冷笑一声,云惊华面上却是浅笑得宜,一副太子妃的端庄风范。
“皇甫殿下说笑了,我与蜻蜓约好了在此见面,又怎会就此打道回府?方才我之所以转身,是因为我有样东西落在了马车里,正准备倒回去取。不过此刻想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不用取了。我们进去吧,再不进,估计蜻蜓该等急了。”
“呵呵!”皇甫圣华莞尔,“好,方才她要出来迎驾,我说我正巧也认识你,我来接你进去好了,我若没能把你带回去,她只怕是要骂我,甚至将我轰出来。”
听到这里,那些不敢靠太近在禁军包围圈外伸长了脖子偷听二人对话的人,一阵唏嘘。
蜻蜓姑娘会轰你?真的假的?她有那个胆儿?
“皇甫殿下真会说笑。”云惊华稳步走到皇甫圣华跟前,“殿下,请吧。”
皇甫圣华往旁侧一让,“太子妃,请。”
让人守着马车,元奇快步跨上台阶,想要跟着进去,原本在大厅里和姑娘们互相搂着腰开怀畅饮的一个护卫却在这时满脸通红酒气冲天地冲到门前拦住了他。
“这里,只允许两种人进来,男人和女人,你确定你是其中的一种?”
那人说完,打了个无比响亮的酒嗝,足以熏死人的酒臭味直扑向元奇的面门。
“唔!”元奇反应迅速地捂住鼻子,并一退三步远,可在捂住鼻子前不小心吸入的臭气,还是险些将他当场熏吐。
“你离我远点儿!”
那护卫皱了皱眉,一脸的不悦神色,“嗝……”又一个酒嗝冒出来,他身形有些不稳地走出大门似要去拉元奇理论,元奇见状,“唰”一下弹开老远,眼神戒备地瞪着他。
“不许过来!”
“我过来你又能怎样?抽我?还是杀我?哼!就凭你这么个瘦不拉几的矮冬瓜,也有本事杀我?”
“你!”
“你什么你?滚蛋!爷爷我还要喝酒,没本事就不要来烦爷爷!如果你想进来,就向爷爷证明你是个男人,先喝他三大坛子再说!”
醉得两腮通红的疯护卫凶悍地回瞪了他一眼,便摇摇晃晃地回到刚才的座位坐下,搂着身旁的美人继续胡吃海喝。
元奇望了一眼众人喝酒的阵势,再看了看刚走过拐角消失在二楼的身影和外面守卫森严的护卫,心想这群人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便在远离大门五尺的地方盯着二楼。
刚走过转角,知道楼下的人再也看不见楼上的动静,云惊华开门见山地问:“皇甫殿下,你不如直说,你借蜻蜓之名邀我前来所为何意?”
“呵呵!”皇甫圣华轻笑,“你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这么快便已经猜到是我邀请你来的。不过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是我邀请你来的,为何还来?不怕我图谋不轨?”
“这还用问,自然是我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关于这一点,在楼下时你不是便已经看出来了吗?还以此作为激将法,激我进来。”
“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殿下,你何必说这些没用的话拐弯抹角地兜圈子?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言。”
“呵!我倒是没有发现,我们两个挺合得来的,我也不喜欢绕圈子。”皇甫圣华眸色戏谑地说,“既然你喜欢直白,那我不妨直言。想必你也知道,我现在时间紧迫,不能多做耽搁,所以只好对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