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林阿真从赖水坡道抵达隆兴时,他就咋舌了,还没见到城门那个洞口子,外面的摊蓬纵横交错的是让人掉了眼珠.
本以为下雨天,小摊定然没有生意,可这个城门外的小摊不仅生意红火,那密密麻麻吃早餐的人更如蚂蚁一般,许多赶路的小贬在摊摆没有坐位,就捧着碗蹲于蓬帐下面,埋头囵囫着,好像吃完这一餐,赶明儿就要去砍头了。
除城外的小摊,一大早城门口进出密集,大量的行人车辆进进出出,就跟蚁穴溃堤一般,虽说比起春运没啥看头,那也得紧提着裤带,不然,一个闪神内裤就不见了。
林阿真合上张大的嘴巴,才刚往门洞口跨出一步,忽然肩膀让人撞了一下,噔时一道恶霸霸的气怒声咆哮:“你小子不想活了。”
这句恶霸狠声让四周行走的人群急速分开,现出一个狠脸大汉,大汉后面跟着两个猥琐的年青人,显然就是专挑外来人下手的地痞无赖。
瞧了这三个一地之痞,林阿真顿时哭笑不得了,他不去痞别人,别人就是祖上积德了,竟然还有人痞到自已身上来了,很显然他们不知道,自已就有个外号叫痞子王。
“这位爷,你的眼珠子不太灵光啊。”林阿真低头看了一身狼籍了,手指往湿漉漉的身服比划道:“虽然料子是不错,可你们有见过哪个少爷一身脏肮肮,湿漉漉的吗?”
那三人就想讹点钱,见着这人面生,穿着的是那种少爷的绵服,就觉有点钱使,倒是没去多想少爷会不会湿漉漉。
“这个……”那恶霸霸大汉脑袋不太灵光,卡怔了好些秒才狐疑问道:“你没有钱吗?”
“废话,要是有钱我还得去偷吗?”林阿真当即往地上呸了一口痰,啐骂道:“老子昨晚翻进那姓雷的头顶,差点被乱刀砍死,这不今个儿转战隆兴,不偷个过瘾,这隆兴老子还就不走了。”
那讹人钱财的三**彻大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穿着少爷的锦服却湿漉肮脏了。那恶汉嘴巴裂开,抱拳点了点,强盗和土匪不分家,随即母指后点自已鼻头说道:“我在这隆兴熟,这城里的人可不太好下手,兄弟要来求财,路子可得硬点。”
林阿真呸了一口,学他母指后点鼻头,挺胸狂道:“兄弟你知道我这身衣服是从哪里摸来的吗?”
“哦!”见这兄弟这么的狂,那恶汉上下打量了他半晌,虎虎抱拳道:“还请受教。”
“龙门镖局。”他话一出,那恶汉老脸颊时抽起,显然受到了莫大惊吓。林阿真裂开血盆大口,后指来路道:“昨晚在山中碰见了雷虎,他娘的,老子早就不爽这老头了,就想虽然劫不了镖,偷他个全身精光那也爽快,就在那个山中的猎户木屋,老子就跟只蜘蛛一下倒趴于屋檐下,里面可有十多人呐,还不是让老子偷了这身衣服。”
“高,兄弟实在是高。”那三人听得大为叹服,急忙谗媚的拥围了过去,那恶汉叹服道:“兄弟能在龙门众多高手下偷了个他妈的,那我就为兄弟引一引,说来这隆兴实在太熟了,哪户人家是实心,哪户人家是空心,全都妥妥的。”
“又不是我的钱,偷他十两是这么偷,一百两也是这么偷。走,老子专找那种为富不仁的,最好是恶霸土豪的,偷了个他妈的半点都没愧疚感。”林阿真一声吆喝,惹的讹钱三人组大喜,忙追着他往城中跨了进去。
他们离开后,近处的小摊蓬中数人撇过目光,其实这座小摊离阿真约有十数步,可是这群人却把他的话全都听清了,一名少女眉头拧了拧,对低头喝豆桨的一名中年人轻唤:“爹,这人太大胆了,龙门可不好惹,要不要管上一管?”
那中年人头也不抬道:“放屁,就凭这个下三滥也能从雷虎手中偷到东西,也只有那三个地痞才相信。”
“不太对呀。”一旁的老头轻轻摇头,瞧了入城的那个背影后,凑过嘴巴对那中年人低道:“少主,这个少年脚下穿着的是明龙正王靴啊。”
听得明龙正王靴,那中年人脑袋就从碗中抬了起来,一对虎目炯炯有神,粗厚的眉头皱起道:“你说什么?明龙正王靴?”
“不会有错,上次我到大理找小姐,见着郡王所有夫人聚在一齐,绣的就是这双用金银线窜起的明龙正王靴。那时我还奇怪的问了小姐是否为郡王所绣,小姐说郡王穿的是青龙靴子,世上只有亲王爷才穿明龙,因为他是正明龙旗掌帅。”
“那怎么会在这个下三滥脚下?”那少女讷罕喃喃,随后大惊站起道:“这个下三滥他怎敢去偷姑姑她们绣的明龙正王靴啊。”
那中年人双目一眯,对老头确问:“确定吗?”
那老头点了点头,中年人虎地站起,哐当一声,一吊铜板落下在桌面,领着两桌门**步如风朝隆兴府追了进去。
林阿真和那三个讹人钱财地痞入了城中,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大府的围墙后面就停了步,听得那恶汉说道:“这就是咱们隆兴府中都土豪的府邸了,姓黄,富的流油,里面灿的是金,铮的是银,放光的是宝,兄弟有这胆子吗?”
“啧!”林阿真鼻里哼出一声轻蔑,手指不见尽头的府墙道:“这种宅府我都不知翻过多少了,算不上什么本领。”
“好!”那三人齐声赞扬,恶汉翘竖母指道:“兄弟,只要你进去摸出金银,我一定和你插香拜了这个把子,从此以后你的事就是兄弟的事,大家有财一起发。”
瞧瞧这话说的多好,老子的事就是你的事?啧啧,还真就对了。林阿真嘿嘿拍了恶汉的肩膀,目光左右不断的在他脸上瞟来睇去,嗯嗯点了几个头,忽地又低下头观瞧他的下巴,像是不满地再啧啧又摇了摇头。
那恶汉被看的糊涂,粗眉皱了皱,黑眼珠子跟着他扭来转去的脸瞟看,不太爽快喝问:“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观瞧够了,林阿真轻轻叹了一声,眼哀眉哀拍了他膀肩道:“兄弟,我曾学过看相,我这么一个瞧观,只见你的印堂发黑,可又发青,真的是凶祸齐来,很快你就会发生血光之灾了。要是能避着了这个血光之灾,可后面接踵而来又是牢狱之灾,神仙来了都救不得你了。”
那恶汉一愣,呆呆瞪了林阿真会儿,突然哈哈大笑,乐极指着他愉悦道:“敢情兄弟还懂看相,那你给我瞧瞧,是哪里来的血光之灾,又是哪里来的牢狱之灾?”
林阿真连神棍的莲花指都不用掐,直接算道:“是官差来擒拿你,你一旦反抗,这就是血光之灾了。要是不反抗,这牢恐怕得坐上一辈子了。”
这句话让那三个地痞哄堂大笑,恶汉是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乐不可支拍打林阿真肩膀道:“好呀,我到底是杀人还是放火,怎么就得坐上一辈子牢?你再给我算一算。”
“光天化日下入室抢劫没有得手,此一罪,十五年;朗朗乾坤下入室强奸未遂,此一罪,二十年。”说着,嘿嘿拍了拍狂笑忽停的恶汉,开心道:“兄弟,我瞧你也四十左右了,这三十五年的牢坐了,恐怕是出不来了。”
那恶汉怔忡之际,骇见那人倏忽升空,半个眨眼都没有,就这么轻巧的翻过了黄府的楼高围墙,猝一时他心头抖擞,猛地想起自已压根就没干过什么入室抢劫,强奸未遂的事情,立马知道这兄弟是要和他开玩笑了,眼瞧此兄弟脚下功夫这搬好,直道金银财宝马上就到手了。
林阿真翻入黄府,是处葱繁的后花园,拐过了两座小水桥,远见有婢仆行色匆匆,立马点足跃出一道石墙,是处平坦阁楼子,显是高等奴才所居之所,没有迟疑选择,跳到一间房门前,背身躺入房内中,双手一掩,转身就朝房中的那面镜子跨迈了过去。
“小样儿,三十五年整你不死啊,敢痞到老子身上,不知老子的名号叫什么吗?”怀里掏出害死人不偿命的玩意,如在做面条加水搓起泥粉,待着泥粉均匀了,手臂往梳妆台一扫,又如在做油饼地把泥粉磨了个细细的平,边忙嘴巴还不忘啧啧、嘿嘿、嘻嘻、哼哼、哈哈地笑的极度阴险。
大约半盏茶工夫,他脸贴着镜子左右瞧看,右手的小尾指忙不失迭的修正改进,一张俊脸已然恶霸霸,就是那恶汉的脸了。
“他娘的,长的是什么鬼下巴啊。”林阿真一声低咒,小尾指轻轻再搓了一搓,虽然还有点瑕疵,不过就算是好兄弟也不太能瞧得出来,更何况是陌生的人。
打理妥了,林阿真拿下头上的小银冠,脑袋晃了数晃,收回害死人的泥粉,嘿嘿跨步就往房门跨去。谁料他刚要拉开门,灵敏的耳朵听得一阵急步,极快就在门前了。紧急中,他步伐定住,吱呀一声房门就被推了开来,是一名穿着奴服的少年,门开后就喊:“阿荷,三夫人找你,已经把绿儿打的半死了……咦……”门一打开,嚷喊的少年就怔了,眨了眨眼惊疑询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