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阴鸷的狠脸,蝶灵莫名的背脊发冷。这位龙旗少保她太了解了,一心以民为已任,明明就是不干他的事,他却犹如她们杀了他的亲爹,手段之狠,非得把她们斩尽杀绝不可。
“自虏了这些女童,三月來我宫里的好手几乎让你杀尽,所有的行动全都遭到破坏,所赔的款银不可计数。”灵蝶幽幽说着,提起仇怨的目光,气苦道:“若非你,我堂堂灵幻小宫主又何须來济南干此种谋图他人家产的下贱之举。”
“呵呵!”林阿真愉悦笑道:“原來你也知干这种事很下贱呀?我早就放出话來,把那些女童安稳的送回家,再向其父母赔款道歉,而你们四个到我跟前跪着,或许还有说话的余地。可你们呢,把我的话当成放屁,既然是放屁了,那就有放屁的方法。”说着,手往西南方向指道:“十万林家军很早就脱光衣服等着了,现在就是幽灵想到我面前跪着,那也得让十万人轮过再说。”
“你……”碰见这个官府不似府官,土匪不似土匪的人,蝶灵气的全身发颤,“你算什么父母之吏,算什么龙旗将帅,世上岂会有这种荒唐透顶的命令。”
林阿真两月前下领林贤让十万林家军时刻准备,一捉到灵幻宫大宫主,所有人都要强奸,不奸就是犯法,轻则打杖脊,重则杀头。此令不是暗喻,而是广榜下发天下,引的天下哗然。
他阴森森对着气颤的蝶灵嘿笑道:“对付畜牲就要用禽兽的方法,这叫灵活变通,霜儿难道还不知晓我的为人吗?”
面对此种有权有势,坐拥金山银山,且聪明直到骇人的地痞无赖,似乎他灵幻唯有灭门外,别无他路可走了。
一向都是她灵幻宫让别人感到恐怖,可自从虏走那些女童,大量的血腥凶残接踵而來,仅仅只是三个月,江湖人人谈起就色变的灵幻宫,反倒提起他横山寨就毛骨怵然。这个龙旗少保太过凶残了,他还沒亲自出手,麾下的四个奴才就让她们快要无处躲藏了。
“你要杀我吗?”蝶灵双眼红通瞪看他,眸中流出两串青泪,措败措折慢慢跪求:“女童们一定送还给失主,一定也赔银致歉,也会到开封向你跪罪,可以饶过我们吗?”
林阿真笑了,下视矮下一截的蝶灵,愉悦询问:“你是在求我吗?”
“是。”蝶灵默然含首。
“哈哈,哈哈!”林阿真大笑出声,蹲下身躯,轻轻抬起她皱巴巴的脸庞,大掌在耳后寻找到贴皮,就即扯了下來。目视这张玩弄他的精雕玉琢美脸,嘴角吮着愉悦的笑容,道:“我大宋与西夏战火陆陆续续烧了十余年。每次李元昊输了,就求饶臣服,可臣服不到几年就旧疾复发的汹汹袭扰。这大宋的皇帝也不知干嘛吃的,就从來沒想过一举奸灭,以绝后患。”
这番话让蝶灵甩开他捏下巴的手掌,咬牙恨道:“你真的非要斩尽杀绝吗?”
“事到这里了,不斩草除根,以后死的就是我,就是我爱的所有人。”扯拉起她,林阿真大掌举向天空,凶残道:“那日我向天下发诺誓言,十日之内四灵沒跪在我面前,那么不是灵幻亡,就是我死。十日过去,全天下的人都围在我府门口观看,四灵却沒有影子。”说到这里,撩起两颗牙门,嘿嘿反问:“小宫主,你说我和你们灵幻宫有共存的可能吗?”
蝶灵脸色蜡白,咬牙切齿瞪着笑的毛骨耸然的林阿真,双眼沥红咆哮:“既然你心怜天下,视寻常百姓如子如女,为何就不能饶过我灵幻宫?”
“太过晚了,你们是杀手,本就背负着无数血案。为你,我曾摁着良心给你们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着,他瞧了流泪的蝶灵,后退到官案,从牙缝里挤出话语:“与我誓海盟山的王霜霜早就在江陵府死了,现在堂下所站的是幻灵凶匪,速速与我拿下。”
这话让蝶灵格格娇笑,脸上的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再看了已经不紧着自已的林郎,随着他的捉拿落地,倏地空气四凌,前先一掌欺來,是树小董的擒拿手。她急速左侧,嗤的一声,拿掌是避过了,袄衣却被抓下了一块。
眼见凶徒逃拿,群差纷纷插刀,那捕头率先奔至,抡起靴脚就往跃起的黄氏踢入,但听砰的一声,黄氏滚倒落地,左右差刀架脖,竟毫无半点游力余地,显是灵幻宫好手真的亡尽,竟派出此等人物前來。
林阿真瞟了被拿住的黄氏一眼,知道她只是个替死的,转目往堂门瞧看,伫守生死道上的差役团团涌围前來,蝶灵武功诡异,翩跹若蝶,她亦不想久战,沾了就走。树小董空有剑圣之名,手中却沒有剑,两人且拆且退出了堂门,蝶灵更胜一筹,身影婉若清风,差役每一靠近,她就上下左右飘滑而出,堂门十数名衙差,竟无一人能与之过上半招。
树小董早知灵幻奇门邪术甚多,他是第一次迎战灵幻,眼见每一个擒拿都被闪开,这蝶灵武功诡异,比泥鳅还滑上几倍。他一个反臂擒抓见她又自东翩移,心知她要纵天遁逃了,心急的左掌往东再欺抓,右掌速摸住腰带,里面藏着他的一柄软剑。
树小董启剑之际,忽见蝶灵闪避的冷若天颜,猛地想起真哥公堂里的那些话,显然以前两人有段故事。再想蝶灵未押來,真哥所吩咐的探到巢穴就是首功,立马就明白了其用意,既然真哥早知老太婆就是蝶灵,如何会毫无安排就当场拆穿?
微一迟疑,树小董未启剑刃迎伤,左掌的拿掌又落了空,蝶灵果然纵跃上屋,无视下面蹦跳的挥刀的群差,足踩瓦砖,速度疾快向东方翩跹飘了去。
林阿真跨出公堂就见蝶灵往空中遁逃,心头顿时安下,撇过眼目,对树小董点了一个头,大步就往瞠目结舌站于门外的百姓们走喊:“押出來,让父老乡亲们细仔看一看这个假冒的凶手。”
“是。”实在沒办法像歹徒那样一蹦就蹦上屋顶,捕头正想是不是该去拿楼梯,听得这声吆喝,赶紧大声唱应,气极拽过架刀的歹人,虎虎往衙门外拖了出去。
林阿真坐在堂内虽有看见衙门外百姓听堂,却是不清楚有多少人在听堂,走出衙门后,他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大街密密麻麻全都是攒动的人头,心里明白这个黄氏为人不仅是极善,而是大大的善心,不然怎地她一入衙堂,就围來这么多人。
“父老乡亲们,魏府一案,今日终于告破,歹徒并非魏无牙,而是江湖邪门灵幻宫谋财害命。”吆声呐喊起,吵闹的大街就静了,他手指押出來的黄氏再喊:“大家仔细瞧瞧,她根本就不是魏夫人黄婉蓉,而是灵幻宫所假扮的。”
随着林阿真欺手往黄氏脸上拉扯,黄氏端庄美貌的脸蛋变成一张同样是瓜子脸,确极其难看的倒三角眼少女。
“哗!”亲眼见着大人手撕脸皮,竟相围观的百姓喧哗吵杂,有人破骂:“贼子歹毒,打死他。”又有人气哭:“连这么的好人都能下得了此毒手,畜牲。”还有人嚷喊:“杀死她,恳求大人就地正法。”
猝一时,大量的咆骂轰天彻响,林阿真一直站于假扮黄氏的少女身边,如若他沒站在这里,不消说,此少女定让石头砸死了。
“好了,好了。”让大家泻愤咒骂了一会儿,他拱手呐喊:“国无法而不存,灵幻宫恶事数之不尽,我定当要清除捉拿,还给死者一个公道,大家放心便是。”喊完,林阿真转身回了堂衙,眼见外面依然伫驻人群,当堂板喝:“孽障,你姓谁名何?”
那少女被押跪于堂,脑袋低垂,动也不动,应也不应。
林阿真压根就不想审,然而百姓们睁大双眼在监督着,他不得不审,看着这个灵幻宫的杀手,心里比谁都雪亮她牙里藏着一枚毒囊,现见她低头不吭声,心下极安,早晚也得一死,也许这样是最好的。
康永宁脸色很早就苍白了,眼见大人询问,凶手却不答,骇目往上窥睇,赶紧奔出指着凶手低垂的脑袋喝叱“大胆,大人问话,还不快老实交待。”
康永宁叱完,只见那少女动也不动地垂头僵跪,心下狐疑之极,手指往她头上一点,立时卟通声起,那少女斜身倒于地上,双眼睁着,脸色紫青,嘴角挂着一条血丝,骇人可怖。
“啊!”骇见凶手睁眼紫脸,堂中众人皆惊,林阿真最为夸张,当堂蹦起,下伸手指咆吼:“快,还不知魏夫人是生是死,速速救活。”
哪里须要他吩咐,捕头一马当先奔前,探无鼻息,再探脉搏,最后摇头禀道:“大人,凶手已沒有气息和脉搏了。”
“唉!”林阿真恨捶了官案,叹息地让人把尸体抬下去,缓缓坐回椅上,手持毛笔结案道:“魏无牙确实是冤枉的,身加此狱乃济南府康永宁昏庸无能,当庭释放魏无牙。”
“是。”差役应喝,康永宁冷汗哗啦急奔到堂,卟通跪呼:“下官糊涂,还请大人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