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跋扈今来何处?

目录:霸宋西门庆| 作者:三王柳| 类别:历史军事

    西门庆一行人大马高车的來到蔡九知府门前。只见府门紧闭。几个豪奴坐在黑漆的大方板凳上。看了西门庆这行人一眼。互相厮推着。半天后一个年纪最小的人被义不容辞的一脚踹了出來。

    此时西门庆、吕方、郭盛、蒋敬都已下马。那年轻豪杰不情不愿地晃了过來。腆着胸脯。把脸几乎昂到了天上去。向着西门庆面上一指。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吕方郭盛见走狗竟然敢对大哥无礼。心中都是大怒。但二人眼眉一立时。却被蒋敬左右扯住了。

    西门庆神色不变。拱手道:“我们弟兄远道前來。是向江州知府大人处寄顿箱笼的。”

    那年轻豪奴到底沒经过多少大事。一听是寄顿箱笼而不是送礼行贿。这颗心先就凉了一半儿。心底暗自思忖道:“我只说这么多车。这些人又是恁大的气派。想來是不知哪一家官宦走我们老爷的门路來跑官的。我们这些守大门的弟兄们必然能发一笔小财。谁知却是个寄顿箱笼的。这一下可真是料错了。晦气啊晦气。大财发不成了。”

    这走狗到底年轻。见识短浅了。他也不想想。若是平常交情人家。怎会有箱笼送上门來寄顿。一想到捞不了门包儿发不上大财。顿时就心下不爽利起來。便指着西门庆喝骂道:“你这厮。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吗。这里是蔡府。是当朝太师京老爷的贵公子的住处。这寸土寸金之地。哪里有地方给你寄顿箱笼。快走快走。再敢迟滞时。老大的板子打不下你的下半截儿來。”

    “你却要打谁。”郭盛终于忍不住。冷着声音喝问道。

    那年轻豪奴不见西门庆把出买路钱來。却听郭盛掷过一句冷话來。心下顿时恼羞成怒。他们这些走狗。跟着蔡九知府。一向在江州横行惯了。当真是睥睨公卿。奴视将帅。哪里将除了蔡姓之外的人放在眼里。当下便把指着由西门庆脸前转到了郭盛面上。骂道:“用板子打死你。还是你的幸运。若惹得老爷动起无明來。一个眼色儿丢到三班捕快那里去。将你们当贼办了。陷进死囚牢。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知道你家大爷我的手段。”

    话音未落。只得“啪”的一声。那豪奴脸上早吃了一巴掌。直从这边滚回到门廊下去。这一掌打得好不厉害。那年轻豪奴半张脸顿时肿得老高。连三颗槽牙都被打飞了。

    吕方捧着自己的手。突然间愁眉不展。郭盛见了便奇怪道:“二哥。你打了人。。不不不。打了牲口。怎的如此模样。”

    往自家手上连连吹气。吕方废然叹道:“一时生气。却忘了牲口脏啊。这一巴掌虽然打得亲切。但待会儿洗手。少说也得洗下斤把腌臜猪油來。沒的叫人恶心。”

    郭盛便一皱眉。把手在鼻前招了一招。摇头道:“早知如此。哥哥就应该一刀砍了那厮的头才对。谁叫你用手去打那牲口了。这却不是自寻烦恼。”

    他们两个一搭一档。那边厢守门的豪奴们全跳起來了。为首的那个瞄了瞄西门庆这边。笑着向被打得天昏地暗的年轻豪奴问道:“小六子。中元节刚过。你要在府门前表演狮子滚绣球。早错过领赏的好时候了。”

    众豪奴听着。又是好笑。又不能笑。唯恐一笑之后。在西门庆这干外來人面前折了锐气。

    调侃了小六子一句。那为首的豪奴这才慢慢转过身來。向着西门庆他们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们是哪里來的。竟然敢在我蔡府门前撒野。今日我江州十字路口出人。难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见那两个死囚孤单。因此想和他们扎堆儿凑个热闹不成。”

    吕方郭盛都是“嘿嘿”冷笑。西门庆踱上三步。指着被打得东南西北都摸门不着的小六子笑道:“这厮满口胡柴。碰上了我们弟兄。就该掌嘴。你们府上的管家是谁。叫他出來见我。甚么阿物儿。老爷要办理朝廷大事。沒时间管奴才。他做管家的自当尽心。替老爷分忧才对。谁知他却教了这些好奴才出來。。却要他这管家何用。”

    听到西门庆口气甚大。为首豪奴的盛气早已飞到了爪哇国去。当下于润物细无声中。将原先高亢的嗓音渐次柔和下來。九曲回旋地道:“却不知阁下是……。”

    西门庆不耐烦地一挥手。皱眉道:“快去通报。就说是我等京城奉了老相国和我家大爷之命。有些东西要往九爷府上寄顿寄顿。若九爷不收时。我们好再把这些东西拉回东京。当面交还太师老爷去。”

    一听“老相国、我家大爷、太师老爷”这些字眼。门上当值的豪奴们宛如五雷轰顶一般。。怪不得这几位爷风度翩翩。伸手就往死里打人。原來是在东京正牌的蔡府上当差的。要知道。蔡九知府只是十年寒窗苦。千里只为财的一介书生。中了状元后趋炎附势。因为都姓蔡。便连了宗拜到了蔡京膝下。做了蔡太师的第九个儿子。他仗了蔡京的势。做了江州这鱼米之乡的知府。这些年來只知横征暴敛盘剥百姓。早把礼乐诗书、文采风流抛到了九霄云外。

    任他朝廷的大事再紧急。蔡九却也视若等闲。但有一宗性命交关的大事。蔡九知府却矢志不忘。。那就是。他的富贵得自于蔡京。自然也能失之于蔡京。当今赵官家虽是至尊。却反而离得自己遥远。似乎可以不理。但蔡京却是非牢牢攀附不可的。

    不但是蔡京。就是蔡京的八个不掺假的正路儿子。就是蔡京府里得用的奴才仆役。都是蔡九要讨好的对象。

    这一点。蔡九府上的奴才们禀承上意。无不心照不宣。谁知今日他们却大意失荆州。大大的得罪了从东京來的上差老爷。这怎能不叫这些欺软怕硬的走狗们亡魂皆冒。

    膝盖骨一软之下。为首豪奴不知不觉间。早已经麻溜地跪了下去。一手早已抓下了头上的瓦楞帽。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再不敢稍动。其它走狗们如梦初醒。纷纷知耻而后勇。你追我赶之下。蔡府门前。顿时跪了一地。

    为首豪奴恭声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失礼该死。还望大人大人有大量。饶恕小人们则个。”

    西门庆挥手道:“好了好了。休要跪着了。快有个人。起去往府里通报。让管家出來。先把我们押來的大车安置好了。再向九爷禀话。”

    为首豪奴听着一跃而起。一边深深作揖把头弯向小腿。一边飞速的小碎步倒退。一边在口中连声答应:“是不是。各位大人若不嫌脏。且先坐在凳子上歇歇脚。小人这就请府里的管家去。”他一心三用。却丝毫不显局促。只看得西门庆他们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谁知黔驴并未技穷。路过小六子身边时。为首豪奴巧夺天工地踢了小六子一脚。恨声道:“我把你这个天雷劈脑子六马分尸的下作黄子。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伸出你那逼嘴來。就只会给相公招祸。。还不自己跪下打嘴。。”

    小六子早已失了魂魄。听了为首豪奴的敦敦教诲。如醍醐灌顶。当下欢喜信受奉行。往西门庆他们正面一跪。左右开弓便抽起自己的嘴巴來。一边打一边哭丧着脸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西门庆冷笑着往荫凉下的凳子上一坐。不朝理那等小人。他纵有慈悲。却也使不到此等骨里媚斑的走狗奴才身上。

    吕方、郭盛、蒋敬便叉了手往西门庆身背后一站。目不斜视。更显英风锐气。反衬得畏畏缩缩的蔡府门丁们一个个猥猥琐琐。简直就是天地云泥之别。那小六子自打嘴巴。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停下。虽然中间不免卖放。但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不一会儿。原本安然无恙的右槽牙也被他自己打活动了。吕方打飞了他的左槽牙。他自己又毁了自己的右槽牙。对小六子來说。今天真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

    一向飞扬跋扈的蔡府家人如今噤若寒蝉。门前过路的百姓们远远瞄着。无不心中称快。更有那善于做白日梦的高手忍不住憧憬道:“莫不是官家圣明。派了钦差來捉拿蔡九那害民贼了。”

    正想得花团锦簇的时候。却见蔡府里急急忙忙滚出一个胖皮球來。此人正是蔡九知府的心腹大管家。他服侍蔡公子寒窗苦读的时候。本來是根精瘦的短竹竿。但蔡公子成了蔡九公子后。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在这江州城中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把自己填得肥了。

    西门庆众人正等得不耐烦。却见府门一开。从里面骨碌出一个异物來。都是吓了一跳。但是这玩意儿。。

    身高四尺。腰阔五围。说象猪。却犹然眉是眉。眼是眼。无有八戒拱嘴之貌;说象球。可依稀鼻是鼻。耳是耳。绝少龟首光杆之形。只见头而不见颈。谁信人间有这般气象;光有脚而无有胯。才知世上有如此奇形。这正是:

    管家队里他独霸。马戏团中尔称尊。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