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章 家之牵挂

目录:霸宋西门庆| 作者:三王柳| 类别:历史军事

    潘金莲一去。众人也都知趣地散了。渐渐地。这里只剩下了西门庆一人。

    慢慢地推开院门。看着屋中昏黄温暖的灯光。西门庆心中温馨一片。。这是家的感觉。

    站到屋门前时。西门庆竟是一阵踌躇。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应该推门而入。还是应该先敲敲门。以这种委婉的方式來表达远游游子迟回的歉意。

    正在西门庆心中反复推敲的时候。却听门内月娘的声音细细地吟诵起來:“儿忆父兮妻忆夫。寂寥常守夜灯孤。迟回寄雁无音讯。久别离人阻路途。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斟怕空壶。知心几见曾來往。水隔山遥望眼枯。”

    其声低徊婉转。但却充满了无尽的缠绵之意。

    西门庆轻叹一声。亦漫声长吟道:“枯眼望遥山隔水。往來曾见几心知。壶空怕斟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孤灯夜守常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诗声吟毕。“吱呀”一响。屋门已经开了。灯光纱一般的从屋中飘飞到门外來。在屋门口剪出了一个曼妙的美丽人影。

    月娘背对着灯光。但眼中仍有盈盈的波光流动。在西门庆面上顾盼间欲语还休。最终千言万语终究归结成了一个动作。。她轻轻向夫婿裣衽行礼。轻轻地道:“月娘恭迎夫君回家。”

    西门庆一时间只觉得心口一酸。月娘此时的大度。比之潘金莲的泼辣。更加令自己无地自容。看着似乎有些清减的花容月貌。西门庆胸中怜惜之意大起。

    当下深深一揖:“辛苦娘子倚门而待了。”想要再多说些甚么甜言蜜语。但被朦胧的灯光直扑上身來。心底深处最柔软的角落。就象有一层轻纱若有若无地笼罩了上去。带來的只余一阵阵**蚀骨的温柔。

    在月娘的服侍下。西门庆洗脸净面。桌上接风的酒菜也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在聚义厅中已经吃喝了个七七八八。但此时情景。又怎让人说得出一个“不”字。西门庆和月娘相对而坐。夫妻二人互敬三杯。彼此叙述一些别后之事。灯光笼罩下一片淡淡的温馨甜蜜。

    月娘身在山上。日常经历倒也沒甚么惊心动魄之处。到后來都是西门庆一个人在说。西门庆言语之中。半是叙事。半是辩解。似乎要借机为自己的迟归寻找个合适的借口。

    从闹江州一直说到回梁山。不知不觉便说到了方才聚义厅上吴用的让位之事。冰雪聪明的月娘听了之后。轻叹一口气。说道:“这位吴军师。却也是个……心机深长的人物。夫君今后让着他些儿吧。”

    西门庆看着月娘的一双美眸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娘子的话。那个军师之位。我还真沒瞧在眼里。”

    喝了一杯酒。忍不住好笑起來:“当年庄子适梁。魏国的相国惠施知道庄子比自己高明。唯恐庄子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就先下手为强。派人搜捕庄子。庄子知道了。主动去见惠施。给他讲了个故事。。南方有一种鸟叫鹓雏。只停息在梧桐上。而且非竹实不食。非甘泉不饮。鸱鸟(猫头鹰)找到了一只腐鼠。见鹓雏飞过。害怕它來抢食腐鼠。就冲着鹓雏发出了‘嚇’的怒叫声。。现在那吴用也和惠施一样。害怕我去图谋他那个腐鼠一般的职位。因此才冲我嚇然大叫。只不过叫得婉转好听一点罢了。”

    月娘见西门庆笑意清冷如刀。心下倒有些不安起來。轻声问道:“这吴军师。在这梁山之上是很有些势力的。。你不会和他冲突起來吧。”

    西门庆笑着摇头。悠然道:“当然不会。我的目标又不在这里。嘿嘿。鸱鸟安知鹓雏之志。哈哈。”

    月娘松了口气的样子。念佛道:“阿弥陀佛。我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又何必跟别人争一时的长短。对了。我还有一件至关紧要的事。要和你说。”

    西门庆见月娘面色前所未有的郑重。也不由得重视起來。点头道:“既如此。娘子请说。”

    月娘道:“在梁山上的这些天里。我听阮家的妯娌她们说了。那位一清道长入云龙公孙胜。是个真正有道行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朝真降圣。伏虎降龙。乃真人仙师一流的人物。因此我便留上了心。只等你回來。就赶紧催你去寻他批一批命格。若能解了你身上的那个八年之厄。岂不是天大的造化吗。”

    西门庆听了。心中感慨万千。自从來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头上就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个三十三岁就要横死的阴影。一直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最大梦魇。

    而今年已经是政和三年。自己已经是二十八岁了。

    自从自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月娘之后。月娘就无时无刻都在记挂着此事。自己和入云龙公孙胜打的交道也不算少。但从來沒思想过找公孙胜帮自己逆天改命。反倒是月娘先想到了这个主意。。她是真真正正的以自己为中心。全心全意的为自己着想。得妻若此。还有何憾。

    想到动情处。西门庆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月娘的柔荑。双目静静地看进她的秋波深处。

    “月娘。多谢你。我这个游魂浪子。让你也不知牵肠挂肚了多少。恕我吧。”西门庆捧起了月娘的手。象烟波捧出了一轮波心明月。极尽满腔温柔。

    “夫君。你莫如此说。我知你是要做大事的。身既已属义。便难以属卿。因此我从未怪你。又叫我从何恕你。”月娘温婉地说着。这一瞬间的柔情。纵然西门庆是千杯不醉。也要叫他魂醉神销。

    即使是第二天身归聚义厅上。西门庆还是觉得有昨夜的万脉柔波拍击着自己的心岸。化作了一重重卷起千堆雪的大浪淘沙。

    现在的他。几乎可以原谅一切的冒犯与心机。所以当吴用旧事重提。又拿让位來说事儿的时候。西门庆用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把吴用完美地安抚了下去。再加上晁盖是个念旧情的。也不会让吴用有任何难堪。因此智多星的军师之位。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吴用心中。这才松了口气。他投桃报李。对黄文炳成为西门庆的直属幕僚。并进入讲武堂当了一名文教习的任命。也并沒响应宋江多说什么。

    到了晚上歇息之时。吴良小哥心悦诚服地道:“万事果然都在先生算计之中。”

    吴用悠然道:“吴良。你记住了。这世界上最容易看走眼的东西。不是金子的成色。而是人的品性。”

    与此同时。西门庆拉了黄文炳。和自己的一帮心腹兄弟一起喝酒庆贺。而宋江却是一个人在屋里喝闷酒。生闷气。他对害自己趴屎滚尿的黄文炳深恶痛绝。后來黄文炳又斥责他是伪君子。他跟黄文炳更是势不两立。若留着这么一个毒眼毒舌的小人在身旁。当真是如芒刺在背一般。但偏偏这个小人却迷惑了西门庆。弄得西门庆把义气讲到他头上去了。

    显然。既然西门庆和黄文炳讲起了义气。那他宋公明的忠言。肯定是入不了西门庆的耳朵的了。唉。世上的不如意事。果然是十有捌玖啊。

    宋江郁闷地连灌了自己好几杯酒。心下拿定了主意。。自己收服西门庆的计策。必须要尽快发动了。

    因此第二天酒席之上。宋江起身对众头领说道:“宋江还有一件大事。要禀明众兄弟。。小可今欲下山走一遭。乞假数日。未知众位肯否。”

    晁盖听了便问道:“却不知三郎贤弟所为何事。”

    宋江便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小可宋江自蒙众兄弟救护上山。到此连日饮宴。虽然甚是快乐。但一想到还有老父在家。正自倚门悬望。宋江就心如芒刺一般。若江州申奏京师。必然行移济州。着落郓城县追捉家属。比捕正犯。那时恐老父存亡不保。因此宋江欲往家中搬取老父上山。以绝挂念。不知众弟兄可肯容否。”

    冕盖听了。正色点头道:“三郎贤弟。你要做的是人伦中的大事。天下沒个自家受用快乐。倒教家中老父吃苦的道理。小兄如何不依贤弟。既如此。且点起山寨人马。一径去取了來。也免得贤弟心下结计。”

    西门庆、花荣、戴宗、李逵、李俊、王矮虎等人纷纷站起。抱拳道:“我等愿保哥哥去迎接老伯父上山。”

    虽然众兄弟们盛意拳拳。但宋江见了。却是暗叫一声“不好”。他此番回去。除了要接自己的老父上山避祸之外。还要行一件盘算多时的妙计。好借此收服西门庆。计策施展之时。他自己一个人都嫌多。如何肯带上一帮点眼的人。碍手碍脚。

    因此宋江脑仁儿急速转动。思忖道:“要怎生撇开这帮兄弟们才好。。。有了。”这正是:

    昔日鸱鸟嚇雏凤。今朝奸雄算英杰。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