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邸老先生坐在上房的正堂中,他听见外面的动静,却无动于衷,老伴在屋里也一声不吭,两个老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当看见走进房中的邸新和身后的男人,邸老先生浑身开始颤抖,用手指着门外厉声说道:“滚出去!”
牛树生停下的了脚步,来之前已经知道邸新的父亲不赞同他俩的事,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可这刚进门,一个字还没说呢,就要被轰出去,牛树生不知如何是好。
邸新盯着自己父亲,看了又看,最后拿出所有的勇气对父亲说道:“爸爸,今天我来就是想看你见见树生,既然你不愿意见,我们就走,但在走之前我想对你说,这改嫁我是改定了,谁也不能阻止,那怕从今天开始,我再不踏入这个家门,我也要嫁!”
“呯”邸老先生拍案而起指着女儿骂道:“你个畜生,你给我滚,我邸国泰没有这个女儿,无情无义的东西!”
针尖对了麦芒,父女算是撕破脸了,旁边的人也不得闲,牛树生拉着要出门的邸新劝告她不要冲动好好说,老太太劝着老爷子不要动怒,年龄大了对身体不好,门外站着的一帮子人也都进来小声的劝。
就在这时,陆红敏开口了:“姥爷,你说我妈妈无情无义,是从何说起?”
邸老先生瞪着眼问陆红敏,“怎么,你这个小东西也要造反吗?”
“姥爷,你别误会,我没有别得意思,就是想为我妈妈正个名而以。”陆红敏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勇气和姥爷对视着说话,她现和妈妈一样,都豁出去了。
“你想如何正这个名?”邸老先生从牙缝里蹦出来话。
“姥爷,自从我爸爸不在之后,妈妈为了我和弟弟rì子能过的好点,主动调到车间去当工人,就为了多点补助,你看看她的手,现在全是老茧,这样也叫无清;当初爸爸走得时候我亲眼见他留下的遗书说不用妈妈为他守寡,可她还是守了三年,这三年来她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爸爸的事情,这点牛叔叔可以证明,你可以问问。”说完就看向牛树生,牛树生赶紧点头,就差说自己这三年连邸新的手都没碰过了。
“姥爷,这样能叫无义吗?还有姥爷,这三年来每次妈妈回来还是会给家里钱,虽然没有爸爸在世的时候给的多,但妈妈从未断过,你可以问姥姥,每次钱都是给她的,姥爷你也应该知道这事吧?这也叫无情无义吗?”听完这话,邸老先生面红而赤。
的确,自己和老伴没有经济来源,全靠孩子们每个月的贴补过活,原来他也想过不要老三家得了,可是这两年物价一年比一年高,东西比以前贵了好多,光是米面就比以前贵了两三倍;而且自己和老伴的身体也不好,月月都要去医院,以前三女婿在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去医院,可现在不行了,去了才知道医院的药有多贵,自己又没个单位不能报,这花销是越来越大,再加上三女儿每次都执意要给,他也就装聋作哑了。
但今天让外孙女把这事拉出来,这让他的老脸没地搁了,连邸新都觉得女儿有点过了,上去要拉女儿。
陆红敏一把甩开母亲的手,还继续往下说:“姥爷,我妈妈做得这些都是无情无义吗?厂里的人都说我妈妈这不好,那不好得,但每次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就躲得远远得,只有牛叔叔来帮我们家,家里买米买面买煤这些需要男人干的体力活,每次都是他去,有一次我看着他拉着架子车给家里送煤,我去帮忙他不让,说是怕弄脏我的手;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当我的爸爸;所有的人都只会指责,包括你在内就没有想想我们家这三年是怎么过来得。”
说完这些陆红敏就和妈妈抱在一起痛哭,而牛树生只能在旁边一会劝劝未来老婆,一会劝劝未来女儿,嘴里就只说三个字。“别哭了,别哭了……”
听完陆红敏的话,在场所有人都不说话来了,只有老太太一个摸着眼泪直说:“新女的命太苦了。”
对于老三家,姐姐妹妹也想多点照顾,但没法天天去啊,哪个人自个家不是一大堆事,没时间也没这个jīng力去;大家都明白这三年来都是靠着今天来的这个男人,邸新才能把rì子过下来。
包括邸老先生心里也明白,只是这家规和陆千江的恩情让他没法点这个头,可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不同意不行,女儿以后的rì子还要靠这个男人,同意了,自己这张老脸就没法活人了。
最后想想说道:“你们母女两我不管了,也管不了,把宏杰叫进来,我问问他什么意见,他现在是老陆家唯一的男丁,看他怎么说。”
“宏杰,他也没意见。”陆红敏很肯定的替弟弟回答。
“把他叫进来,我亲自问他。”邸老先生越来越看不惯这个外孙女了,这亲爹才走了几年,就急着让亲娘改嫁,这陆千江活着时候是怎么教出这个不孝女的。
陆宏杰被人叫了进来,看着所有人都在看他,心说:“坏了,当不成配角,成主角了,这猴戏没法耍了,怎么这么背啊。”
邸老先生拉过自己的外孙,仔细的端详着他,这个外孙是跟着他时间最长的,加上自己的儿子只给他生了一个孙女,所以他就把这个外孙一直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小时候这个孙子特别聪明,什么时候三字经啊,百家姓啊,到最后教他的唐诗宋词,是倒背如流,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年来,是越来越笨越来越傻,以前自己教得那些忘光了不说,就是现在在学校学得也是一塌糊涂,而且还填了一新毛病,家里有肉不吃,跑出去混人家棒子面吃,多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毁吧,真是心有不甘啊。
“宏杰,姥爷问你,你愿意这个人做你爸爸吗?”邸老先生指着牛树生问道.
陆宏杰听完姥爷问话心里就开骂了,“老东西,你就不能问点建设xìng的,我能说不愿意吗,回去还不得让这母女两给活埋了,再说我不愿意,以后跟谁过啊,跟你啊!你还能活几年?没等我长大你挂了,我不得跟我爸一样去要饭啊。”
陆宏杰这正装着考虑呢,陆红敏上去就给了一巴掌,喝道:“问你话呢!放个屁出来!”陆宏杰顺势就放声大哭,可算逮着机会了,要好好闹闹,把这个事给她搅黄了.
邸老先生发怒了,他觉得刚才那巴掌是在打他的脸,让一个孙辈这样羞辱,他还能心平气和吗。
“滚!都给我滚!以后你们娘两不许再登入这个家半步,宏杰留下我会把他带大,到时候我死了,在下面见了千江也能给他个交待。”
邸新觉得女儿今天的表现有点过火了,刚才那一巴掌真得不应该,但她现在不能说什么,必经女儿是为了她好;但父亲要把儿子留下来是不可能得,这是她亲生儿子,谁都不可能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连牛树生都不行。
把女儿拉回来,然后平静的对父亲说道:“爸,我以后可以不再登这个家门,但不可能把儿子给你,这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把他给任何人,你也不行!宏杰不许哭了,过来我们走!”
邸新的声音非常平静,静得让陆宏杰都感受到了冷意,他知道妈妈现在是已经到了忍耐极限,立马闭嘴悄悄得的回到了妈妈身边,虽然他很不甘心,特别是姐姐刚才那巴掌也把他打毛了,但想想还是咽下了这口气,这时候要是惹的妈妈动手,就是把姥爷气死她也不会停手,还是别给自己找事了,以后再说吧。
看着一家三口加一个外人走出家门,邸老先生很无力的坐下,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上了车邸新就泪如雨下,牛树生赶忙去劝,却被邸新阻止,泪眼婆娑对他说:“牛树生你要是以后对不起我,我就抱着你一起死,反正也活够了。”
牛树生吓得忙回答:“别胡说,我就不是那种人。”
看着妈妈和牛叔叔两人打情骂俏,心中感叹自己刚才就点心急了,要不今天说不定会皆大欢喜了;不过这个弟弟今天表现在很异常,如果是平时他会毫不犹豫答应,最少也会在第一时间点下头,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刚才再想什么;为什么打他时候,他会哭那么大声,平常给他来一下,他总是当什么事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可今天竟然闹这么大动静,想到这儿,陆红敏转头看向自己弟弟。
陆宏杰现在就象个王儿似得缩着脑袋,他知道今天这戏演砸了,事没搅黄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了,妈妈和姐姐不定想着回去怎么收拾自个呢,关键时候立场不坚定,表演的又这么拙劣,这回是不死都得脱层皮啊,妈得,这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长大啊,要是快快长大,今天说什么都跟她们两拼了;算了现在想这些有个屁用啊,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办吧,不行!这回就给她们来个真傻,先躲过这次再说。
陆宏杰想好了以后,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就偷偷看姐姐陆红敏,没想到陆红敏也在看他,吓得赶紧收回眼神,心中默念:“看不我,看不见我……”
看见陆宏杰偷偷看她,陆红敏就明白了这个弟弟今天在搞事,小王八旦太不是东西,他这是想干什么?不想活了吗?强忍着心中的愤怒,陆红敏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动手,妈妈刚刚平静下来,不能这时候再闹了,会让妈妈更难受,不过没关系,等回到家再跟这个小王八旦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