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凌波踏浪而来,沿岸众人,俱是目瞪口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胡牧走到一半,远远的看到那人是一名身披大红袈裟的僧人,脸色登时大变,心道:“先结果了对方一名高手再说。”当即横掌再向方真拍去。
就在这时,“呼”的一声,胡牧刚冲到方真身前,一个火球突兀的从河上飘来,向着胡牧的面门拍去。
看到这个火球,李青阳心头大震:这是……传说中的法术吗?
气海境的高手理论上都可以施展法术。然而气海初期所拥有的法力十分有限,难以支撑几个法术的施展。大宋国虽有几名气海高手,却都是气海初期,更罕有修炼法术的法门,是以几乎没有人见过法术。这一个火球突兀的飞来,在场除了极个别见识卓著之辈,都是目瞪口呆,一脸迷茫。
胡牧知道这法术的厉害,心头巨震之下,急忙爆退十丈。然而那火球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转了个弯,继续向他飞去。
若在平时,胡牧虽然不懂得施展法术,却也勉强能够抵挡一二。然而此刻,真力消耗殆尽,却唯有退避逃跑。
然而那火球却如跗骨之蛆,在后急追。胡牧转了两圈,脚步简慢,被火球追得越来越近,头发都燎了起来。
众人齐声惊呼,都以为胡牧这堂堂气海境的高手,就要被火球一击而中。李青阳一攥拳头,也要冲上前去搭救。便在此时,忽然一阵长笑之声传来。
“呼”的一声,又一个火球自司空盟众人身后飞来,撞击在紧追胡牧那个火球之后。“啪”的一声,两个火球在空中撞击得粉碎,燃烧起大团火焰,然后四下飞散开来。大朵的火苗落在地上,凡是沾染的土地,立刻变成黑色。众人看了,无不骇然:这是什么火焰,竟如此厉害?
胡牧的脸色也是怵然一变,失惊道:“烈焰火球?”
在焰火散落之中,一名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僧落上河岸,走了过来。
这老僧看起来不过六十几岁,头发花白,脸色红润,慈眉和蔼,宝相庄严。手中提着一把金光闪耀的禅杖。行走之间,杖头的黄金环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到这老僧远远走来,大玄寺众僧立刻躬身行礼,道:“参见方丈。”
大玄寺方丈方云大师极少露面,在场众人大多不识,听到“方丈”二字,俱是一惊。司空盟众人,自扬冷以下,脸色俱是大变:方云在这个时候赶到,岂不休矣?
胡牧目光呆滞的看着方云手中的禅杖,看了良久,喃喃的道:“这……便是大玄寺的镇寺之宝,金刚光明禅杖么?”
听到“金刚光明禅杖”六个字,普通人尚不觉得如何,然而一些武林名宿却均是脸色大变。
金刚光明禅杖是大玄寺的镇寺之宝,是一把修真者才拥有的法器。据说法器需要达到“筑基”境界的修真者高手才可以炼制,也不知大玄寺是从哪得来的,一直传承了多年。不过,这把法器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寺中,甚至有几任方丈都从未取出过,只有在大玄寺面临重大危难之时,才会由方丈取出用来拒敌。没想到,今天方云大师会带它来到这里。
李青阳目光炯炯的看着那把禅杖,心道:“这便是法器么?”
小火“嗤”一声笑,道:“一把破法器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法宝才勉强可以算是修真者使用的东西。”
李青阳苦笑一声,心道:“说的轻巧,你给我弄一件法宝来用用?”
方云双手合十,点了点头,道:“胡施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胡牧苦笑一声,道:“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今日还能看一看法器的真容。”
苏瑶从人从众跑出来,一把将他扶起来,道:“师傅——”
胡牧摇摇手,道:“今日事已至此,大家都认命了吧。”
听到连他也这般说,司空盟众人,自扬冷司空神英以下,人人脸上都现出黯然之色。胡牧在全盛之时,都未必是方云的对手,更何况后者又携带了法器?
方云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忽然道:“南明王兄,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哈哈,方云大师,数十年不见,你却又像是年轻了几岁,真是令人羡慕啊。”
听到这笑声,李青阳心中一动:“刚才长笑之人也是这个声音,原来是南明王到了。刚才恐怕也是他发出一个火球,救了胡牧一名。”
南明王是司空盟最后一名气海境的高手,听闻他也到来,司空盟众人都是精神一震,不禁升起一丝希望。
南明王为人高调,不像胡牧那样只知埋头苦修,在江湖中的名气极大,隐然可以跟方云、司空神英之流齐名,堪称散修的精神领袖。听到是他来了,在场众人无不脸上现出狂喜之色:没想到当世六大气海高手,今日竟然齐至!
随着一阵笑声,一个人从司空盟众人头顶上一掠而过,在场中落下,站在方云面前,道:“多年不见,大师的威风越来越大了。”他这句话,显然是在指谪他出场时的惊人之举。
李青阳抬眼看去,只见这老者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衣,金丝刺绣,体态威严,颇有几分王者之相,怪不得叫做“南明王”。他却不知道,他姓南名明王,南明王却是他的名字,而不是绰号。
方云对他的指谪之语恍若未闻,仍然笑道:“老衲一直以为南明王是大有见识之人,没想到竟也会听信小儿之言,悖逆天道。”他口中说的“小儿”,自然是指扬冷。指责他不该听信扬冷的话,来跟他大玄寺为难。
南明王“嗤”一声笑,道:“天道?嘿嘿,凭你我是什么东西,也配谈论天道?你们大玄寺按着三卷《道言七真》,密不外传,便是天道了?”
方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个中之事,自有别因,还恕老衲不能直言。”
听到他这句话,南明王和胡牧对视一眼,脸上都现出一抹迟疑之色:这方云如此身份,自然不会当众胡说,莫非这其中当真有什么隐情?不然他大玄寺虽然手握三卷《道言七真》,一样的不能修炼,又干嘛一直不想掠夺其它四卷,难道大玄寺的和尚当真是一心潜修,不问天道?还是方云等大玄寺历代高僧,自知修道无望,才绝了这个心思。
然而但凡踏入气海之人,无不是有大毅力、大智慧者。既然已经登门,明知修道就在眼前,又如何能抵抗得了这种诱惑?
想到这里,南明王和胡牧同时暗暗点头,心中都道:“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跟大玄寺撕破了脸,唯有鱼死网破了。”
南明王“哼”了一声,道:“方云大师。难道就凭你一句‘不能直言’,就要绝了天下人的修道之路吗?你们大玄寺如此食古不化,有什么面目来领袖群伦!”
扬冷也上前一步,诚恳的道:“方云大师,您是在下的长辈。凭我扬冷何德何能,敢捋虎须?实再不忍我中土几千年了道修衰落,一至于此。方云大师,只要你肯点头,我愿以手中三卷《道言七真》与你交换。今天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绝不食言!”
他们两人的话,字字有理有据。就连大玄寺众人,脸上也不禁现出一抹迟疑之色,看向方云。显然就连方雾方藏,都不知方云口中的“别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