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定在三个月后的金秋时节进行,单语宁毕竟是可兰国的公主,身份显贵,所以辰贤王府上下都在翻新,即便这府邸落成没几日,可依旧还要接受工匠们的修缮与粉饰,因为皇上有令,不得怠慢了公主。
冷辰起初一直拦着不让工匠们进府动工,是怕若安心里不舒服,现在两人已经将话说开,便也放了工匠们进门,总归不能老拖着,毕竟皇命不可违。
辰贤王府刚送走了千山脚下的村民,又迎来了敲敲打打的工匠们,王府上下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
工程进度也挺快,毕竟是新宅子,本就没什么可修缮的,多是在房内做功夫,尤其是为语宁公主准备的房间,更是装饰的富丽堂皇,与若安的那间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这些若安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冷辰。
冷辰每日除了上朝处理政事,剩余的时间便多是和若安一起,两人待在书房,冷辰伏案处理奏章,若安则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看书什么的打发着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若安手指和右臂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但拿物握笔还是用不上力气,甚至连用筷子,也是经常性的掉在地上。
紫燕看在眼里,很是着急,毕竟若安最得意的便是这双手,若是这手好不了,今后还如何握的篆笔作画?好在何太医每日都来,帮着若安做些手指的恢复运动,虽然成效慢了些。但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
这一恢复,便用掉了三个月时间……
这期间果然如冷辰所料,单嫣然时不时的就来府上发号施令,每次到访定要若安、紫燕陪同。佯装监工,实则却是对若安冷嘲热讽。
起初若安的伤势未愈,便用伤推辞着,可待伤势好了之后,便没了搪塞之词,只得迎着头皮接待。
这日清晨。若安刚用完早膳,单嫣然便又趾高气扬的来了,这次还多带了一个老道,说是什么风水大师,特意请来为辰贤王府看风水的。
若安本就不乐意,见单嫣然又带来一个多事的,心中更是烦躁,单嫣然倒是开心的很,对老道说道:“大师尽管看,哪里不好的即刻告诉我!”
老道点头应着。甩着拂尘托着罗盘,有模有样的在院子里转着,还时不时的掐着算着,又不时的点头或是叹气。到最后甚至开始支使工匠搬弄院中的东西。
紫燕急了:“这些都是按照王爷的喜好摆放的,你们不要擅动!”
“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院中的摆设都是有讲究的,摆放的不好,是会引来灾祸的……”
“胡说什么!这里是王府,怎容你在此胡言乱语!”紫燕气急了,上前便要将那老道往外赶,单嫣然吼道:“放肆!哪里有你一个侍女说话的份!”
若安见状将紫燕拽了回来,颔首应道:“太子妃息怒……”
见若安服软,单嫣然很是得意:“好好管教你的侍女!这么没大没小!没有规矩!”
“是……”若安应着,气坏了一旁的紫燕,单嫣然摆明了就是来闹事的。什么风水之说都是借口,她就是来找茬的!
“大师请继续吧,不要顾及这些无关人等的闲言碎语……”单嫣然说着白了紫燕一眼,紫燕还想反抗,被若安拉的更紧。只得低头不语。
见若安和紫燕服软,单嫣然心满意足的随着那个道士在院子里转,待一群人走远了,紫燕这才嘟嚷道:“她也太欺负人了!摆明就是挑刺来的……”
若安浅笑道:“自然知道,又何必动怒……”
“可是……她也太欺人太甚了!”
“她一直不都是这样么?自从赐婚以来,来了无数次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了……”若安劝道。
紫燕见若安这般平静,自己也不好再气,只是可惜了那院子里的摆设,都是若安和紫燕精心布置的,大到石桌凳子,小到花花草草,无不倾注了两人的心血,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单嫣然带人来破坏,心里好不难受。
“罢了,她要的便是看我们的笑话,不予理会她便没了乐趣……那些东西都不重要,随她去吧,你若是一味的顶撞她,她盛怒之下斥责于你,那便得不偿失了……”
紫燕点了点头,单嫣然的狠毒她是见识过的,自己的腿脚已经伤了一次,她也心有余悸,不敢再造次了。
“扶我回去吧,这里……由他们吧……”若安略带疲惫的说着,紫燕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院中的景色,轻叹一声扶着若安回去了。
随着婚期的临近,来往于府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冷辰回来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
直到宫里给冷辰送来大婚的婚服,若安才意识到,冷辰和单语宁的婚期真的近了……
意识到这一点,若安整个人都变的沉默了,平日里要么把自己关在房里,要么就是锁在书房。
身旁除了紫燕伴着,其他人都在忙着筹备大婚,随着日子的临近,若安变的愈发沉默寡言了,甚至是紫燕一天都鲜有能和她说上几句话的机会,若安不是在画画,就是在发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对紫燕的话置若罔闻。
紫燕心想,肯定还是与王爷大婚有关,便试着劝解,每次提到这事,若安都是浅浅的一笑,不发表任何意见。与此同时,每日的饭量也在渐少,以至于最近几日都是只喝了几口粥便道是饱了,她的身子本就单薄,眼瞧着这么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紫燕很心急,劝也没有效用,平日里又见不到王爷几面,无奈只得去找何齐山。
这日晌午,紫燕服侍若安歇息后,交代了旁的侍女照看若安,自己才快步出门去找何齐山。
何齐山的住处离王爷府不是很远,紫燕约摸着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何齐山的住处,这是座不太大的院子,没有豪华的装修,只是多种了一楔花草草在四周,显得很是清幽。
紫燕在门前张望,朝里唤了几声见没人答应,便推开门自己走了进去。
院子里也到处种植着花草,很多紫燕都叫不上名来,一路朝里走被一株开的正旺的花朵吸引了,那花开的极盛,火红的花瓣簇拥层叠,好不茂盛,紫燕好奇,刚要伸手去摸,被一个声音喝止住了:“别碰,那花瓣有毒……”
紫燕一惊,连忙收回了手,循声望去,只见何齐山一身便装站在廊子里,手里抓着一把药草,正看着紫燕。
紫燕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手,低声道:“这花开的这般艳丽,怎会有毒呢?”
何齐山走了过来,满身的药香弥漫,他指着那花道:“正因为有毒,才会开的格外艳丽,你瞧……”
何齐山说着指了指茎叶底下,紫燕俯身去看,不禁吓了一跳,很多小虫子的尸体都落在泥里成了花的养料。
紫燕这才恍然大悟,难过这花能开的这般艳了,原来有这么多肥厚的养料……
“越艳丽的外表背后,往往越是暗藏杀机……对了,今日紫燕姑娘怎么亲自到府上?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何齐山浅笑道。
紫燕点了点头:“是我家夫人……”
“怎么?夫人的伤不是好了吗?又有反复吗?”何齐山一听,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紫燕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旧伤又犯了,而是……唉,一言难尽……”
“哦……不是旧伤发作就好……那究竟是什么事?若是唤我去探病,随便找个仆人来就好了,这般热的天何需紫燕姑娘亲自前来呢?”
紫燕苦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何齐山听完叹道:“你担心夫人,又帮不上什么忙,心中焦虑,又无人倾诉,便来找我了……”
何齐山一语道破,字字戳中紫燕所想。
紫燕面色泛红,有些尴尬,若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来找何齐山,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看着若安这样一天天下去。
见紫燕不说话,何齐山便料定是自己猜中了,他轻叹一声:“夫人是心病,我们帮不了她……”
“可是……”紫燕急了,她也知道若安这是心病,但总归要做些什么才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若安这般消极下去,她本以为何齐山会有什么办法,但没想到自己刚说完,他便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
“心病需要心药医,旁人再劝也是无意……除非她自己愿意解开,否则多做其他也是无意……”何齐山说着,遥望远方,目光显得很空洞。
“她整日不吃不喝,这样下去会出毛病的!”
“待会为你抓几副药,带回去煮给夫人喝,也许能刺激下她的胃口……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心结未解,吃什么都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紫燕叹了口气:“那我该怎么办……”
何齐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太担心了,王爷和夫人一路走来不容易,他们的感情很深厚,王爷不会坐视不管任由夫人这样下去,你就不要太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