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已是深夜。
宫门口的那两盏气死风灯,又挂上去了,灯光氤氲开一种温暖。这一次,他们居然连出门掌灯的两名仙童都错过了。更别说有人再打开那扇门。
门外的纪云龙和大牛用一天的努力登上逍遥峰顶,却仍被弃于门外不顾,这该怎么办呢?
只有满天的星星,知道山门外的纪云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的心,还在温热的玉心莲中砰砰跳动着,有力地跳动着。
他在不停地与娘亲隔空对话:“娘亲,孩儿可以的,一定可以做到!”
他望着星空,那墨蓝的星空模糊地映出了往日娘亲的脸庞,那么亲切,那么慈祥地凝视着他。
纪云龙仿佛从母亲的目光里,看到了温热的安抚。他心里顿生力量,不怕失落的打击。
没想到,历尽艰险,超越了常人无法超越的困境,拼尽全力终于登上了逍遥峰,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
大牛撑起最后一点力气,扑到山门,举起拳头就想要一顿暴砸。但耳边响起了纪云龙的喝止。
“不要,大牛不可!”
大牛缓缓回头看着纪云龙坚毅的脸,被其眼神中的冷静给镇住了,只好放下手,懊丧地软在一边。
深夜时分。
想到之前的一天一夜,自己还虔诚地跪在宫门前,静待仙师垂爱,受烈日灼烤,受霜寒入侵,最后仍得不到仙师收纳。
也许,正如仙师所言,仙家仙法岂能易得?只因冰魄仙子帮忙送他飞临逍遥顶,那是轻易便想有收获的。仙师则决意要他历尽艰险,方能明白仙法学之不易吧,这才需要他从九万级的山脚下开始,一步步开始。
纪云龙想着想着,也就明白了些道理。这一日,凭着无比坚毅的意志终于登上九万多级石阶,相信仙师一定会看到他学仙之心有多坚毅了吧。
但由于深夜,逍遥宫中灯火只是微明。纪云龙不便深夜打搅仙师,于是又定定神,跪于宫门前,静候天亮,静候仙师的到来。
大牛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拗不过纪云龙,一见纪云龙再度跪于门前,他竟也学着照做。在他心里,纪云龙是他的兄弟,兄弟有难要同当,兄弟选择怎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大牛自然就跟着做,也乖乖地跪在门前,不敢多言,不敢怨言。
依然是满天繁星点点,闪烁着,与纪云龙的心灵低语着。
纪云龙抬头看那满目星辰,想起小时候娘亲就是抱着他在佛手瓜的藤蔓下观星对语的,那情景是何等温馨啊。如今他小小年纪就要开始历经劫难,虽亲人不在身旁,但他心中暗语,绝不示弱,绝不退缩!
深重的疲累袭上心来,纪云龙也忍不住要打盹了,迷迷糊糊起来……如墨的苍穹上,再一次浮现出娘亲的如花笑靥,那么亲切那么温和。纪云龙疲倦的神情中浮现出一丝微笑,不易察觉,因为他在与娘亲对话。他在告诉娘亲:龙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静静的逍遥峰顶,一夜无语,只有纪云龙与天空的星辰对语,只有纪云龙与心中的母亲对语。
大牛也入定一般,实则是入睡了,跪着睡着。之前有了山中野果垫了点肚子,也不那么饥饿难耐了,最想的事就是——睡。
这一夜的星辰,冰冷依旧。这一夜的山风,呼啸依旧。这一夜的寒霜,披肩依旧。
两个小孩儿,顶着一夜的霜花,如同两个白发的小人儿,跪在宫门前。
等到晨曦再一次辉映到逍遥峰顶时,逍遥宫的琉璃瓦又闪出金光,驱散夜雾与晨霜。
有仙鸟在空中飞舞而过,白鹤的仙姿永远是那么优雅脱俗,几声鸣唱,唤醒了定神跪等于宫门外的纪云龙和大牛。
“吱呀——”一声,逍遥宫的门又打开了,先是出来两个仙童,分立两旁,然后是无尘子与冰魄仙子一同走出门。
纪云龙一见冰魄仙子与真人,忙又俯身拜倒。大牛跟着拜伏于地。
冰魄仙子着急问:“小兄弟,你还好吧?”纪云龙不敢出声,只是微微点头。
大牛却开口说:“仙子,我饿得快要灵魂出窍了!你看我,昨天到现在,起码瘦了两圈,脱了两层皮!”一番话,把旁边两个仙童给逗笑了。
无尘子咳了两起,两个仙童便感觉到仙师的肃穆,不敢造次,立刻收了笑脸。
冰魄仙子以为纪云龙累得说不出话了,她看着无尘子,眼神中仍是不满,对无尘子道:“真人都看到了,这俩孩子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超乎我们意料地,仅一天时间就登上你所谓的九万多级石阶的,真人也曾言此非易事,许多人还做不到呢,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无尘子也点头表示肯定:“绝非易事,果然不简单!”
无尘子问纪云龙:“但问小儿,你果欲学仙法,可知学仙法所欲何为?”
纪云龙心想,不能再说是仙人爷爷的指示了,大概梦中所言寻找龙珠一事,也是没有根据的,如果不能那么说,那应该说学仙法是为了什么呢?
纪云龙心中有些慌乱起来。他絮叨起来:“禀仙师,弟子学仙法是为父训母愿,学一身本事以匡扶正义,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一旁的冰魄仙子听得心中暗喜,心想这小子一天一夜又明白了大道理了,她很得意地看着无尘子,心说:“这回真人可满意了吧?!”
只见无尘子略微点点头,一手还在捋着银须,却仍闭着眼睛不言语。
大牛却急了,忙插话问:“仙人怎么不问问我呢,我也有话要说。”
无尘子睁开眼看了大牛一眼,很和蔼地问:“好吧,你却为何要学仙法呢?”
大牛倒也机灵,也想到不能像昨日那般回答了,但听了纪云龙的回答,觉得没有惹怒仙师,不如照着说吧。于是,大牛挺起胸膛,大声说:“我大牛要学仙法,也要匡扶正义,做个堂堂男子汉!”
无尘子再次闭目不言,沉思良久。
冰魄仙子心道:“这真人,又不知在琢磨什么名堂了?”
冰魄仙子心中的念头刚起,无尘子出手极快,一抬手又拂出一阵袖风,又是一阵夹着霜花的袖风把地上的纪云龙和大牛卷上高高的空中,再从逍遥峰顶抛下。
故计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