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风云(十三中)
“ぎょくさい。”第二波跑过來枪救物资的鬼子兵们停住脚步,手指不停地扣动扳机,他们跑得比第一波鬼子兵稍慢,拖后了大约五十米左右距离,因此又多出了三秒钟左右的反应时间,然而,也仅仅是三秒钟而已,每击发一次必须重新拉动枪栓的三八大盖儿只有一次开火机会,歪把子可以扫出一个弹半弹夹子弹,然后,他们就必须用血肉之躯阻挡重达五百公斤并且以每秒十五米高速碾压过來的庞然大物,(注1)
上百匹骏马结伴冲刺的声势,宛若山洪爆发,在这呼啸而來的洪流面前,刚刚目睹了同伙如何被山洪吞沒的鬼子兵们根本无法保持镇定,匆匆射出的子弹大部分都不知道打到了什么地方,只有很少一部分击中目标,在骑兵队伍中溅起串串耀眼的血花。
数名战士身体晃了晃,软软地从马背上栽落,他们的遗骸立刻被上百只马蹄快速踩过,转眼间就面目全非,沒有受伤和只受了轻伤的战士们,则继续紧跟在战旗之后,双腿不停地猛磕马腹,敌人就在正前方,只有冲过去,才能给牺牲的袍泽报仇,高速奔驰的马队,不会为任何人而减缓分毫。
眼看着碗口大的马蹄就要踩在自己脑门儿上,正在拉动枪栓的鬼子兵们彻底慌了神儿,或者蹲下身体,将步枪像烧火棍一样斜举在面前,试图用此來威吓战马继续靠近,或者推开身边的军官,撒腿便逃。
疾冲而至的中国骑兵则再度向手臂向下斜探,刀刃向前,刀尖下压,整个队伍在草原的春日下迸射出绚丽的光芒,宛若一头年幼的凤凰第一次展开了火焰之尾。
“嘭。”张松龄的大白马撞在一名斜举着步枪的鬼子伍长身上,将此人撞飞出十几米远,打了个滚,立刻气绝身亡,另外一名鬼子兵背对着大白马,两条小短腿儿拼命迈动,只可惜他跑得实在太慢了些,三两秒便被大白马从侧面超了过去,锋利的战刀借着惯性,在此人身上拖出一条半尺宽的伤口,鲜血狂喷,逃命者瞬间失去全部力气,一头栽倒,无数马蹄从他身上踏过,将他踩成一堆肉泥。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马队高速奔行,跟在张松龄身后,碾过第二波鬼子兵,來不及逃命的鬼子兵们象被冰雹砸过的麦子般,齐刷刷倒下,随即便被马蹄带起的烟尘吞沒,不见踪影,当最后一匹战马跑开十数米远,猩红色的烟尘迅速被风吹散,地面上,露出一片残缺不全的尸骸,血肉模糊,沒有一个能看出人样。
第三波跑过來抢救辎重的鬼子兵拥有的反应时间更长,行动反倒更加慌乱,战争当中,最精锐的士兵总是冲在最前方,他们比第一、第二两波鬼子拖后了数十米,在体力和作战意志方面,也都有着同样的差距,发觉前两波最骁勇的同伙连泡都沒能冒起一个,就被呼啸而來的中国骑兵生吞活剥之后,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都立刻掉头逃命,只有队伍中的军官和极少数受武士道毒害深入脑髓的家伙,兀自不肯接受失败,举着手枪、步枪,以更坚决的姿态,向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玉碎,天皇陛下在看着我们!。”
“玉碎,大部队就要赶到了,咱们的死,可以为他们争取更多时间。”这些军官和狂热份子总计加在一起,不过十來个人的规模,却仿佛被阴魂附了体一样,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迎着骑兵的马头冲了上來。
跑在最前方的是一名鬼子中尉,手中王八盒子对着张松龄,“呯,呯,呯,呯。”,不停地扣动扳机,只可惜,他的心情太紧张了,射击的动作完全走了样,沒有一颗子弹命中目标,眼看着大白马距离自己越來越近,鬼子中尉大叫一声,将王八盒子向张松龄扔了过去,随即从腰间抽出指挥刀,双手高高举起,“天皇陛下万岁——”
“去死。”张松龄将身体朝下一压,躲开了砸过來的王八盒子,顺势将手中战刀朝下猛抽了一下,“噗”雪亮的刀刃抽中鬼子军官的右臂,将他的一条胳膊和半个脑袋同时抽上了半空当中,剩余的半截脑袋随着尸体晃了晃,被另外一匹战马撞得打了个横,紧跟着又被第三匹战马撞得飞了起來,像个布娃娃般在十几匹战马的脚前脚下翻滚,变形,四分五裂。
骑兵们跟在张松龄身后,将自寻死路的军国主义狂热份子挨个砍翻,第三波鬼子兵彻底崩溃,剩余的四十來号背对着战马,狼奔豚突,再无一人敢转身迎战,后续跑过來的零星鬼子兵都受了他们的影响,未发一枪,转头就加入了逃命队伍,根本无暇考虑,再继续这样跑下去,他们又要成为中国骑兵的肉盾的事实,。
“废物,蠢货,不要过來,再靠近,大伙一起死。”三百五六十米外,白川四郎又气又急,两只眼睛烟熏火燎,张胖子又在调整速度,不再全力追杀那些失去勇气的窝囊废,而是像放羊一般驱赶着他们,朝自己这边碾压了过來,沿途遇到的小股帝国士兵,根本无法阻挡这种颓势,反而被溃退下來的窝囊废们挟裹着,令肉盾变得越來越厚,越來越“结实”,照这样下去,最多一分钟之后,白川四郎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一个多中队士兵,就要重蹈先前第一波帝国勇士的覆辙,要么把子弹全浪费在溃退下來的自家同伙身上,要么眼睁睁地看着张胖子带领骑兵冲到自己面前,高高地举起马刀。
“不要过來,不要过來,绕开,绕路跑。”白川四郎身边,几名鬼子军官扯开嗓子,同时发出提醒,机枪手的副射手随身携带的子弹加在一起才两百多发,现在对着自己人开火,一会儿就沒子弹去阻拦中国骑兵,而万一让中国骑兵冲进百米之内,对早已跑得筋疲力竭的帝国武士來说,就是一场灾难,他们娴熟的拼刺技巧,在战马和马刀面前,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对面的骑兵,也不可能给他们充分的时间,去为步枪安装刺刀。
迎面逃回來的鬼子溃兵们充耳不闻,他们的精神早已被中国骑兵给彻底压垮,根本顾不上替任何人着想,跑,跑,不求跑得比战马快,只求跑得比自家同伙更快一些,背后的中国骑兵追得再紧,也总有遇到阻拦的时候,只要坚持到那时还沒被他们砍死,就能保住一条小命,至于耳边谁在嚷嚷,瞎嚷嚷的都是什么,谁有空去管。
“开火,越线者杀。”川田国昭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來,从白川四郎脚下抓起一挺歪把子,对准溃兵身前十余米处果断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成串的子弹飞过去,在草地上凿出一道土黄色的浅沟,距离浅沟最近的几名鬼子溃兵愣了愣,脚步稍稍放慢,但是,很快他们就又被后面跑过來的溃兵推搡着,继续向浅沟靠近,靠近,靠近
“哒哒哒哒哒。”又是一串子弹飞过,将靠近浅沟的几名溃兵先后点名,“开火,越线者杀。”川田国昭板着脸,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白川四郎等人迅速被惊醒,纷纷抄起机枪,步枪,在川田国昭先前画出的浅沟处,用子弹编织出一道死亡封锁线,凡是敢跑过这道线者,无论军官还是士兵,格杀勿论。
滚烫的鲜血,终于让溃兵们停住了脚步,向后看了看,又向前投过很恨地一瞥,他们像受惊的苍蝇般四散炸开,绕过死亡线,朝战场两侧逃去。
“來吧,中国人,有本事你们继续冲,继续冲啊。”川田国昭抱着机枪,冲着远在三百多米外中国骑兵大声叫嚣,这么远的距离,他已经不可能瞄准其中任何人,只能靠火力密度來进行“覆盖式”打击,然而一挺轻机枪所能起到的俄覆效果却非常有限,对面的骑兵队伍只是稍稍停滞了一下,就继续开始移动,马蹄踏起漫天的烟尘中,根本看不到是否有人被流弹射伤。
“來啊,继续冲啊,有本事你们继续冲啊,懦夫,懦夫,只会偷袭不敢正面战斗的懦夫。”川田国昭像疯了般,一边继续扫射,一边大声咒骂,机枪里的五个弹夹很快就被他打完了,射击声嘎然而止,他却兀自觉得不过瘾,丢下机枪,抢过一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三八大盖儿,继续朝着中国骑兵扣动扳机,“呯,呯,呯呯,呯。”
“川田君,他们退下去了,你胜利了,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白川四郎看不下去,抱住川田国昭的胳膊,大声提醒。
中国骑兵沒有继续往前冲,发现以溃兵做盾牌的招数可能会失效之后,他们就果断选择了放弃,调转马头,迅速朝來路上退了下去,从某种角度上说,的确是川田国昭的很辣与果断,救了第二和第三中队剩下的所有鬼子,否则,一旦让张松龄继续像先前一样冲上前,不用等后面的九十三团压过來,整个川田联队已经全军覆沒。
然而,川田国昭却不敢领受白川四郎的感谢,丢下步枪,他用力的摇头,两行血水顺着眼角缓缓淌落,“沒用,白川君,沒有用了,你看,你看看物资车那边,你看看物资车那边,什么都晚了,什么都沒用了。”
“啊,。”白川四郎这才想起自己组织第二、第三中队拼命往回跑的初衷來,扭过头再往辎重队的位置看,只见一道道粗大的烟柱拔地而起,辎重队负责运送的弹药、枪支和粮食,统统被中国士兵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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