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和陈宫心中有些不安,很多时候,一些小小的思绪,捉摸不透,足以造成致命损伤,奈何,想不透,看不清,结局往往令人无奈和懊恼。
陈宫的睿智,曹操素来十分欣赏,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两人已经渐行渐远,敌人有时候比朋友来得突然。
正如陈宫与高顺的不安,战车上撑着的华盖之下,曹操脸色沉着,不论吕布和西凉军如何强横,不管曹军被逼退了几步,曹操依然心中沉着稳定,隐于华盖阴影处的吕虔如同没有了呼吸般,不曾言语,没有动静,盘坐在无人看得到的角落,曹操不动,他不动,曹操动了他不动,唯有曹操要他动,他才会动,毫无疑问,吕虔乃是对曹操最忠诚的部下,没有之一,哪怕曹仁曹纯夏侯惇夏侯渊这些大将,都没有吕虔来得令曹操放心,所谓放心,并非单论能力,而是忠诚,说难听点,吕虔就像是曹操的一条狗,曹操的命令,甚至比吕氏一族的族长命令还要有用,曹仁曹纯夏侯惇夏侯渊这些亲族大将,忠诚曹操不假,却多多少少还是会质疑曹操的某些决定,而吕虔从来没有质疑过,甚至,他够狠,连自己的族人他都可以亲手解决,他的沉默,他的忠诚,才是曹操愿意将手上最阴暗的队伍交给他的原因所在。
曹操开口了,他的眸子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掌,如同观赏这世上最复杂的纹络,头也不抬道:“子恪,你说那吕布真的天下无敌么?”
吕虔,字子恪,任城人士。
盘坐在阴影处的吕虔紧逼的眸子蓦然睁开,语气淡然,没有蕴含一丝情绪道:“这世间,哪有无敌之人,主公倒是高看那吕布了。”
“是么?”曹操嘴唇微抿,右手手指在左手纹络见滑动,轻声道:“吕布武艺之强,连虎痴和恶来的锋芒都可盖过,如此悍勇,难道还不能问鼎那天下第一武将?”
吕虔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末将虽然武艺不如那吕布,却也不是没见识之人,吕布强归强,却非没有敌手,天下之大,强者之多,除却投身军旅的,更有一些不世之强者隐居山林中或者被一些超然势力所聘,世间武道有成者,绝对远朝远超主公之想象。“
曹操闻言,沉默片刻后说道:“比之袁尚如何?”
吕虔看了眼曹操的后背,似乎脊梁骨挺拔了些许,沉默片刻,这才说道:“伯仲之间,这是末将猜测的,也许更强,也许稍弱,但是,不可否认,袁尚也是一武学奇才,前几日,伐戈传来消息,武宗三长老在袁尚手中吃了个大亏,公孙瓒没救回就算了,连那个老家伙也都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得以逃回武宗,说来,也是狼狈至极。”
曹操闻言,眉头微蹙:“连武宗三长老出手都吃了大亏?那袁尚如此胆大,也不怕武宗倾其全力报复?”
吕虔摇了摇头:“那袁尚素来胆大包天,有公输世家和剑宫背后支持,确实可以不惧武宗。”
“不,”曹操摇了摇头:“他没有那么天真,他不可能天真的以为,有公输世界和剑宫在背后支持就能够挑衅武宗,武宗虽然忌惮袁尚背后的两股势力,却也仅仅是忌惮,武宗若真的发起狠来,不顾颜面地找袁尚麻烦,想来,就算有公输世家和剑宫的支持袁尚也将灰头土脸,既然他敢对武宗地位显著的长老出手,显然已经考虑到了此中种种后果,以那小子的性格,不可能没有准备,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让他敢挑衅武宗的威严?稍后传信给伐戈,让他查一查,袁尚那小子可不是袁本初,看似行事粗暴,却精得很。”
吕虔闻言,点了点头,他脸上这一道刀疤就是三年多前潜入并州打探消息时被紫阳所伤,说来,吕虔对袁尚并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袁尚麾下的情报头子紫阳,这道伤疤,虽然不曾致命,对他而言却是一种侮辱,这也是吕虔越发阴沉的原因之一。
“那边准备得怎样了?”曹操忽然开口道,吕虔看不到的正面,眸子寒光闪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已经筹备多日,不会有一丝差池。”吕虔淡然道,那股自信凭空而冒。
“很好,”曹操点了点头:“既然你说不会有一丝差池,那这一战,胜券也有七八分了,现在就看恶来虎痴他们是否能够克制住吕布了。”
吕虔沉默地点了点头,两人视线落于数千米之外的战场,典韦许褚掀起两道波澜各种杀招轰然朝吕布落下,特别是典韦,人还未至,手中的一支粗壮短戟就狠狠地抛掷而去,吕布一戟震开夏侯渊,方天画戟猛然轰击而上,一声轰鸣,重物相撞,吕布身子猛然一震,手臂传来的那股雄浑的力道令他坠于马下。
一击不中,典韦脸色不变,显然,也没有抱着一戟能够袭击成功的打算,脚步轰鸣,扬起道道尘埃,与许褚轰然朝吕布杀去。
“妙才将军,我等来来也。”许褚手中厚背大刀轰然划破长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一道凛冽的刀光轰然落下。
典韦手中仅剩单戟,虽然有所影响,却也不大,一手持戟,一手握拳,身子爆射而起,许褚攻上,典韦击下,人马具攻,俨然想要将吕布逼下马背,典韦许褚都不是初上战场的菜鸟,怎会看不出吕布人马合一后所能发挥出的加成攻势,单就赤兔马的冲撞之力,就足以抵得上一名身有千钧之力的猛将。
另一边,被吕布一戟逼退夏侯渊再次爆射而出,三个方位,各式杀机,轰然朝吕布轰击而去。
被三股杀机所锁定,吕布脸色微变,冷哼一声,却也不惧,赤兔马与之同心,猛然助跑,吕布看得清楚,典韦许褚两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比他下马作战,一上一下,猛然出手,倒是夏侯渊速度稍慢,很难威胁到他。
吕布认出了出手的典韦和许褚两人,这两人,在当年虎牢关之战,给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双铁戟和厚背刀,比起那些诸侯麾下上将强上不少,吕布心高气傲,素来只能记住一些层次差不多的高手,被他所斩的所谓大将比比皆是,却没有多少个能够为他所记住,夏侯惇夏侯渊勉强能行,至于典韦和许褚,则留给他的印象异常的深刻,高手见高手,当然免不了异常龙争虎斗。
几道身影携着杀机,轰然落下,身形矫健,爆射而出,吕布跨于赤兔马上,怡然不惧,方天画戟划破长空,大战,浩瀚的大战,俨然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