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张鲁都浑然未知,他更不知道的是,当他辛辛苦苦赶到了沔阳,尚且还未进入阳平关,也已经有几万双眼睛盯住了他。
庞统站在阳平关的某个角落,居高临下,整个城池依旧如往日般,象征着张鲁势力的旗帜随风飘展,城上的兵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行换岗走动,一切看起来十分的正常。
张鲁率领三万兵马先行赶到沔阳,其中行军的速度也只能算是一般,花了近两日的时间才来到目的地。
杨松张卫张愧几人随行张鲁左右,三万多的队伍,押着近百辆的辎重车,车轮在地上撵出一条条痕迹,显然,即便没有将南郑的几个粮库都搬空,此番张鲁所携带的粮草和兵器也是不少。
入了沔阳的地界,军中众人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赶了两天的路终于赶到了,再往阳平关一去,也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特别是杨松等几个大祭酒,则早就叫苦连天了,在汉中养尊处优的这么多年的他们,若非张鲁连一声都没吭的赶路,恐怕这几个文人出身的大祭酒早就坐在地上不肯动弹了。
而如今入了沔阳,张鲁的首选便是阳平关。
余者部将则会分散到填的天荡山与定军山,沔阳三关十分重要,张鲁只要不是脑子被鸡蛋给砸坏了,到了沔阳的第一件事,便是会加固三关的防守,以抵御失去消息的敌军。
与普通的将士和谋士不同,张鲁是数万人中唯一有资格坐在舒适的马车上的人,作为主公,张鲁的不同待遇自然爽了自己而让别人无奈的妒忌。
不管杨松等几个读书人出身的大祭酒抱怨,张鲁确实将整辆马车搞得非常的舒适,简直就是封建社会版的房车,车厢里不仅没有硬疙瘩,反而上下左右都铺满了柔软的蜀锦,车上极品檀香缭绕。固定在车厢底板上的桌案甚至还摆放着酒壶与瓜果。
一个面容姣好的侍婢不时地为在研究道德经张鲁添置点酒水,全程两人并无多少交流,在学术上张鲁素来比较严谨和认真,这两日来的赶路。偶尔到了扎营的时候才会下去走动一番,而在马车上,也基本不是与侍女**喝酒,而多是一个人默默地在研究着道教的经典。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入了沔阳的路上,沿途会有一段路比较难走,砂砾石头会比较多,且路不是非常宽敞,三万多兵马的前行,速度自然会变慢了下来。
一入该条难行的道路。张鲁也就没有心思读书了,马车椅得厉害,张鲁可不是大儒,就算是坐在泥泞中都能脸色不变而继续读书,他做道家学问认真归认真。不过,遇到这种影响思绪的情绪,也只能盖上书籍了。
“已经快到沔阳了吧?”张鲁抚须道。
这几年,他虽然很少离开南郑,对沔阳却也不是没有任何印象,不过十几年前他倒是每年会花一段时间在汉中各县传播五斗米道教的教义,沔阳也来过三四次。故而马车一入这段有些颠簸的路,他就立马有了印象。
边上那侍婢基本不出府门,对于沔阳也只是从只言片语中听过一二,如今张鲁这般问道,她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低着头。低声道:“奴婢也不甚知晓。”
她是张鲁今年最宠幸的侍婢,倒也不用担心张鲁会在这点枝桠末节上因此对她冷淡。
“唔”
张鲁确实没有生气或者不满,独自饮了一杯酒,自言自语道:“大概也是快到了,两天了。”
他们这行军的速度并不快。若是按照急行军的标准,此时应该是已经到达沔阳,并且已经在阳平关进行驻守,只是,三万兵马从不到一百里外的南郑而来,却走了两天,尽管只是白天行军,晚上扎营,这个速度,相较于其他有名的部队,终归是太慢了点。
也正是因为这点,张鲁的结局,早就在细节处注定了。
赶车的车夫,乃是张鲁的心腹,出自师君府,不仅武艺高强,驾驭的技术也是一流,在这怪石嶙峋,又坡缓不一的道路上,马车虽然难免的会有椅,却依旧保持着不慢的速度穿过这条小道,很快,一块刻着沔阳两个大字的石碑便出现在了路边。
“师君,已经到达沔阳了”坐在车辕上的壮硕男子隔着马车的帘子,低声说道。
车厢内的张鲁微点颔首,应道:“直接去阳平关,让姚谦等人前来迎接。”
“尊君命”那人连忙应道。
很快,数万人的队伍,便有着十几骑狂奔而出,过了难行的小道,入了沔阳辖境,道路倒也是畅通很多,张鲁麾下那数百名战马优良的令兵便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了。
车马劳顿了两天,张鲁虽然相较于其他人舒服了许多,却也感到了些许的疲劳,毕竟已经不年轻了,再过两年也该知天命了,不惑之年一过,各项体能与精力急剧下降,这是张鲁用了各种奇妙药膳也阻拦不了的,天命难违,作为道家的尊崇者,他深深明白着这个道理。
在那侍婢有些诧异的注视下,张鲁重重一叹后,再次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皮轻轻抖动,看起来,心境也是不平静。
三万多兵马,又不做任何隐藏,一进沔阳的地界,自然早就引起了关注,张鲁的师君旗帜飘展,在距离阳平关不到两里之外便已经有着一群人在等候。
为首者是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人,青色长袍,袖子三条金线十分的明显。
若是有熟悉五斗米道教的人就知道,这是一名大祭酒,与杨昂阎圃等人的身份类似。
张鲁麾下,普通的信徒称之为鬼卒,普通的将士多是来源于鬼卒,服饰方面也无多大约束。
而祭酒之上,到了大祭酒之后,正式诚所穿着的服饰,也便是青色道袍,以袖子上的金线来辨别等级,这点倒是有点类似于解放军的一杆几星的军衔衬托地位。
普通的祭酒,袖子上,也只是一条金线,大祭酒却是三条,治头大祭酒其含义便是治理地方和管辖信徒,地位十分显赫,整个汉中,也不过是十几人罢了,各县的县令与几个重要的关隘一把手尽皆是大祭酒,而此人便是阳平关的大祭酒姚谦。
姚谦此人在历史上,没有任何名气,却是张鲁麾下的死忠份子,当年张鲁与张修一起进攻苏固有他的身影,后来张鲁与张修一言不合,再杀张修,此人也出手了,在排除张姓之外的几个大祭酒之外,姚谦可谓是深得张鲁的信任,连沔阳这要地也多是归姚谦指挥和调度。
数十个人将姚谦所簇拥着,如今张鲁还未来至,众人也只是以姚谦为中心。
众人翘首以待,在关隘盯着烈日而汗流浃背,入夏的蜀地,炙热难耐,特别是穿着长袍,更是越发显得闷热,好在,很快张鲁和大军队伍便已经来到。
“属下姚谦携诸祭酒,拜见师君。”
“拜见师君”
“拜见师君”
“拜见师君”
数十人躬身大喊,许是姚谦早有安排,故而每个人的声音都是那么的雄浑有力。
张鲁的身子从马车中走出,站在车辕上,看向了姚谦等人,摆了摆手道:“尔等毋须大礼,与吾一同入城。”
“遵师命”姚谦等人高声应道。
城门已经大开,随之张鲁高声道:“入城”
三万多信徒组成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阳平关,姚谦等数十人侧开身子,跟在张鲁的马车旁边,紧随着入城,却没人注意到姚谦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