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48年8月,炙热的艳阳焦烤着的龟裂的大地。身披钢甲的士兵们拖着蹒跚的步子,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挪动,在干燥的泥土地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不过很快这道痕迹就被他身后的战友所抹去。
三个小时前,玄青国北部古田城。
“什么?还撤退?”一名年逾古稀但人高马大,身板硬朗的老将猛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玄青先生,这半个月,我们随您到边境抗击敌寇,目的是保家卫国。但时至今日,一仗未打,从边境线一退再退。丢城不说,连日的急行撤退,弄的将士疲惫军心涣散,上下无心恋战。不要说保家卫国了,到时候自保都是问题。”
玄青逸听了,眯起眼睛笑着问:“那你说该如何,朱温崇将军?”
“逃什么?直接上去跟他们拼了！”朱老将军从腰间抽出一杆明晃晃的大朴刀将面前的桌子劈成了两半,“怕什么?拜占庭人就跟这张桌子一样,看起来很硬,其实不堪一击。一刀下去他们就完了。”
坐在朱温崇老将军身边的数名将领和魔法师都被他那异常之举给吓了一跳,纷纷从椅子上跳起来退避三尺。玄青逸身边的卫士们立刻战成了一排人墙拦在他身前。
“哈哈哈！”玄青逸大笑起来,“一刀下去就完了！你说的没错,只是现在还没到下刀的时候。”说着他挥挥手示意不要紧,大家都坐下来慢慢谈。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朱老将军的嗓门极大,吼声如雷,“小子,你说呢?”
那名被称为朱温崇称为小子的人,是一名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他身着一件轻薄皮甲,系着紧身马裤,腰挂一柄镶金匕首。他身段修长,十指白净纤细。与五大三粗的朱温崇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切都听玄青先生的。”
“李蓦瞻,你也够无趣,一个比一个无趣！”
玄青逸注视着李蓦瞻问:“李将军,你不担心吗?”
“以玄青先生的睿智,又怎不了解小将的心思呢?只要有玄青先生在,胜利就在。”李蓦瞻起身作揖道。
瑞农的位子就在玄青逸的右下侧,西尔芙和贡扎斯则站在他的身后。菲奥娜对人类世界的事物没有兴趣,便找了个借口“帕斯”。
瑞农听了玄青逸与李蓦瞻和朱温崇的对话后不由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天啊！这敬语,这马屁……玄青逸年纪再大也就二十,你们一口一个先生的。不过朱老将军说的也没错。都半个月了。我们一直在退。不停的撤退,玄青逸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诸位意见如何?”玄青逸扫视堂下。
“一切都听玄青先生的。”众人的回答都同李蓦瞻一样。
“张冲,报拜占庭大军动向。”
坐在玄青逸左下方的一名留着喧子中年男子起身,取出一张黄色的纸符。盯了片刻后说:“根据最新获得的消息,五万拜占庭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古田城西北部十二公里处,请下指示。”
“那好！继续撤军！带上城内所有的粮食、饮用水、铁器……一点一滴都不可留给拜占庭人！”说着玄青逸来到喧子身边吩咐,“继续监视！”
“是！张冲领命！”
“遵命！”众将领命后,齐刷刷的转身出营。
瑞农慢慢的跟在众人身后心想:带走所有粮食水源,甚至包括铁器,这不是变相的焦土政策吗?那么城中的老百姓该如何是好?
“有时候老百姓是立国之本,但有的时候老百姓却又是一种负担。”梦魇的声音显得无比低沉,“虎毒尚不食子。然而为帅者为了大业不得不将自己变得比猛兽更残忍。”
“玄青逸的手下都不明白吗?”
“怎么会不明白?是人都明白。只要拜占庭还想占领玄青国,他们就不得不安抚城中的百姓,为此他们就得将军队中有限的物资分出来用于笼络民心。”
“利用无辜的百姓,变相的削减拜占庭大军的物力和人力。”瑞农深一口气心想:你还真干得出来啊！玄青逸。
“这只是他众多策略的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那么其他的呢?”
“虽然我们有矮人的新式武器,但拜占庭人多势众。一旦在正面战场上打起来,还是会处于下风;所以不如将那星池让给拜占庭,只要他们要那星,就不得不分兵把守,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乘机集中优势兵力攻其一点。”
“以消灭有生力量为首要目标……”
“你还没注意到另一点……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
“后勤……你的意思是,玄青逸是故意让拉长拜占庭大军的战线,然后伺机……”
“对！百密总有一疏,更别提拜占庭大军那几百公里长的补给线。只要将战线拉的足够长,他们总会露出马脚。”梦魇想了想又问,“不过话说回来,你还记得查理的后花园吗?”
“后花园?你是说查理带我们来的那个……”
“对！你知道在哪里吗?”
瑞农抓了抓后脑心想:酒店内的传送阵与后花园中的大型传送阵都做的很有水平,运行过程中只泄露了少量的元素波动,我无法感应出它的运行原理所以无法判断出双方的位置。
“玄青逸和查理都只字未提对吗?”梦魇接着问,“哪怕查理愿意与你分享他们家族的内部秘密都没有对你提到那后花园的事。果然是个可怕的家伙。”
“经你那么一分析,好像的确……玄青逸真的十分重视军队后勤补给。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
“啪！”奢华的马车内传来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查士丁尼陛下将一只玻璃杯重重的摔碎,“啊啊啊！”他怒吼一通,一脚踹开车门,翻身爬上马车顶。
“陛下！”两旁的老丞都惊得目瞪口呆,“小心！”
“闷死我了！”查士丁尼陛下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那是用于降温的水系魔法光芒,但依旧无法抵御夏日的炎热,“冰水呢?怎么还没到?”
“回陛下,马上就到！老丞这就去催！”一名胡子花白的老丞在马背上哆哆嗦嗦的鞠了躬,然后掏出手绢。拭去额头那一排豆大的汗珠,拽着缰绳准备掉头前往后方。
查士丁尼陛下见了不耐烦的甩甩手说:“行了,行了,不必了！你现在连坐着都困难,还骑马赶路。别摔死就行了！”天气一热,查士丁尼的脾气异常焦躁,“前方那是什么城来着?叫什么古……什么?”
“回陛下,是古田城！”
查士丁尼从口袋中一颗水晶球,盯了好一会问:“怎么了?我手下的魔法师都是吃屎的吗?那么重要的一座城镇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守军?”
“报！”
“有屁快放！”
“呃……是！启禀陛下,前方的先头部队传来最新消息。在古田城并未发现任何武装力量。”
“是没人还是没兵?”
“没兵……城中只有老百姓……”
查士丁尼陛下把玩着手中的水晶球心想:半个月了。玄青义军一直都在逃……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陛下。这会不会是敌人的骄兵之计?亦或是诱敌深入……然后再……”位于查士丁尼陛下右侧的一名谋士上前谏言。
“没错！他们用的就是诱敌深入之策,而且用的相当高明。”查士丁尼陛下微微一笑说,“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们送的大礼呢?不如将计就计！”
“陛下,您的意思是……”
“不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的进攻就告一段落。”说着查士丁尼陛下收起水晶球,取出通讯火盆:“传令三军,进入休整备战状态,个集团军安排人手修筑城防,后勤人员安抚百姓分发粮食。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扰民,违令者按最高军法处置！”
“陛下,若是分发粮食安抚百姓的话,我军的存粮可撑不了几天啊！”这时位于查士丁尼陛下右侧的一名老丞上前进言。
“猪头！那帮魔法师都是吃干饭的吗?还不快叫他们把传送阵搭起来。把军粮和器械都送到前线来！限他们三天之内建完,不然全都回家种地去！”
“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但是……三天……”
“怎么?”
“陛下,那可是要供给五十万大军补给的传送阵啊！就算日夜赶工,三天时间只能搭好主干通路……而且这半个月来我军连下数城,进军百里。很多城镇都没有……”
查士丁尼陛下眉头一皱不耐烦的挥挥手说:“我怎么觉得天气又热了?好啦,好啦！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给我用最短的时间完成补给线路架设！”
“是！属下领命！”
出了古田城,玄青义军两万步兵外加各类辎重浩浩荡荡的向东南侧的临邑城进发。奔腾的恒墨河由西折向东南穿过临邑,带来了优质水源和便捷的水陆交通,酷暑天气能还能为驻军士兵避暑解渴。这一点,玄青逸对此十分满意。
“这并非长久之计。”张冲御风而行,快速来到玄青逸身边说,“刚得到消息,拜占庭大军已经进入古田城,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挥师南下进攻临邑、陌桑和黄牛岭三处。”
“是吗?我倒要看看,拜占庭大帝的查士丁尼他到底有多么执着。”玄青逸脸上露出了深高莫测的微笑,“不要紧,先进城稍事歇息,然后依军情行事。”
“是！”
瑞农、西尔芙和贡扎斯混在大部队中跟着人流缓缓前行。朱温崇老将军说的没错,半个月来连日的操劳奔袭,将士们士气低落,体能几近枯竭,要是这时候敌军袭来该如何抵挡?不过拜占庭大军也一样吧?
“菲奥娜姐姐呢?”小西尔芙跟在瑞农身后左顾右盼,寻找着那消失的美丽身影。
瑞农想了想说:“不知道……也许在后面吧?”身为精灵的菲奥娜还会在哪里?当然是在医疗班啦。“我们一起去吧！”说着瑞农拉起西尔芙手,“贡扎斯?”
“啊?”贡扎斯红着脸回过头问瑞农,“啥事?”只见它一手拎着酒壶,满口酒气。
“好吧！当我没说。”
医疗班与后勤队一起位于整支队伍的最末端。那一辆辆显眼的白棚马车,一根根担架就是最好的证明。
近了,瑞农听见激烈的争吵声。“为什么?为什么要停止供水?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多少病人需要水?”
“小姐,这怨不得我啊！是上头的命令！”
“人命重要还是命令重要?”菲奥娜气得一把揪住那名事务官的衣领怒吼道,“我不管你什么命令不命令的,赶紧把水拿来！”
“咳咳咳……是……是……我试试……”那名可怜的事务官被勒的透不过气,连连干咳,“偶滴姑奶奶哟！咳咳咳……快放手……咳咳……偶这就去……”
“快去！”菲奥娜娇喝一声,抬起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可怜的事务官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不过就当他经过瑞农和西尔芙身边的时候,瑞农被震惊了。只见他咧着嘴挂着口水,发出阵阵猥琐的笑声:“嘿嘿嘿！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嘿嘿嘿……”
瑞农顿时石化了十秒钟:这尼玛都什么人呐?
“瑞农！西尔芙！你们来啦！忙完了吗?”好一会菲奥娜这才注意到瑞农和西尔芙的纯在,于是连忙上前招呼道。
“还好啦！由于没开战,我这个战斗法师还闲得慌。”近了,瑞农注意到菲奥娜那发干的嘴唇和憔悴的面色,“我的天！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什么,只是病人有点多。”菲奥娜伸手拍了拍她那满是土灰的面颊,然后用手指简单的梳理了下土黄色干瘪的长发,竟可能的是自己的外貌能入得了眼。
“病人有点多?怎么回事?现在又没开战。”瑞农不解的问。
“都是中暑害的……已经死了十个人了。”说着菲奥娜脸上流露出无尽的忧伤和痛苦,不过很快又转为愤怒,“但那该死的事务官居然说什么要停止供水?他没看到一名又一名中暑的士兵被抬进来吗?”
“停止供水?谁下的命令?”
“不知道！”
瑞农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水囊递给菲奥娜说:“你先拿去用,我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距离临邑还有两天的路程,要是现在供水出了问题那玄青义军可就要不战而败了！”说完他又拍拍西尔芙的肩膀,“留下来帮菲奥娜姐姐好吗?”
“嗯！”西尔芙用力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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