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党第三届全国会议第一次中央代表会议在1865年召开。韦泽毫无悬念的当选党主席。党执掌意识形态,这是韦泽定下的调子,虽然同志们大多数都不是什么文化人,不过从1855年开始,十年的熏陶,就如韦昌荣为代表的同志的认知,“光复党决定中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三届全会上,韦泽正式公布的自己对未来的规划。计划在未来五年中建立意识形态的第一阶段。确立现代民族国家的理念,学习**理念,全党树立起反封建的共识。
法乎上得乎中,法乎中得乎下。韦泽对此的看法是,既然要搞资本营运,若是没有**理念,那就一场灾难。若是论觉悟,源自太平天国的光复党可以说是农业时代的一个高峰。农业时代的最大资本自然是土地,工业时代的最大资本则是工业。既然光复党能够完成土地革命,尽管会有完全错误的理解,可是有些口号未必不能普及下去。
听了韦泽的讲话,光复党党员们还是以往的表现,听得很认真。在表情上能够称为热烈的,大概是以广东省省长庞聪聪为的那群工业出身的同志。
讲完了这个让党员们尚且不明白其中内涵的问题,韦泽就开始讲述起另一个现实的问题,“同志们,我们现阶段,或者说未来五年,不会制度性的接纳旧文人。那帮读书人,我们不会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这就完全属于大家能听懂的内容了,所有人几乎都竖起耳朵听着韦泽的讲述,“光复党的特点是什么?光复党是一个以干事为核心的政党。在咱们的党中,先是谁能干事,谁有职务,谁不能干事,就一边去。那帮读书的人是什么态度,他们的态度是老子读过书,所以老子要高高在上,指挥你们这帮没读过书,没有功名的人。大家在光复党里面也都读过书,我们读书的目的是为了解决我们遇到的问题。所以旧文人那套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而这种对问题的认识不同,比敌我矛盾只怕更严重些。敌我矛盾大家都很清楚,可这些人混进咱们的队伍之后,就把咱们的风气带坏了!所以我说了,我们从制度上不接受这些旧文人。”
韦泽刚讲完,下面的同志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三年前其实光复党里头已经有过一番整顿旧文人的事情,以橡胶厂走私案为开端,党内与政府内可是狠狠的整顿了一番旧文人。现在韦泽旗帜鲜明的表态之后,大家自然是对此各有看法。
第一天的会议结束,会议言整理稿很快就送到了中央委员会的委员手中。前几年出过些事情,某一部分委员乱讲话,还“引用了”韦泽的话,说这是韦泽的意思。结果就被韦泽给拎到主席台上,公开质询。那些人中间有些聪明的看局面不对头,立刻就承认自己瞎说。有些同志性子比较直,干脆就说那是韦泽在某次会议上说过的。韦泽就把那些会议的言稿拿出来,与同志们讨论。最后大家的公论是那些人的确错误理解了韦泽的讲话。
当然,韦泽也不是真的要把这些人给斗倒斗臭。面对那些面红耳赤的家伙,韦泽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党委要承担起责任来,对于文件进行深入学习。别自家党中央的决议,言,自家党员反倒给弄错了。
挨批的人多了,大家对于这些重要言都非常重视。即便因为弄错了言精神而遭到降职解职的人很少,可这也是血淋淋的教训。即便没有被降职解职,拖到台上当了负面教材,那脸未免丢的太大。
研究之后的结果比较一致,因为组织部负责人员调动,这就是所谓“制度性的关闭”。但是如果各级干部肯拿自己的身家前程担保,还是能把某些人交给组织部审核。一旦通过,这就得承担起连带责任。也就是说出了事情之后这些推荐者日子也不会好过。
确定了韦泽的态度之后,这帮委员开始议论起来。这些年大家基本都结婚了,那种根正苗红的内部通婚比例很大,当然,跟着光复军造反的女性数量其实也有限。相当一部分委员娶的是组织之外的女性。根据传统,大家闺秀这种存在还是挺让这些身居高位的委员们青睐。泥腿子睡上大小姐,这的确是不少说书里面比较常见的桥段。
当时大家觉得很好,可现在事情就显得有点不对头了。人家嫁闺女给这帮高官,目的自然是要跟着金龟婿捞些好处。短期内指望姑爷们能够让老丈人家财,那些还算是有点见识的大家族的家伙自然也不会这么傻。不过大家族有件事却是不会放松的,那就是他们要在新时代中获得家族成为社会主流的机会。
那些出身低微的委员们现在在各地都是大权在握,只有攀上了这些人,才能让子弟们在泥腿子们创建的新国家中迅成为统制阶层的一员。
现在韦泽旗帜鲜明的提出这个问题,有些大大咧咧的委员没有反应,但是有些委员已经现事情不对头,他们已经把大舅子小舅子想办法弄进了政府或者军队里头了。这时候,韦泽所讲的内容就显得不清不楚起来。不给旧时代文人机会,存在不存在追朔的问题。如果存在追朔,那这些人就要承担起很多责任了。
但是这帮人也不敢直接问,所以庞聪聪广东代表团驻地在很短时间内就出现了不少拜访者。论婚姻,庞聪聪与伍元甲都是中央委员,庞聪聪是在武汉被裹挟的女性,1853年就加入了光复军的队伍。伍元甲是湖北人,1854年加入了队伍。这是绝对的根正苗红。由庞聪聪出面询问的话,大家觉得至少韦泽都督不会生气。
庞聪聪气坏了,好事没人想起她,这等破事倒是让大家想起她这位韦泽钦点的广东省委书记。可这件事却也不能完全无视,毕竟不少人都娶了广东的富家女,广东省政府里头可是有不少这等旧文人家族出身的家伙。若是真的有个追朔问题,庞聪聪作为省长,只怕也没办法全然脱了干系。
不得已,庞聪聪叫上她丈夫伍元甲,两人去南京的供销社买了点罐头,就直奔韦泽的住处。热情的接待了庞聪聪夫妇,韦泽听完了庞聪聪的问题后不得不承认,“我还真没考虑过是不是追朔的问题呢。那同志们的意思呢?”
庞聪聪笑道:“我没这个问题,我是无所谓。可其他同志却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韦泽说道:“其实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要把读书人怎么样,我们这些一早就加入的同志都是先干活,后来读的书。但是现在大批的学校毕业生开始进入工作岗位,他们很可能会有传统文人的思路,就是觉得我读过书,就该天生的占据制高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过书的人天生就比没读过书的人高贵了。”
庞聪聪听完了这话,她建议道:“都督,不然的话你把这个东西写个东西给大家看,再附一份是否决定追朔的文件。这样的话,你怎么想的,大家也清楚了。要承担什么责任,大家也明白了。你觉得如何?”
“这个建议好!”韦泽连连点头。
送走了庞聪聪,韦泽却有点愁了。他原本是想甩开膀子努力推动工业展的,但是现在若是完全投身到党务工作里头,那韦泽只怕是没机会直接指导工业展。哪怕是穿越者,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时,这两者的取舍的确是个问题。
可这种判断也不是短期内能做出的,韦泽坐在书桌前准备写一篇文章出来,可左思右想却无法立刻抓住这件事的要点。若是按照庞聪聪的建议,把旧时代文人的特色与新时代教育的特点做一个比较,这议论文很容易写。但是若是提高一个层面,这就是小农经济与工业社会,封建制度与资本营运制度之间一个深刻的问题。不同的视角就能做出一个完全不同的文章。到底哪一种能够更切合现在的情况呢?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韦泽很不高兴提起笔,写了一份有关追朔期的文件。写完之后韦泽读了一遍,却现这里头倒是杀气腾腾的。解决问题的内容不多,反倒是严令追朔的话说了好多。把稿纸给撕了,韦泽自己也不想留下这可笑的玩意。向下属逞威风是最无意义的举动,至少韦泽自己坚信这点。
第二天,韦泽干脆就依靠组织,他公开谈及了这件事。那些婚姻毫无问题的同志多数比较愕然,他们的确没考虑这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而那帮娶了大家闺秀的同志,不少人脸色变得比较难看。他们没想到韦泽竟然把这件事给拿出来讨论。不过这种难看的表情随着韦泽从容的讲述而变得平缓下来。至少韦泽没有怒,这就是好兆头。
“同志们有什么意见?”韦泽讲述完了内容之后问道。
全国代表们中一片寂静,谁也不想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