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微微一笑,李海江咬了咬牙,把纸包打开,里面果然是白色的粉末,是那种如雪如玉般晶莹的白,闪着晶晶亮的光.
容溪乍一看之下,觉得和现代用來化妆的亮粉蜜差不多,只是还要更加晶莹一些,她挑眉笑了笑,"舍不得?"
"是啊……"李海江一脸的肉痛,下意识的回答道,随即又觉得不对,老脸顿时微微一红,咳了两声说道:"哪里话,给别人肯定舍不得,但是给王妃嘛……舍得,舍得."
孝儿一直在一旁抿着嘴唇笑,感觉看这老头儿发窘真是好玩至极.
容溪看了她一眼,道:"孝儿,去拿一些紫宿,熬成浓汁."
"是."孝儿吐了一下舌头,急忙转身跑开了.
时间不大,孝儿便端來一小碗冒着热气的淡紫色的浓汁,容溪用小勺盛出一勺來,又用特别小的银勺弄了一些白魔珊的粉末,放在盛紫宿汤的勺里,那一点点晶莹的白慢慢的晕染开去,如一抹轻柔的云,轻轻一荡,便消失不见.
李海江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容溪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他心里清楚,既然容溪做这件事情不背着他,就是有心教他点儿什么了,他顿时心中大喜,觉得就算是损失一些白魔珊粉末也值得了.
本來热气腾腾的汤汁也因为白魔珊粉的加入而快速的为凉,容溪对孝儿道:"拿一支干净沒有沾过墨的毛笔來."
孝儿领命而去,又快速的跑來,容溪接过,把郡齐写的那封信铺在小几上,这才把雪白的笔尖在紫宿汤汁和白魔珊粉的混合液体中落了落,雪白的笔尖变成了淡紫色,容溪执着笔,在那信页纸上的几个地方落了落.
李海江和孝儿的眼睛越睁越大,只见在笔尖落下的地方,那些字突然就消息不失,变成了一片空白.
李海江揉了揉眼睛,"这是……这是……"
"两者混合在一起,发生了化学反应,"容溪沒有抬头,依旧笔起笔落,"所以,就会产生暂时字迹隐形的效果,如果用在伤者身上的话,却可以起到相反的作用."
"啊!什么作用?"李海江的眼睛瞬间亮了.
"你猜猜."容溪点完,把那页信纸吹了吹.
"难道是……难道是……"李海江激动的脸色有点发红.
"你猜对了."容溪笑了笑,把那信重新收好,"孝儿,咱们走吧."
"是."
前厅的气氛很是尴尬,就像是零度以下,连人的气息呼出去也会被冻死的感觉,冷亦修坐在主座上,郡齐坐在下面,微微低着头,两个人谈了几句话之后,便觉得沒有了什么话題.
郡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感觉这时间过得真是慢,第一次感觉到,等待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终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容溪带着孝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里的气场有些不对,不用想也知道,自家王爷对于招待一事,干得并不习惯,甚至有些生疏,以至于最终还是冷了场.
看到她出现,郡齐急忙站了起來,又担心脸上的表情太过,引得冷亦修又"嗖嗖"射过來两道冷光,一时间,那张俊脸都有些微微的扭曲.
容溪很想笑,又觉得笑了不太厚道,她上前几步,把叠得整齐的信,又交到了郡齐的手中,笑道:"少主,你回去之后,把此信寄给令堂便可."
郡齐有些狐疑的看看手中的信,想问,却又担心太于过冒昧,容溪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微笑说道:"你可以打开來看看."
郡齐感激的一笑,欧式眼睛笑起來分外迷人,他展开信,首先确定了这是自己的笔迹,随即一目十行的看下去,不禁微微抽了口气,又抬起头來看着容溪.
"王妃,这……"郡齐实在有些不太明白了.
这封信和自己來的时候带來的那封,准备先瞒着母亲的那一封有何区别?可是既然一样,为什么要重新再写过呢?
冷亦修站在容溪的身边,看着郡齐一脸的疑惑,不禁说道:"你的信送出之后必定会被截获,所以,不能以真实的内容出现."
"这个在下明白,可是……"郡齐忍不住看了看容溪.
容溪慢慢伸手指一指,她的指甲晶莹如贝,透出粉润的光泽,郡齐只看了一眼,急忙调转了目光,看向她所指的地方.
"这里,还有这些地方,都是经过本王妃涂改过的,暂时隐掉了原來的笔迹,十个时辰之内,不会出现,算算时间,应该可以逃过那些监视的眼睛,等到信到了令堂大人的手中时,自然就会变成一封报喜信."
郡齐霍然抬头,紧紧的盯着容溪,那双欧式眼睛里是琥珀色一样的光芒,如同在大自然中凝结了千万年的琥珀珠,光芒闪耀.
"少主先去给令堂大人捎去书信吧,至于医,等到王妃看过了令尊的病症,本王派人去去."冷亦修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挡住了郡齐的目光.
容溪看着冷亦修笔直的肩,如水的黑发垂在身后,束发的飘带却如雪般白,黑色与白色激烈.[,!]的交映,那孝丝如同化作了情丝,紧紧密密的缠绕在自己的心间.
她翘起唇,微微笑了笑.
那边的郡齐已经施过了礼,答过了谢,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冷亦修和容溪,冷亦修正欲说什么,"你……"刚要转身,却感觉肩膀上一软并一温,容溪轻轻靠了上來,温暖的触觉混合着她的香气,如三月的春风忽然吹开了漫开的花朵.
冷亦修沒有动,也沒有再说话,感觉着她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自己的耳后,他慢慢抬头,看着窗外的那一树黄叶,片片金黄如蝶,微风一过,在风中飘然起舞.
无人看到,向來冷漠如山的铁血杀神,此刻眼中是温软的笑意,似乎冬日里那一捧雪边的温泉,迷蒙的水气里是让人温暖的热度.
夕阳刚刚落山,天边的火烧云最终被黑暗染成了墨色,一骑快马在城门最后关闭的一刻钟之前飞奔而出.
马蹄翻飞,腾起如烟的尘土,马上的骑士身背着一个长条的包裹,马背上还有两件棉衣,看起來是要远行.
在路过城西的一片小树林之时,"哧"一声微响,一根细如毛发的银针轻轻刺入骑士的脖颈,骑士身子微微一晃,随即俯在了马背之上.
"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树上掠出,快如轻燕,脚尖轻轻一点,落在了马背之上,他轻轻抬手,把马缰绳捞在手中,一拉,马儿慢慢停了下來.
黑影看了看骑士的身上的包袱,又扫了一眼马背上的两件棉衣,轻轻一推,本來俯着身的骑士变成了躺在马背上,黑影伸出两根手指,天边的月光微弱,透过树叶的缝隙,两根手指洁白如玉.
他似乎有些嫌弃的用指尖探入骑士的怀中,手指尖微微翘起,好像生怕那骑士的衣服弄脏了手指.
所幸,不出他的意料,手指尖触到了一个微挺的东西,他勾唇一笑,黑布下的眼睛闪着如狐一样的光.
双指微微用力,那东西夹在手指,轻轻的抽离了出來.
月光下那白色的信封上,写着"母亲大人敬启"几个字,黑影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信封的封口处轻轻一滑,毫不费力的抽出了信纸.
就着微弱的光,他仔细的看了看那封信,沒有异常.
黑影的目光越來越凝重,把那封信在手中翻來复去的看了几次,终于,不得不承认,这封信并沒有其它的异常,而且,郡齐并沒有说谎,这信的内容,和他所说的话,内容一致.
黑影把信又放了回去,拿出一小瓶东西在信口上一抹,丝毫痕迹也沒有留下,手指一弹,又送回了骑士的怀中.
他手指尖捏住骑士脖子上的那枚银针,与此同时,脚尖一点,身子如黑色的闪电般,消失不见.
时间不大,骑士便睁开眼睛醒了过來,他迅速的坐了起來,四周的凉风吹得他立刻清明了起來,第一反应伸手摸了摸怀中,里面的东西仍在,他轻轻吐了一口气,一扬马鞭,快速的奔着前方而去.
隐藏在树上的黑影把他的动作看在眼中,眼神里的阴色如盖住星辰的云,阴冷而黑暗.
耳中马蹄声消失不见,骑士的身影也慢慢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黑影终于在树上动了动.
无声无息的,另外两条黑影悄悄落在他的身影,垂首小心道:"王爷."
"继续观察,在郡家少主离开厩之前所派出的人,一个不剩的全拦下來,察查所有的信件,一个字,都不能放过."
他的声音沉而冷,带着铁器在空气中划动的冰冷气息,另外两个黑影神情一凛,头垂得更低,恭敬道:"是."
黑影不再说话,脚尖一点,从树上飞跃了开去,几次跳跃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