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消失不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小土包坡上露出两个人头,不停的在那里嘀咕.
"哎,我说,真沒有看出來啊,他的身手居然不差."
"的确出人意料,只是,比咱们王爷还是比不过的."
"哼,王爷又沒有在,你在这里拍什么马屁?"
"我说的是事实!"
"越说來越劲儿,他是在暗中练的,还不能被别人知道,有这成色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王爷是战神,世人皆知,要是身手还不如他,那岂不是被人笑死了?"
"我怎么听说你说话有点儿偏心他的意思?"
"哼!我也是在说事实!"
旁边有一个声音阴恻恻的说道:"不如我把你送去他身边,可好?"
"那……"聊得正欢的两个人立刻惊得一回头,唰的一下子从土包上跳了起來,讪讪的笑道:"王妃,王爷."
容溪懒得理会这两个沒事闲着就斗嘴的逗比,她望了望那条小路,"走了?"
冷十五立刻道:"是的,信使已经过去了,果不其然,被拦了下來,那信被搜了出來,已经看过了."
"嗯,然后呢?"容溪闲闲负手道.
她的神情淡淡,似乎并不关心的样子,但是越是这种神情,冷十五和冷十六越是不敢怠慢,而是收起谈笑的表情,脑子里如同开通了两条高速公路,飞快的运转.
冷亦修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在属下面前,容溪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不太多说什么,他想给予容溪的,从來都是最大的信任和自由.
容溪就像是一只彩凤,只是,现在虽然有着有力的翅膀,但是还并不够,而他站在她的身边,除了给她保护之外,还要给她的是最大的空间和无尽的高度,尽他所能,倾尽所有.
他相信,假以时日,容溪会是一只鸣啸九天的彩凤,亮瞎所有人的眼.
只是……宁王殿下的小心眼又在阴恻恻的想,到时候容溪岂不是更引人注目了?那些情敌的眼睛岂不是要在她的身上溜來溜去?
不过,他又一想,反正到时候都把他们的眼睛亮瞎了,盯也是白盯.
容溪不知道在这一转念的功夫,宁王殿下已经把所有的假想情敌给闪瞎了眼睛,她只是目光远远的望着那一片小树林,夜色中树影起伏,浓浓浅浅的铺在其中,几朵云飘过,遮住了那一点的星光,更添了几分阴冷之气.
"嗯……这样吧,你们两个自行决定,一个人留下继续观察,对方肯定也留了人手,另一个人就去齐王府吧,刚才是谁说的感觉齐王人不错?"
她最后一句说得轻飘飘的,却让冷十五的身子微微一抖,呃……苍天可监啊!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齐王人不错了?不过就是说了说实话,评论了一下他的身手而已啊!啊!啊!
冷十五垮着脸,在心里忿忿的想,以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再说和任务无关的话了,否则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王妃就站在你身后,把你说的话都听了去,轻轻一个微笑,就让你"痛快"的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了.
冷十五肚子里千肠百结,容溪假装沒有看到,她当然并不是有意为难冷十五,只是这个家伙有时候嘴太刁,而且,在更多的时候,他比冷十六要灵活一些,更能够随着环境和时机而转变做事的风格.
齐王府并不是好探的,戒备森严,有不少的高手在暗中巡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情况,冷十五能屈能伸,自然是更合适的人选.
而冷十六沉着,冷静,心也更细,观察更入微,在这样的浓密夜色中,任何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任才而用,是容溪针对冷亦修这些才能卓著的暗卫所采取的方式.
冷亦修的眼闪过一丝奇异的神彩,眼前的女子比他预想的成长速度还要快,他很高兴,心里也有微微的酸涩.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处在阴谋的中间,如果不是时刻都面临着各种算计和危险,她也不用这样去琢磨那些诡计,沒有哪一个女人天生的爱权势,愿意弄权术.
容溪更不是.
她虽然不依靠不软弱,反而独立,坚强,但是不代表她愿意整日活在阴谋与算计之中,一生中与这些东西做对抗,权势的另一端,向來是森森白骨堆砌的山,浓浓鲜血流成的河.
如果她要从此中走过,势必会踏过白骨,沾湿裙摆.
一笑刹那间,那血火中闪过的最美容颜也是经过无数的血液洗礼,那样的一颗心,会经过多少的苦痛与折磨?
而这一切,都是他带给她.
他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却不得不让她有必要的时候去面对这些,学会残忍与冷血,否则,当他的羽翼庇护不了她,她将会成为残忍和冷血的牺牲品.
他长呼一口气,微微敛起眸光,黑夜遮住他眼中的那一丝无奈和疼惜.
接下來的时间里,郡齐派出了三个人,都是快马加鞭,身背着包袱,一副远行的模样,一天一个,已经三天.
而这三个人,都无.[,!]一例外的在小树林中被拦截过,又不露声色的送上了路,那信中的内容自然也被齐王冷亦维所知晓.
三封,已经算是尘埃落定,冷亦修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中那张小小的纸条,心中微微安定,眼中却仍旧有一丝疑惑.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与此同时,宁王府又來了一位卖鸡蛋的人,据说他的鸡蛋特别新鲜好吃,就喂了二十來只鸡,喂鸡的材料也不同,用他的话说,不在于多,而在于精.
主事儿的一听,觉得这新鲜,特别是听卖鸡蛋的人说,这种鸡蛋尤其对孕妇好,更是快速的报与了冷亦修与容溪.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便明白了是谁來了,容溪不禁微微抚额,有必要每次都弄成这副模样吗?以为王府是菜市场?以后会不会有其它的小贩效仿,纷纷來王府里推销农副产品?
容溪让孝儿搬了把椅子坐在廊下,冷亦修坐在她的身侧,看着婆子领进來一位手提着篮子的中年男人,篮子中果然是一枚枚鸡蛋.
容溪不禁笑了笑,戏做得真足啊,真难为郡家少主了,还得先买一篮子鸡蛋再出來.
看到她的笑意,郡齐也弯唇一笑,把脸上的易容去掉,篮子往前一递说道:"王妃,这鸡蛋真的不错,送予您來尝尝味道."
冷亦修微微挑眉,无声的喝着茶,沒有说话.
即便如此,容溪还是发现,郡齐的目光忍不住向着冷亦修的方向溜了溜,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看!都把人吓出毛病來了.
"少主不必客气,"容溪微微一笑,她从孝儿的手中接过几页纸,"这是本王妃根据少主所写的令尊的症状所开的医,一共分为三个阶段,上面写得十分清楚,到了哪一个阶段就换哪一张医,如果少主到时有不明白的地方,可请太医一看,想必会一看明朗."
郡齐心中又惊又喜,他知道医术这东西向來都是很神秘的,有许多成名的医生并不收弟子的,那些小学徒跟在身边也只是伺候日常起居,并不能真正的触及那些医医面的知识,而容溪不但大方的给出了全方,反而还嘱咐说如果有明白的可以找太医一问,这说明,她是沒有藏私的.
郡齐心中感激,急忙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多谢王爷,王妃,在下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但望來日有用得着在下之时,一定要通知在下."
容溪笑得温婉,心中却暗暗道,放心,很快就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本王妃可不会跟你客气噢.
郡齐把那几张医接下,容溪继续说道:"这薪子与那封重要的家书一样,都是经过涂改的,就算被人抄了去也只是普通的宁神定气的方子,本來还想给你几样药材的,但是一來招人眼目,二來想你郡家的财力,定然有成色更好的,也便罢了."
郡齐倒是觉得容溪说得爽直,眉梢轻挑,笑道:"王妃见笑了."
冷亦修却不想让郡齐在容溪的面前笑得太多,他放下茶盏,抚了抚袖子,声音平静道:"如此,少主,还请尽快上路吧,也好让令尊尽早摆脱病痛之苦."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心中隐隐不安,郡齐自然知道,心中苦笑,脸上却不露声色道:"是,正巧在这里也向王爷王妃辞行,等下回去收拾好了东西,明日一早便出发了."
"如此,就请少主路上多加注意安全."冷亦修又端起茶杯说道.
端茶即送客,郡齐立刻会意,也不再多做停留,又对着冷亦修和容溪施了一礼,转身便要走.
"慢着!"身后响起容溪的声音.
冷亦修和郡齐都微微一愣.
郡齐转过身來,容溪已经站了起來,金色的日光透过黄色的树叶落在她的身上,衣衫如水般闪动着莹润的光泽,她的脸上是微微的笑意,眉宇间是秋日里那一抹爽朗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