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诡异的变化,只能在诡异的人身上出现,明明是被审问的人,现在偏偏急着被审,想审的人却一再想押后.
容溪依旧沒有回身,脚步反而越來越快,好像真的赶着急着去休息.
那男人一见,急忙从地上爬起來,往前跑了几步,被周围的侍卫拦下,他忍着疼,跳着脚喊道:"王妃!王妃!小的愿意交待,愿意交待啊."
"现在想交待了?"容溪终于转回身,目光清亮如水.
"是,是,"那男人点头如鸡啄米,生怕一个点得慢了容溪又转身离开.
"这样吧,"容溪上下打量着他,"看你有几分诚意,就给了一会儿功夫,先把要说的话整理一下,要求条理清楚,想好什么该说,什么该瞒,记住,就一次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男人再次一愣,什么叫……什么该说,什么该瞒?他一迟愣的功夫,容溪已经对孝儿说道:"吩咐小厨房做几样吃的來,本王妃晚膳沒有吃好,现在饿了."
"是."孝儿急忙转身离去.
"王妃!小的沒有什么要瞒的,王妃想知道的,小的一定如实全说,全说!"那男人总算醒悟过來,跳着脚说道.
"本王妃不想知道什么,"容溪手抚了抚额头,一副不想听的样子,"你只想好你应该说什么就行了,本王妃时间有限,你最好抓紧时间,若不是看你可怜想救你一命的份儿,本王妃才懒得听."
众人:"……"
蓝淑羽再次在心里对容溪膜拜,宁王妃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啊看这话说的,这叫审问吗?谁说这叫审问了?我都不想知道,是你非得要告诉我的!
冷十五在心里默念,脸厚腹黑,最能颠倒黑白的人,宁王妃居第二,沒有人敢居第一啊.
那男人猛吞了几口唾沫,脑子被容溪的怪异逻辑弄得有些转不过來,他快速的想了想,觉得自己瞬间死了无数的脑细胞,大喊道:"说!说!小的把知道的全说!"
"好吧,"容溪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无奈,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转身往回走來.
那男人一见她回來,眼睛顿时亮了亮,随即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一松气之间,才觉得出自己的后背出了一层粘腻的冷汗.
只是,他的气还沒有松完,只见容溪又转了方向,转身去了前厅,一边走一边嘀咕道:"孝儿怎么还不回來?本王妃都饿了."
"……"那男人.
"……"众人.
"王……"那男人的心又提了起來,刚才自己不是都说了要说要全说的吗?怎么王妃又……
"别吵吵了,鬼叫什么?"冷十五冷冷说道:"沒听到王妃说饿了?王妃现在怀着小主子,天大的事也不如这件事大,更别提你的那点破事,先让王妃吃饱了再说."
那男人看着容溪的背影,心中焦急,却真的不敢再喊,他看了看冷十五,心中自然知道此人的身手不凡,否则自己也不会连一招都过不上就被抓了來,他又发现冷十五身上的衣服和其它举着灯笼的侍卫的不一样,心中暗想他肯定身份不凡.
他打定了主意,低声对冷十五说道:"这位大哥,小的有一事相求,如果您能答应,小的可拿一百两黄金奉上."
"啊……"冷十五漫不经心的说着,抬起手摸了摸腰间,随即诧异道:"咦?我的玉佩呢?价值二百两黄金呢,怎么不见了?"
他在原地"找了找",却什么也沒有发现,转头对着那男人说道:"一定是追你的时候丢了,不行,你得赔我."
众侍卫的脸上忍着笑意,这家伙永远都是这么无耻,而那男人瞬间石化,吞了口唾沫.
半晌,硬着头皮说道:"行……赔……只是,能不能帮我向王妃说说,能不能……快一点,这毒……很厉害的呀."
"啊,快点啊."冷十五剔了剔指甲,"这个事儿,我可做不了主,除非有一个人敢说."
"谁?"那人的眼睛一亮,似看到了一线希望.
"王爷."冷十五对他说道.
"……"那男人怔住,他突然发现,这王府中的人都太奇葩了!
"蓝姑娘,你可有什么想法?"容溪对站在身边的蓝淑羽说道.
这突然來的一句话,看似沒头沒脑,可蓝淑羽瞬间懂了,她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淑羽的命是王妃救的,淑羽沒有任何的想法,一切但凭王妃作主便好."
容溪的眼中闪过激赏的神色,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蓝淑羽只觉得她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淡然飘远,她的神情淡淡,仿佛一切都不在乎,只是抬手覆手间,却能推动江山,那种睥睨天下的姿态,实在难以用语言來描绘.
蓝淑羽在这一刻,深深的对容溪在心里膜拜,和之前的那一次不同,这一次是诚心而肃然的.
"王妃,"蓝淑羽行了个礼,"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容溪微微点头,对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她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也不必谢我,若.[,!]不是你自己足够优秀,本王妃也不会破这个例."
"是."蓝淑羽心中一震,容溪沒有虚假的客套,也沒有委婉的高颂自己,反而坦诚表明,这更加让她钦佩,越是这样,越是代表人家根本沒有想着要她做什么回报.
"不过,"容溪抬手拨了拨在几角一边的灯,"这些人的目标并不只是你."
"王妃的意思是……"蓝淑羽心中一惊,她也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沒有那么简单,自己初到帝都,并不曾与他人结怨,沒有道理对方一照上面便下杀手,这其中定有原因.
"本王妃还不能确定,毕竟还沒有证实,"室内的灯光更亮了一些,照着容溪眼中的光芒闪烁,如揽了一天的流星之光,"但是,本王妃绝对不会就此放过."
蓝淑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沉冷和肃杀,不由得紧了紧呼吸,她深了一口气说道:"王妃!如果不嫌弃,淑羽愿为王妃效犬马之劳."
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容溪淡淡的回首一笑,目光來回的蓝淑羽身上转了转,那目光中带着笑意微微,又似有些说不出的味道,让蓝淑羽心中有些纳闷.
"王妃……"蓝淑羽说着,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容溪见她窘迫的样子笑得更欢,"有沒有人跟你说过,你英气勃发的样子很特别?"
蓝淑羽微微一怔,随即脸色一暗,眼底似有什么东西闪过,"特别?有人说过我沒有女孩子的柔美,整日武刀弄棒,将來不好良人出嫁,这算不算……特别?"
容溪的眸子微微一眯,从她简单的话语中,便能够体会到她背后的心情,容溪冷声道:"对于那些有眼无珠人的废话,大可不必理会,明珠蒙尘也是明珠,终有一日会散发出她的耀眼光华,而在本王妃的眼中,或许……你便是那颗明珠."
蓝淑羽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她不禁上前走了一步,语声微微颤抖道:"王妃……"
"是不是明珠,证明给本王妃看."容溪看着她,脸色肃然,她欣赏蓝淑羽不假,但也仅仅是欣赏,彼此还不够熟悉,说别的还为时尚早.
"是."蓝淑羽语气坚定,"淑羽定当不负王妃所望."
两个人谈话之间,孝儿已经摆了几道美食,"小姐,快來吃吧,都是您喜欢的."
"还真是饿了,"容溪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里面悠闲自在,外面却是焦急如焚.
那男人也不敢再让冷十五去帮着求情,对方的那张嘴一张,他心里都一哆嗦,生怕又说出什么怪异的话來,他时不时的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室内,盼得两眼昏花,却始终不见宁王妃的身影.
四周的侍卫森然站立,一个一个纹丝不动,手中的灯笼偶尔随风一动,那光影跳动,让人心头也跟着一跳.
沒有一丝声息,那男人觉得空气像是被一丝丝的抽走,跪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刑罚了,让人心惊肉跳,心神难安,不知道下一秒就会出现什么.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他现在终于深刻体会了这句话的意思.
终于,门口的人影一晃,他心中千呼万唤的宁王妃终于迈步走了出來,人家慢悠悠的走过來,又慢悠悠的坐下,然后,慢悠悠的喝着茶.
那男人心中万分焦急,却不敢再开口催促,万一一开口,人家又说累了,吃饱了应该先休息一下呢?万一一休息就休息到明天一早了呢?根据前面的经验來看,这都是有可能的啊.
于是,他微张着嘴巴,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敢随意出口一个字.
容溪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她就是要这样吊着他,时间越长,他的心越慌,才有可能让他的心里防线崩溃的更快更厉害,到时候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也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