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史》记:“二月十四。靖难大军十二万与乾阳禁卫军及南滨援军十万两军对立,正面交锋于瀛洲。战况之激烈,前所未见。攻势之猛,力道之强,武器之精妙,兵法之卓绝,百年难见!双方各死伤过半,终以靖难大军略胜告终。”
大秦的春天来得比南边要迟上几许。已经是出了正月的日子,却依旧寒风凌烈,冷得刺骨。阴沉沉的天际上覆满了层层叠叠的乌云,更显出几分的沉寂和肃杀之色。
瀛洲城,是从西南东北国都乾阳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守卫国都的最后一个重城。
“咚——咚——咚”沉重的战鼓声已经敲响,第一次正面交锋战已经打响!靖难大军整整十万将士分为左中右三大阵营。分别由慕容皓、慕容狄和柳长荣率领。三军军容整齐、军纪严明。靖难大军整体呈有凤来仪阵,依次列队排开。以慕容狄所亲率的中路大军为先锋,左右两翼为辅,整体成楔形向瀛洲城攻去。
瀛洲城五万守军加上五万南滨援军从高达十丈的城墙上往下望。十万靖难大军配合默契,整整十万人居然将千古奇阵——有凤来仪演练得进退有度、张弛有序。只见到中军先锋如同凤喙一般尖锐地直冲向瀛洲正南城门。至于左右两军则似凤凰两翼,乘风舒展,卷起九天罡风直将瀛洲城东西两方包围、挤压、吞噬。而凤尾则由纳兰鸣带领,别看凤尾压在最后,可这却是保持平衡的最重要一道防线。凤尾之力其实是控制整个战局的关键,控制整个战局的左中右三者形势。
红衣潋滟的纳兰鸣就算是在战场上依旧是没有披上铠甲,一身大红的衣袍看起来是那么的闲庭散逸。可那灼灼的颜色却仿佛冲破了沉沉的乌云,给这一片天地染上了血样的风采。一时间,妖娆却又肃杀!飘逸却又强硬!这些看似违和的感觉交织在他身上,却更为他增添了一丝的高深莫测、强大无匹。
“来了!”粮草一事失败后早已聚集大军在瀛洲等待最后决战的司徒卿夜望着气势汹汹而来的靖难大军,眉眼一挑,吩咐道:“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是!”
十里的冲锋路程并不算多长,可在这十里的路程中却布满了绊马索、马刺、长钩、铁栅栏、拒马等陷阱。显眼的还好,只需要避开即是。可偏偏瀛洲守将却设置了诸多毫不起眼的陷马坑、绊马索之类的陷阱,实在是给靖难大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和损失。
“兄弟们!冲啊!”左翼大军在慕容皓的带领下疯狂向瀛洲左城墙冲去。可一不留神,一只马蹄被埋在地里的绊马索勾住,连马带人轰然倒下。马儿在地长嘶哀鸣,而骑士则更是因为收势不及,被冲力狠狠向前摔落后,又向前翻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了下来。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位方才二十左右的骑士却早已摔断了肋骨,刺破了内脏,再也没了气息。而更糟糕的是,快速驾马在他身后的同伴却也因为冲力过猛,有好几个来不及拉住缰绳的也与他一样被绊马索勾住丧命。有少数运气好些的早早控制住了马,逃过了这一劫。可是,他们谁又能知道在这片战场上,在不久的将来,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或许,他们会死的比自己的同伴还要惨烈吧。
这般屡见不鲜又悲惨的现象却也不过是这场正面交锋中微不足道的小小一粒罢了。浸润了无数战士鲜血的战役还在继续。阴沉沉的天空下寒风烈烈,仿佛在呼啸着哼出一首首苍凉、哀思的《送别》之曲。
靖难大军已经冲到了瀛洲城墙之下,数百辆投石车、百余门大炮已经准备就绪。云梯架起、撞木备齐。
“进攻!”已经杀红了眼的慕容狄高声嘶吼:“进攻!”手中的利刃已经高高举起又落下,攻城开始了!
竹木构成的云梯高高地已经搭在了城墙上,成群结队的士兵已经一个接着一个迅速地向上爬。他们知道只要爬上云梯,登上瀛洲城墙,便可以为下面的兄弟们冲破一道防线,为他们赢得一丝胜利的机会。可是,这一丝小小的机会,却要用更多的人命来填。
“浇!”司徒卿夜下达了第一重命令。无数已经盛满了沸水、热油的大锅被高高抬起,又被迅速清空。沸腾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水和油如同九天瀑布一般迅速倾泻到在不断往上爬的士兵身上。瞬间,惨嚎声、跌落声不绝于耳。
是啊!就算是身上穿了厚厚的棉衣、头上戴了盔甲保护。可还是难以抵挡这样绵绵不绝,又威力极大的攻击。这是他们曾经从未见到过的招数。在大秦历史上,守城最常用的乃是弓弩、石块,何时用到过沸水、热油?!这让一心攻城的靖难大军着实吃了一个大亏!
在第一轮沸水、热油的攻击下,几乎没有一个士兵能顺利地攀上墙头。就算是幸运的已经爬上去了的士兵,却也在瀛洲守军的刀剑攻击下很快阵亡。形势对靖难大军而言,很是不利!
但司徒卿夜,你有你的张良计,我也自有我的过墙梯!
柳长荣挥手召过身后的金岳中,道:“金大叔,我将右翼大军全权托付于你。倒是,小磊磊,胡大叔等都会帮你指挥。就按照我们昨夜订下的计策行事。至于我,要去中军帮慕容狄攻城!”
“是!谨遵主子御令!”金岳中恭敬地抱拳应下,目光里闪烁着的都是佩服和崇敬。他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不过二十余岁,根本未曾经历过一场战争。却对兵法、阵势颇为精通,甚至还提出了不少新的战术策略。有了她,便仿佛有了必胜的信心!有了她,实在是血煞的荣幸!
“大帅!”柳长荣策马迎风而来,猎猎寒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吹散了一地的血腥和肃杀,也吹来了慕容狄期盼多时的柳长荣。“大帅!用投石车!”
“好!”慕容狄大手一挥,“第二轮攻击!投石车进攻!”
三百辆被血煞七司改进过的投石车上已经摆满了大如磨盘、重达几百斤的巨石。随着攻击鼓点“咚¬;——咚——咚——咚——”的响起,几百颗巨大的石头迅疾如奔雷,猛烈如猛虎从三个方向直向瀛洲城墙撕咬而去。
一阵阵“轰隆——轰隆——轰隆隆——”的声音不停响起,一下下捶打在所有人的心上。一方是瀛洲城的守军唯恐城墙被破,一方是靖难大军希望快速攻入城中。相反的期望,却都系在这一块块的巨石上。
突然间,在中军阵营的最前方传来一阵欢呼声:“破了!破了!城破了!”
“哈哈!好!”慕容狄大笑起来,将方才云梯攻城失败的郁闷一扫而空,“投石攻城不要停。左中右三军分别调集一万步兵通过缺口进城攻击。”
“是!”得到命令的先锋官已经快速聚集了三万孔武有力、武艺超群、手脚灵活的士兵悄悄通过巨石砸出来的窟窿潜入瀛洲城中。他们的任务并不是与驻守瀛洲的士兵正面交锋、短兵相接。而是,将瀛洲大大小小的文官武将都控制在手中,釜底抽薪。用最霸道、最直接的方式将整个瀛洲城收归己有。而纳兰鸣所率领的凤尾则由其他士兵补上,那一万人则补充到先锋队中,成为三万先锋队的领头和支柱。
但是,战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所有能够成为三军统帅的将领怎可能是泛泛之辈?这般计策柳长荣、纳兰鸣想的到。他司徒卿夜也不可能忽视。而实际上,他就等着他们来,等着再一次地瓮中捉鳖!
纳兰鸣红衣招摇地纵马飞驰,一边前行一边吩咐着,“金大叔,你和小磊磊带领一万人马主要从里面攻打城墙,务必将南门攻破。迎大军进入。”
“老胡,你带领三千人直袭瀛洲州府,抓捕文武官员将领。但记住能活捉便活捉,若实在遇到抵抗,那便格杀勿论!”
“宋将军,你的任务是带领三千将士扫荡埋伏在瀛洲城中零散的守军。务必将他们全数找出来。不过记住尽量不要惊扰百姓。”
“其余将士都跟我走!各位将士!瀛洲攻破太过容易,大家务必小心有诈!”
一条条逻辑分明的命令早已烂熟于胸,纳兰鸣毫不迟疑地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也果真不出纳兰鸣所料,刚踏入瀛洲城内还没有多久,便看到瀛洲城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灯也都暗着。城内静悄悄的,与城外的喊杀震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这……仿佛是一座空城!一切都显得太过奇怪,太过诡异。
可是,纳兰鸣却只不过挑了挑眉,勾唇一笑。这司徒卿夜果真是兵法上的好手,荣儿曾说过的三十六计,说过的“地道战、巷战”之类的新式战争,他居然都还记得,甚至已经着手利用了。实在也算是人才。可惜,他却忘了,他得到的却远远比不上自己所拥有的。他聪慧博学,又机敏狡诈的小徒儿啊,现在是站在自己这边!与他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