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鸣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逛着。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何处可去,更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想要做什么,想要怎么做。只是,他心中有这么一个念头。他不想离开大秦,不想离开乾阳。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对他说着:“不要离开,不要走远。因为,她在这里,因为她希望你在。”
可是,他却也并不知道这个她又是谁。是原本一直坚信着的那个南疆圣女——姜黎么?但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自己却对他没有一点点的熟悉感,甚至还隐隐地回避不想去找她,不想去接近她?或许,那个人会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子——大秦女帝柳长荣?但她却应该是自己的敌人吧?那又为什么自己心中却仿佛很牵挂她?这种感觉并不应该是对待敌人的感觉,而居然像是对待爱人的心情?
纳兰鸣的脑海里不断闪过的就是柳长荣和姜黎。两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来回交替、晃动、盘旋。连智如纳兰鸣,都有些被搞糊涂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记忆,也相信自己的感觉。可是唯独只有这一次,记忆和感觉却相互冲突。让他根本就分辨不清楚究竟谁才是他最亲近的人,谁又是他真正的敌人。
就这般,纳兰鸣在乾阳四处徘徊着,走走停停,四处乱逛。而数名血煞成员则一直紧紧跟在纳兰鸣身边,奉命照看纳兰鸣。纳兰鸣虽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却并没有出言驱散,更没有小心躲避。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未愈,遇到一般的江湖人士尚且还能有几分胜算。可若是碰到真正的高手,恐怕连逃脱之力都没有。更何况,他的心里也隐隐有这种感觉,那便是他们是柳长荣的人,他们不会伤害他。
就这么过了好几日,有一天纳兰鸣走在东城的大街上闲逛。突然间,他听到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着。
“喂,老三啊,你有没有听说咱们女帝陛下突然间想要发兵攻打南滨之事?”
“这般大事,估计连整个大秦都传遍了。我怎会没有听说?老实告诉你啊,我有个远方侄儿在禁军中当小校尉。他给家里来了信,说女帝陛下其实早在十多日前就已经派人秘密潜入南滨,直捣南滨腹地了!”
“什么?!这种军国大事你可莫要瞎扯!搞不好就是引起两国争端的大麻烦了!”
“老三你就别这么小心翼翼的了。这十有**啊,就是真的!据说啊……”
“阿四,究竟是不是真的啊?南滨国主可不是个软柿子。要不一年前他也不会将咱们大秦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
“老三、阿四,你们俩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做什么?走走走,咱们快去悄悄热闹去!”
“干嘛干嘛?!你瞎凑合什么劲?再说,最近这么平静,哪里来的热闹好看?真是的!”
“诶~~~~你们俩还真别不信了。宫门口都已经聚满了人,再不去可就要错过这场好戏了!”
“好吧好吧,那就随你去瞧瞧便是。裘五,若是没你说的那等好戏,我们兄弟两可饶不了你啊!”
“走!走了!走了!别瞎嚷嚷了!快走吧!”
说着,三人勾肩搭背迅速地朝大秦宫门口而去。而原本站在他们身后的纳兰鸣也眉头一皱,隐隐觉得此事说不定与自己有关,便也跟着他们,向秦宫而去。
待得纳兰鸣来到大秦宫门口,便看到宫门口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不过,他们都还未看到什么,便被甲胄锃亮的御林军挡在了门外,不能进去。而纳兰鸣也站在他们当中,朝着秦皇宫望去。
秦皇宫依旧是玄色霸气,高大巍峨,却隐隐透出几分生机和活力。仿佛是柳长荣的到来,新旧皇位的更替,又为这本有些垂垂老去的大秦注入了新的活力。铸就了一番大秦中兴!
而就在此时,突然间有一个穿着银甲披挂炫黑披风的少将穿过人群,向他走了过来。他看着纳兰鸣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心,也带着几分的担忧,还有几分微微的兴奋之色。
“纳兰大哥!主子说的不错,你一定会来!”说话的正是小磊磊。
纳兰鸣微微低头看向他,问道:“今日是发生了何事?怎么乾阳的百姓都在传言说大秦对南滨用兵之事?荣儿她怎会……”
可还没等纳兰鸣说完,小磊磊便打断了他的话。突然笑出声说道:“纳兰大哥还是这幅模样。果真是一听到有关主子的事情就急不可耐了。哈哈啊……”
“什么?”纳兰鸣这才突然间反应过来。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喊了大秦女帝的闺名,还喊得如此顺口。仿佛这两个字他曾经已经叫过无数遍,用温柔的,焦急的,关心的,爱护的语气。想到这里,他微微一怔,却也并没有接小磊磊的话。
而小磊磊则不过笑了一会儿,便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毕竟他如今已经是御林军统领,总不能在属下面前失了威严吧。而后,他拉着纳兰鸣的手说道:“纳兰大哥,今日主子所做之事全都是为了你。快跟我一起进去吧!”
小磊磊这几句话说的含糊其辞,纳兰鸣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可是,他心中却没有升起一丝一毫的防备。好像小磊磊所说的他都相信,所言的便都是真实!就这样,两人走进了议政大厅。
只见议政大厅里面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而在另一边则显得较为诡异。在御座的下首处居然还摆放着两把千金难满的金丝楠木座椅。其中一把上端坐着的是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观其面容俊朗宛若神人,可双眉间却隐隐透出几分暴虐的怒气和深沉的阴郁之色。他的目光与纳兰鸣探寻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顿时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一般。碰撞、敌视、冰冷若刀!
至于另一把椅子上坐着的则是一个身穿素衣,纯洁得如同初绽的白莲花一般的女子。她面容精致,眉目如画,宛若神仙妃子,端的是惹人喜爱。可是,纳兰鸣却不知道为何自己看到她之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阵厌恶。
“人都到齐了。”突然间,坐在高高御座中的柳长荣开口道:“来人,将南滨太上皇和太皇太后请上殿来。”
顿时,整个议事大厅都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转头朝着大厅外望去。只见,小磊磊以及几个身披甲胄,腰悬宝剑的御林军侍卫举动恭敬,可表情却倨傲不屑地将南滨太上皇与太皇太后“请”了上来。
柳长荣微笑着对两人说道:“南滨太上皇、太皇太后两位路远迢迢远道而来。实在是一路辛苦了。这几日在大秦宫中住的可是顺心?”她表情雍容华贵,语气温和亲切,做足了一国君王的高贵做派。只是,柳长荣话虽这般说,却根本连一丝体恤两人的意思也没有。就这般大喇喇地让甲胄在身的御林军包围着两人,更不顾忌两人年事已高,甚至不给他们赐座。其中的意思其实早已十分明了了。
纳兰鸣看在眼中,似乎有几分猜到了柳长荣的想法。不禁暗暗勾起了唇角,“这丫头一定又是想到了什么整治人的主意了。呵呵……”可骤然间,他却突然回过头有些迷茫,为何自己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对着“敌人”居然有如此宠溺的表情?想到此处,纳兰鸣不禁皱了皱眉,将这个问题抛到了一边。因为,他知道此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相信方才小磊磊悄声在他耳边说的话:“相信我们。今天你所疑惑的一切都会有答案。”
是的,他相信他们。他相信她!
“有话说话吧!别这么假惺惺的!”太皇太后率先怒喝道。
柳长荣似笑非笑地瞥了太皇太后一眼,道:“呵呵……太皇太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急啊。啧啧……也是。这么多年浸淫后宫也难怪养成了这副性子,要不是如此恐怕还真保不住你的身家性命,更不可能坐上太皇太后的宝座啊。”
“你这贱人胡说些什么?!”太皇太后大怒道:“你……你莫要胡说!”
可这是柳长荣的地盘,她已经不是那个在南滨后宫任由太皇太后摆布的女子。面对她的呼喝,柳长荣又怎可能受她的威胁?!
柳长荣冷冷一笑,又继续道:“你居然敢说朕胡言乱语。呵呵……好大的胆子!朕尚且还尊称你一声太皇太后。那么,太皇太后,你可记得那个被你一把火烧掉的梅贵妃?还记不记得那个从大火中侥幸逃过一劫的孩子——司徒鸣,也就是纳兰鸣?!”
“什么?!你……你……好你个贱人,你果然与纳兰敏暗通款曲。果真是你背叛了卿夜!你……你!”
“母后!”南滨国主上前一步扶住了差点因愤怒摔倒的太皇太后。他看着柳长荣,长叹一声,说道:“孩子,你……哎……原先之事的确是我南滨付你在先。我在此代替太皇太后也代替卿夜那孩子向你道歉。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你这次又为何大费周折地将我与太皇太后抓来?”
“这你就要问他了。”柳长荣微微一笑,指着端坐着不动声色的司徒卿夜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