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现在假扮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角色,再加上杨家爸爸神神叨叨自说自话的风格,我们其实话不投机。
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夜里,大部分时间里我都保持沉默,谨言慎行;就只听见杨家爸爸一个人在那里,不停的唠唠叨叨。
好容易等到他自己也觉得无趣了,就转身拍打着竹棍回到屋里去。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反正也闲极无聊,就握着手电、沿着杨家的屋子绕了两三个大圈。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午夜。
可是,我才刚一回到仓库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继续沉重压抑的喘息、挣扎和踢打,东西翻倒滚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嗯?莫不是真的有小偷摸了进去和我的同伴在搏斗?
我心里一惊,赶紧不假思索,撒腿就跑了进去。
在手电光柱照耀下,只见那个中年汉子的身旁一片狼藉。
他正在用两只手拼命的掐自己的脖颈。
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发青。
原来他竟然把自己掐得眼睛珠子往前凸出、都快掉下来了。
他的嘴巴大张着,“嗬嗬嗬”地嘶吼着、却说不出一句清晰完整的话。
他的两条腿还不停的在那里又踢又蹬,拼命的挣扎着!
眼前的一幕着实诡异无比。
这是闹鬼了吗?以我的经验来判断,应该不是。
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梦魇。
我赶紧把手电放在旁边,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光亮能够直接照到他身上;然后自己马上半蹲下去,一边尝试着去叫醒他,一边伸手去松开他的手、可不能任由他把自己掐死。
然后他的两只手非常有力,我拉扯了半天,却是纹丝不动。
但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命。
没办法,只能一边继续拉扯让他缓缓劲,一边扭头朝着杨家正屋方向大声喊:
“快来人!快来人!有没有听到?快来人……”
其实正屋和仓库所在的偏房都在一个院子里,虽然院子很宽敞,但距离不算太远。
特别是在寂静的夜里,情急之下,我这样放声大喊,就算同伴们在沉睡当中,也应该会有人能惊醒。
但是也就怪了,我的呼喊声持续了好半天,正屋里都没有回应或者其他动静。
左邻右舍就更不用说了。
尼玛!真想不到,我这才刚初来乍到的,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事!
眼看同伴梦魇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再这样下去,可真的有性命之虞。
但更麻烦的是,临出发前为了掩藏行迹的需要,我的一些应急的酒品和必备用具都没带在身边。
我去、心急如焚的做了半天无用功,只落得满头大汗。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同伴的脸色由青转紫,他又蹬又踢的动作显得更加急促。
看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这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再怎么说,我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被扼杀掉。
我又想起一件事儿,刚才大声呼喊叫人帮忙的时候,好像忘了把声音做些掩饰。
也就是说,杨家爸爸不可能听不见,所以他很有可能已经看破我的身份了。
那么他这样装聋作哑的就是故意的啦?
巫门无情,而我却做不到绝灭人性。
所以什么伪装也好、身份暴露也好、大局也好,为了救人,我都顾不得了。
就算这是杨家爸爸为了识破我的身份而故意设的局,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钻了。
作为人,如果连人性都没有了,其它的一切不都是瞎扯淡吗?
我就起身一阵风跑向正屋,用拳头擂门,用脚踢,用肩头撞……
玛德,都弄出这么大动静了,可屋里的人全都像睡死了一样!
难道屋里面没人?不可能的!
因为我面前的这道门是从里面闩上的。
而且真tm坚固!
又徒劳地折腾了半天,我终于放弃了,再次转身跑回到仓库那边去。
一边跑一边还在心里说:“哎,这位大哥,你就认命吧,我已经尽力了!”
但是跑到仓库门口,我立马止住身形。
灯光里,梦魇汉子的身旁站着一个人,虽然只是背影,但我已经认出他就是杨家爸爸。
这时,他正用两只手抱住一个黑色的坛子。
之前我明明看到他已经回去到屋里去了,而且刚才我也发现门被从里面门闩上的,那他又是怎么出来的?
真是神出鬼没啊!
不过现在没工夫去想这些。
叹了一口气,我就用本来的腔调说:“杨伯伯,麻烦你看一下,他还有没有救?”
“嗯?你是……小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啦好啦,你已经认出我了,都特么别装了。
我就耐着性子说:“咱们先救人好不好?其他事情后面再说。”
杨家爸爸却说:“那你先过来帮我抱着坛子。”
我听了就在心里骂了一句:“什么不得了的玩意!直接放地下不就得了吗?”
不过巫门的人从来神神秘秘,摆弄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既然不肯松手放下,自然都是有它的理由。
而我现在又有求于他,算了,抱一下就抱一下,没关系!
于是我就伸出手去。
杨家爸爸说了两个字:“小心!”
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把坛子往我的手上一放。
卧槽、里面装的什么呀?这么沉、这么冷,简直和阴寒差不多!
我当时就被这是坛子压得差点失去平衡,还好之前他有提示要小心,我加大了力度,好不容易才抱住坛身并保持住平衡。
只是一股冷飕飕的凉意从坛子里不断传入到我的手背和身体上来。
十分不舒服,要不是之前有在画中画空间的经历,恐怕我还真的扛不住!
再来看杨家爸爸,他蹲下去,在中年汉子身上又掐又按摆弄了半天。
然后这才掏出一支小瓶,揭开盖子,直接把瓶口凑到,中年汉子的鼻孔下方。
过了一会,我闻到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慢慢地飘过来。
这种香味让人浑身酥软,无力昏昏欲睡。
可以想见,我想要抱稳坛子,就得加倍全神贯注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没有忘了留意一下中年汉子的情况。
只见杨家爸爸伸手过去,轻轻松松就把他的双手给,弄开了。
看来就是这一瓶药发挥了作用。
我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他现在怎么样了?”
“睡着了,可能要睡个十天半月的。”
“啊?!有这么严重!”
可杨家爸爸却说:“能睡觉是好事,总比把命丢了强。”
说完拍拍手就朝正屋方向走。
我站在他身后想说一句:“你是不是忘东西了——坛子……”
不过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看来抱着这样一只坛子着实不轻松;索性好事做到底,我就帮他把坛子送回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