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飞雪满天,大片大片的雪花飞飞入了骊歌的脖子后,张十三吐着酒气,身体摇摇晃晃地嘟囔着:“若不是那晔郎君出难题,穆泰大人岂能匆匆召见阿九小郎解围?”
若不是那晔郎君出难题,穆泰郎君岂能偷偷召见阿九小郎解围?
骊歌跟在张十三的身后,将张十三的嘀咕听得清清楚楚!
晔郎君是谁?
为什么要出难题?
穆泰大人匆匆召见她,是想让她解围?
无论是什么情况,是穆泰召见她,至少酒醉的张十三还没有下手对付她。
骊歌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跟在张十三的身后,借着雪光,沿着石头小路向前走,直到她看到了居中的大殿内灯火通明,直到闻到酒肉飘香,然后,进入了温暖的大殿之内。
可怜的骊歌,一下子从冰寒的室外进入了温暖的大殿之内,鼻子酸酸的,差一点感动的流出了眼泪,她定定神站定,小身板微微弓着,一双杏眼黝黑明亮,扑闪扑闪地寻找着温暖,鼻孔也圆圆的张大,贪婪地闻着烤肉的香味。
在寻找着温暖的同时,她眼睛绕着大殿内一圈,便看到了有十几个榻几在大殿中央排列着,每一个榻几上都摆满了美酒烤肉,十几个涂着脂粉,打扮极为艳丽的美貌妇人跪坐在榻几旁,她们的前胸开的极低,能看到两个半圆的**,薄衫长裙,朱唇肤白,妖艳多姿,或者正跪坐斟酒侍奉,或者正半躺在榻几之后的贵人腿上,任凭那半醉的贵人揉搓着她们裸露的肌肤。
居然是那些调教小郎女郎们的妖艳妇人!
咦,不是穆泰大人召见她吗?穆泰大人在哪里?
骊歌的一双杏眼这才悄悄地打量起榻几之后坐着的贵人来,那半醉着借着酒意戏弄那些艳丽美貌妇人的是军汉!
是的,是穿着军中战袍的粗狂军汉,至少也是军中长史和镖旗将军的级别!
军汉们粗鲁,有几个居然半抱着那艳丽妇人,满口的美酒口对口喂到妇人口中,极为奢靡荒唐。
猛然间,骊歌的杏眼看到居中的榻几之后,顷刻间心一颤,小脸唰白,大惊失色!
她从来不知道,她能再一次见到居中榻几之后的那个白袍男人!
杀神王爷!
大殿中央的榻几之后,那白袍男人眉心的红痣,清清楚楚映在骊歌的黝黑眼眸之中,那杀神王爷的双眸冰冷,低垂着眼皮,手指在榻几之上轻轻敲击着,像是极不耐烦的样子,而他的榻几周围,像是被冰冻的一个小空间,像是迫于他全身散发的酷寒,空无一人!
那杀神王爷的背后,跪坐着一个白袍长衫男人,那男人她见过!
正是追着马车,再三询问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之言的白衣青年!当骊歌的目光落到那白衣青年腰间挎着的金丝弯刀之上后,她止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骊歌觉得大殿内忽然寒冷起来,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周身忽然冰冷至极,仿佛闻到了她穿越而来,骊家护卫随从全部被杀,她倒在血泊中的血腥之气!
她觉得她不敢呼吸了,她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她感到,那杀神王爷只要一看到她,便会直接将她斩杀!直觉告诉他,那杀神王爷绝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取了她的水经注!
她迅速地低下头,不敢乱看了,她定了定神,右手大着胆子摸摸脸上的青色胎记还在,她这才稍微稳定着身子,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大殿中央,向着两侧寻找起穆泰来。
张十三不知道去哪里了,将她丢在大殿角落,她只能自行寻找长史穆泰了。
正当她自我安慰着她是丑小郎,那杀神王爷认不出她,身子刚刚稳定着不再颤抖时,杀神王爷声音低沉地在大殿内响起来:“穆家大郎,你说太子位重,有才者居之,你说我血腥嗜杀,不如子攸,你说你手下一个私奴小郎都能说出我并不适合治国,你所传的私奴小郎呢?若今日不能说服我,你便用阴山十八家部落来换你收回今日之言!”
啊?骊歌颤抖了一下,穆家大郎,应该是穆泰,穆泰居然说太子位重,有才者居之,说那杀神王爷血腥嗜杀,不如子攸,说手下一个私奴小郎都能说出来杀神王爷不适合治国,穆泰一路之上,宣告的私奴小郎就是她!
但是,她什么时候说过杀神王爷不适合治国了?
她没有说过!
直觉告诉她,她又被穆泰放到风口浪尖了,她顺着那杀神王爷眼眸的方向看去,对上了急切的看过来,长满络腮胡子的长史穆泰!
阴山十八家部落?
骊歌昨日才将阴山十八家部落的全部账目财产核算出来,详细地汇报给穆泰,那阴山十八家部落的牛羊马匹,穆泰的私军都出自那里,交换给杀神王爷,相当于砍掉了穆泰的左膀右臂!
替穆泰整理了半个月的账册,就算不知道穆泰的真实身份,骊歌也猜出了大半,穆泰,是当今呼声最高,太后之子拓跋子攸的拥护者。
晔郎君,杀神王爷,正是当今大魏皇上的长子拓跋晔!
但是,王爷们争夺太子之位,跟她一个小郎有何关系?她不过是那日跟穆泰闲聊了几句,说太子位重,有才者居之,若血腥暴虐者上台,恐怕会穷兵黩武,好战喜功,不如让有才者治理国家。
要知道,她不过是根据礼仪之书中记载的战国七雄,秦国亡国之例有感而发而已,她哪里敢讨论当今大魏的国情?
这……这岂不是拿她往砧板上放置,岂不是当头摆了一把铡刀?
听那拓跋晔之言,穆泰大人居然拿她的感叹放到了他身上,两人一个是杀神王爷,一个是当朝显赫贵族家庭的郎君,居然在宴会上争论,拿她当牺牲品!
“阿九过来见过晔郎君!”穆泰在喊她过去!
骊歌狠狠地将心定了一定,暗中叫苦连天,双方都是强者,看样子是在宴会上争锋相对,偏偏这时候将她推到了双方角逐争斗的战场之上。
能躲过吗?
躲是躲不过的,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一日的感慨再叙述一遍,为穆泰挽回损失了。
想到这里,她看都不敢看那杀神王爷一眼,她声音颤抖着,低头跪坐着施行大礼:“阿九见过穆泰大人,阿九见过晔大人!”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骊歌也雌伏在地,不敢抬头,长史穆泰的威
严倒也熟悉,晔王爷冰酷的威严却令她全身冒出一层冷汗,浸湿了她的内衫!
“小郎为何惧我?”
她为何不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