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儿……”昭敏长公主刚开口,便已哽咽的不能言语了。
“母亲,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宋子清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长公主忙扶起他,“快起来!我的儿,总算是回来了!”
抚摸着儿子的脸颊,长公主感慨万千,“清儿长高了,只是怎么还是这么的清瘦?也是,在军中哪能有什么好的吃食,不过是裹腹罢了!”说着就又吩咐人去厨房加菜。
“好了,夫人!”宋传宏连忙制止了昭敏长公主,“今日我们要去国公府,陪父亲母亲用饭!”
长公主一愣,“也是,我差点儿忘了,今儿老爷和清儿刚回来,该过府给长辈们请安才是!”便回头吩咐下人,“不必去厨房传话,只是熬汤的火候可万万不能出差错了!”
“是!”丫头领命往厨房去了。
昭敏长公主微蹙眉头,便指使下人伺候宋子清父子更衣。
见母亲皱眉,宋子清心里一沉,默默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少爷回来了!”远远的瞧见宋子清的身影,圆儿便欢呼着迎了上去。
“少爷这一走就是两年,也不捎个信回来,奴婢……奴婢们都快担心死了!”说着,圆儿就落下泪来,配着她那一身嫩黄的夏衫,端的我见犹怜。
“你哭什么!少爷这不是回来了!再说了,少爷此去是打仗去了,我们只是下人,帮少爷看好院子就是了!哪里用得着少爷惦记!”春儿款款走来,轻斥了圆儿几句,又柔声对宋子清道:“自下人来报了信,奴婢便吩咐厨房烧好了热水,少爷快去沐浴吧!公主还等着呢!”
宋子清想着母亲还等着和自己一起过国公府去,便朝春儿微微点了点头,朝屋里走去,春儿忙跟了上去,还不忘向圆儿勾了勾嘴角。圆儿却抢在她前头进了屋,给宋子清泡了茶,圆儿正要开口说话,宋子清却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径自往净房去了。
春儿进屋就看见宋子清从圆儿身边走过,圆儿不甘不愿的闭上半张开的嘴,春儿心里冷笑,如今少爷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心里只惦记着公主,哪有她们这些下人撒娇的份,只要自己帮少爷打点好这些琐事,就能让少爷对自己高看一眼,这比在少爷面前撒娇讨好便宜的多。
宋子清走的这两年,昭敏长公主仍旧将他院子里的人都留着,除了做粗使活计的,一个都没遣散,怕他回来换了新人,伺候的不称心。
春儿和圆儿也都年纪不小了,只是因为宋子清一直没回来,所以她们才被留了下来,如今宋子清回来了,她们二人的去留便很快就要有定论了,故而她们才“各显神通”,希望能够留在公主府。
圆儿见宋子清对自己态度冷淡,却对春儿和颜悦色,不紧有些急了,又见春儿嘲讽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怒,咬咬牙,也向净房走去。
春儿没想到圆儿如此大胆,宋子清自七八岁之后就再也不要人伺候他沐浴了,那个时候春儿和圆儿还没到他身边,春儿和圆儿伺候宋子清也只不过是打理他的吃食衣物之类的,至于沐浴梳洗这类的事情,她们从来都没做过的。
圆儿进去了一柱香的时间仍旧没有出来,春儿心里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很想走近去瞧瞧,却又不敢。
就在她急的快要把持不住自己的时候,圆儿从净房跑出来了,满脸羞红,衣衫尽湿,领子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内里粉色的诃子清晰可见,腰带也是松松垮垮的歪在身侧,春儿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圆儿。
圆儿得意的看了春儿一眼,一手扶着腰肢,一手捂着胸口,扭扭捏捏的从春儿身边走过,袖口滑至肘间,露出胳膊上点点青紫的痕迹,气的春儿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时,宋子清也从净房出来了,春儿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带着一群小丫头去收拾净房。却在浴桶边发现了一个带血的帕子,春儿仔细的看了看那帕子,认出是圆儿的,眸光一闪,趁众人不备,偷偷地将帕子笼在了袖子里。
回到屋里,圆儿已经换了衣裳,正拿簪子挑了药膏细细的抹在胳膊上的淤青上,见春儿进来了,圆儿甜甜的叫了声“春儿姐姐”。
春儿冷笑道:“咱们是公主指给少爷的,如今你背着公主,私下做出这种没脸的事,若是叫公主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春儿姐姐就别吓我了!”圆儿撇撇嘴道,“当初公主让咱们来伺候少爷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的事被公主知道了,公主也只会赏我!若不是少爷这两年不在府上,公主早就给你我定了名分了!”
春儿也不恼,悠悠道:“那我且问你,你的元帕了?”
圆儿一愣,说不出话来了。
春儿从袖中掏出帕子,扔在圆儿床上,“若不是我给你捡到了,看你到时候如何交待!”
圆儿捡起帕子,不自然的笑了笑,“多谢姐姐!原是被姐姐捡到了,我刚刚找了好半天了!”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就是有了这帕子,公主那里也不好交待!”春儿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圆儿不高兴了,“姐姐尽会说些吓唬人的话,公主不就是这个意思嘛!”贴身伺候的丫头最后成了少爷的通房,这在大户人家几乎已经成了不变的定律。
春儿道:“公主当初只让我们伺候好少爷的衣食起居即可!可有让你伺候到少爷床上去?”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姑娘,说起这个,春儿不由的红了脸。
圆儿也不好意思了,只是喃喃道:“这是少爷的意思,公主是我的主子,少爷也是我的主子,我一个下人,哪里强得过主子的意思!”
“是!如今你是顺着了少爷的意思了!那公主那里怎么办?”春儿问道。
圆儿想了想,道:“公主也是有这个意思的,虽没有明说,但也是早晚的事!如今……如今……公主顶多是斥责我几句罢了!公主最疼少爷了,少爷认定的事,公主又怎么会不准了?”
春儿一噎,又道:“公主是不会把你怎么样,那别人可就说不准了!”
圆儿不解,“别人?哪个别人?驸马吗?驸马向来是不管后院中的事儿的,再说了,这是公主府,驸马哪里管的着!”
春儿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圆儿一眼,“谁说驸马了!驸马对公主敬重有加,公主决定的事,驸马何时反驳过!我说的自然是有着和你一样心思的人!”
圆儿不快道:“我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想好好伺候少爷罢了!倒是姐姐的心思,才让人看不透!”
春儿叹道:“如今都到了这一步,我还拿什么跟你争!我长的不如你,年纪也大了,少爷不是也喜欢你多一些吗?”
说到这里,圆儿不禁有些得意,她的样貌在府中是数一数二的,迟早能将少爷笼络住。
春儿接着说道:“我以前也是有这个心思的,只是如今却没了,少爷性子太冷淡了,我情愿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普普通通过一辈子!”
“姐姐真是这么想的?”圆儿有些不相信,一起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圆儿对春儿还是有些了解的,依她看来,春儿对少爷的心思不比自己浅,凡是少爷交待的事,她必定亲力亲为,绝不允许出一丝差错,少爷赏给她的东西,她都收的好好的,谁都不许碰。少爷不在的这两年,她给少爷做了一身又一身的衣裳,一双又一双的鞋子,接到少爷要回来的信的时候,她都哭了。都这样了,还说自己对少爷没意思,圆儿是不肯相信的。
“你不信也不要紧,反正我说这些是为你好!”春儿顿了顿又道:“家里已经在帮我相看人家了,等到年后府里要放人出去时,我就会去向公主求了恩典出府去的!”
见春儿说的如此具体,圆儿也忍不住有些信了,只是仍对她有所防备,“如此就多些谢姐姐了!”
“你不用防着我!”春儿看透了圆儿的心思,“你要防的人多着了!满府上下对少爷起了那心思的不是一个两个的,光说我们这院子里,少爷不在的这几年,可有一个想要出去的?大家都盯着那位置瞧呢!”
圆儿略一思索,顿觉春儿说的有道理,也顾不得自己刚刚还对她各种防备,哄着她接着说下去。
春儿接着道:“除了我们院子里的,公主身边也有对少爷生了心思的,这你就要格外留意了,她们在公主身边伺候,更容易讨得公主欢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公主一松口,就做主把她们给了少爷!还有,今天你那副模样从少爷屋里出来,满院子的人可都看见了,要是谁多嘴,让公主知道了,再让人一挑拨,不知道该怎么治你的罪呢!说轻点儿,你这是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自作主张;往大里说,你这是下贱不知羞,勾引爷们儿,带坏了爷们儿!把你打杀了都是有的!”
圆儿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她当时只是为了炫耀一下,好叫院子里那些不安分的小蹄子们死了那条心,如今被春儿一说,顿时有些急了,“好姐姐,你且救我一回,我该怎么办呀?”
春儿微微一笑,“不是有那帕子吗?赶紧拿了帕子去公主跟前请罪去,你是少爷自己选的,公主也不会太为难你,定会给你正了名分的!”
圆儿一愣,捏着那帕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