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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司空影痕方才起身洗漱完毕不一会儿,红莲便又端着一碗浓稠的黑色汤药进来,看着那微微荡漾的黑色汤药,司空影痕不由得蹙眉,面上愁容不减,面对红莲那监督一般的目光,还是略叹一口气端起汤药一口不剩地喝下。
红莲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属下在这汤药中又加了几味药,是故会比往的汤药更苦,主子喝点水平复平复药味吧。”司空影痕放下药碗又接过茶杯,肚中两大杯液体下肚,不由得觉得胀胀的,没有在房中多做,只领了红莲往东宫花园散步去。
“轩儿那日曾问及我的身子,可是有人将回京途中发生之事告诉他了。”司空影痕晃晃悠悠走在园子里,一边询问红莲。红莲也不多加隐瞒,“手底下的人都是守口如瓶的,有过主子吩咐,无人敢向太子殿下透露半个字,只是主子身子一向不好,属下又为主子多加了一碗药,东宫中事都是瞒不过太子殿下的,他知道此事也不奇怪。”
司空影痕点点头也人同她的说法,“还有一事我忘记问了,云棋与萧澜出现后,你在给我配药时可曾避过云棋。他与你都是杏林中人,稍露端倪就能让他断出一二,我只怕给云棋知道后修尧就知道了。”
“主子放心,主子的药我小心着的呢,云少主精通药理,属下是提着一百二十个小心的呢,只是属下想着此事是瞒不过慕教主的,主子还是尽快想想怎么将此事告诉慕教主他能容易接受些。”
司空影痕身子不好得很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最担心的,司空影痕自小身子便不好,近两年更甚,一到冬日又时会病得昏厥数日,醒来后又查不到根结所在,就连药圣柳季一直照料着她的病情也不能找出其中缘由,只能将其归结于司空影痕先天体弱,三岁那年又经那样大的变故,底子比寻常人更弱,容易生病也是难免,但是司空影痕却能修习高深武功,还能年纪轻轻就跻身武学高手之列,这又是很奇怪的一点。
对于红莲的忧心,司空影痕是明白的,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对红莲他们做出解释,一生病痛缠身是自己与上天做的交易,听起来似乎让人难以信服,像是话本子里的无稽之谈,但这却是真实存在的,无论是红莲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还是对慕修尧,司空影痕都难以对他们解释其中缘由。习惯将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司空影痕更是不会将此事说给别人。只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但是一想起自己一到冬天那种令人担忧的状况,她的眉头就不由得紧紧蹙起,更因为红莲最后那句话愁容不展,照她对前世慕修尧的了解,要是让慕修尧看见自己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怕他会发疯。不过兴许这一世的慕修尧会有所不同呢,她心中抱起侥幸的想法。
“莲儿,你传信请柳老入京来吧,还有也将青篱爷爷请来,你们好生商议商议,看看能不能想一个法子,让我能清醒地渡过整个冬天,今年不同以往,我不可以有半点不清醒的时刻。”
她想的是因日前智缘大师的话,还有司空青篱的承诺,再加上药圣柳季,有他们三人在,或许能让她那病重的症状有所缓解,也是有可能的,今年冬天,朝中将会有大动作,而她是挑起一切的人,她不能有所松懈,若是哪一个环节出现差错,或许就会让最后的结果完全不同。
红莲自然是明白司空影痕想法的,她略思索一番后缓声说道:“主子的意思属下明白,属下立即给师父传信请他入京,师父这段时日一直在外寻药,或许此次回来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关于主子的病情,还须他们三位细细商议才好,近日属下渐渐将主子病情诊脉情形记下整理成册,到时他们三位也能有个拿主意的依据。”
司空影痕颔首,又有些愧意,“因为我的事情已经让柳老忧心这许多年,如今让他大老远赶回来,何时才能杜绝现在这样的情形呢。”“主子您不要太过忧心,主子这些年所为都是为了东楚百姓,师父他们虽不理俗事却不会让主子这样善良的人受病痛折磨。”
二人在园子里闲逛了一会儿,龙谨轩便已下朝回到东宫,一听到龙谨轩回宫的响动,她们二人便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叙话,龙谨轩换上便装往司空影痕那边行去,真巧碰上司空影痕主仆二人。
他极为兴奋地对司空影痕道:“姐姐,宇派人传信来,他不日就将回京,届时姨父也会入京,我想到时候姨母也入京来看姐姐,我外公说司空影痕已经派人在京中相看宅子呢,如此一来姐姐也有人照顾了。”
看他像个孩子一般欣喜,司空影痕也不由得嘴角扬起明媚的笑意,她伸出手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这是个什么话,难不成母亲不来,我还不能照顾自己了,你这小子,还是将姐姐小看了去。”
十多年的教养之恩,她依旧习惯于称呼林氏为母亲,林氏对她这些年的照顾,她时时铭记在心,更不愿因为自己变回悦阳公主就将母女间的亲情割舍,将称呼从母亲改为姨母,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司空影痕都暗暗发誓自己要时刻牢记林氏养育恩情。
龙谨轩时时将司空影痕话记在耳边,也懂得司空影痕与林氏见的母女亲情,他蹭了蹭司空影痕带着淡淡凉意的素手,随即笑道:“姐姐虽然能照顾自己,但还是姨母在身边是更令人放心,轩儿虽然不才,但是关于姨母能镇住姐姐这一点,轩儿还是能够参透的。”他毫不客气地打趣起司空影痕,不知不觉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说了出来。
旁观的红莲不由扶额,在心中暗自替龙谨轩默哀,这位小祖宗在自家主子面前也是个嘴巴不知道把门的主,虽然这是姐弟俩关系好的象征,但是这小祖宗显然是忘记自家主子的脾性了,竟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这下子只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在红莲同情的眼神下龙谨轩才恍然大悟,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些不得了的话,他呵呵地干笑一声,略尴尬地道:“呵呵,我突然想起来父皇给我分派了差事,我得赶紧去。”说完正要溜走,某位太子殿下却忘了自家长姐的素手还停留在他的脑袋上,他正好一动,司空影痕的手便滑到了他的衣领处,司空影痕不需要费一丝力气便能让他动弹不得。
司空影痕嘴角依旧是邪魅的笑意,她缓声轻笑道:“我家轩儿真是聪明伶俐,自你回京以来,想必锻炼的时间极少,左右今日无事,不如就让安之与逸文他们两个孩子陪你练一练,正好他们一路上也是吵着想见识见识小主子的身手。”
龙谨轩闻言哭丧着一张脸,不停地赔笑道:“多谢姐姐好意,只是父皇吩咐的差事,轩儿需要立即去做的。”司空影痕闻言眉头略挑,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哦?可你昨日不是说今日午后要去德王府中赴赏花宴吗,怎么又有差事了,况且近日朝中不像是有紧急差事的样子,你这差事又是哪儿来的。”
正这样说着,她又状似随意地说道:“既然你时间紧,那就抓紧时间略比试一番,只要你能赢了他们二人,我便让你走,要是赢不了么,今天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东宫演武场好好呆着。”
司空影痕说完,便又冲着空气喊道:“你们两个,不是想试试你家小主子身手么,还不抓紧机会。”说完她送了提着龙谨轩衣领的手,领着红莲后退数步,独留一脸悲怆的龙谨轩立在原地,司空影痕话音才落下,两道玄色身影便不知从何处跃出,二人默契十足,手执一把长剑向龙谨轩刺来,并异口同声道:“请小主子赐教。”
语罢二人的长剑就已经袭到龙谨轩面前,龙谨轩虽然苦着一张脸,但见安之与逸文二人同时袭来,随即运出内力,接过身后跟着的朱玉扔来的那把剑,迎上二人的攻势……
午后,司空影痕与龙谨轩用过午膳,收拾好行装,才坐上驶往德王府的马车,昨日来访东宫时,德王也在,不知他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说是在府中设下纳凉赏花宴,递上一份请帖,让司空影痕与龙谨轩在今日前去赏花,司空影痕看那帖子时不由得嗤笑,如今已是七月,哪儿还有什么花可以赏,不过是德王又设下一个局对付她罢了。
虽然对德王的邀约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想到龙谨轩说德王已经邀请了京中几乎所有的王公贵胄家的公子小姐,宫中所有的皇子公主也会到场,场面一定会是极为热闹的,司空影痕这才来了兴趣,说起来她来了这几日还有几位弟弟妹妹没有见过呢,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