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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群自幼家境富裕,家里也是阆中豪族出身,庄园无数,有许多奴仆,周常令奴仆轮流到楼上观察天上的灾变征兆,刚一发现云气,奴仆即告诉周群,周群亲自上楼观察云气,不论早晚日夜。所以凡有气候变化,周群都能亲自看到,由是他的预言往往得到应验。
而且与这时代其他的世家豪族一样,周家的这些奴仆除了日常操劳农事,侍奉主家,还被周氏训练成私兵,每月必练。因此在前番板楯蛮乱时,周家也只有在阆中县城等被板楯蛮人攻破的城池里,损失了不少财物粮食,但是在城外庄园里,板楯蛮兵却不能轻易拿下那些豪族庄园,故蛮兵一一略过不克。
亲历过那次蛮乱的周群因为早早算得蛮人异动,所以事先带家人躲进城外,幸免于难,当然他对外宣称是自己通过图谶算得板楯蛮反叛一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当杨洪问周群他如何得知时,周群并未立即回话,而是反问道:“季休兄可记得前日江州县城东南方现出怪云,云若白虎乎?”
“这……似有此事。”杨洪不如如何言语,说了两句便顿主了。前日江州县城东南方位,的确有一抹白云看着有异,形状有有些像是虎头,但说不清楚,毕竟个人想法不同,所认为的东西也不同,现在周群和他说这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回复。
还好,周群见杨洪如此模样,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为难他,笑道:“白虎位于西方,主庚金杀伐之气,落于临江,江州位于临江西北,正与白虎相应,余料旬日之间,临江必有战事。冬日冰天雪地,郡兵难以行军,然板楯蛮兵自幼寻猎于山林之间,无论冬夏,故君侯问之,必欲冬日兴兵也。”
杨洪听后惊问道:“岂会如此?如今板楯蛮乱初平,郡内无祸患,怎有战事?这图谶之事真可信乎?”杨洪以前虽然听过周群图谶料事的能力,知道他非常善于观看气候现象,特别是云气,预测出气候变化,十分应验,甚至是未来大事,也可推算出一二,但一直未曾见过。今日见到周群就凭着观察云气变化,就判断郡里有战事,这未免也太扯了,而且仅仅是冬日出兵,他确信太守伏泉就不会犯此兵家大忌,行此险事,不然就太对不起他那战场“戾龙”之名了。
“季休兄何敢言郡内无祸患?兄却忘了那临江锦衣贼盗乎?”杨洪一直在纠结周群用图谶之法预言巴郡有战事,却忘了临江县有大盗,可是他忘了,但预言战事的周群却不会忘记,出声反问道。
“嗯?”杨洪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道:“仲直之意却是明公欲讨伐锦衣贼盗乎?”
“前番江州捕盗,锦衣盗贼渠帅甘宁,化名宁甘,戏耍郡署,明公身负‘戾龙’之名,岂会善了,如今板楯已定,自当整兵讨贼寇耳。”
“莫非真如是乎?”周群的话说得有理有据,不由得杨洪不信,他愣愣的自言自语道。只是他口中话音刚落,突然想起刚才周群所言,自己将会被授予高职,大吉之兆,连忙问曰:“既如此,吾如何登高位?”
既然入了官场,出仕州郡,就不可能心里没有一颗名利之心,周群说自己将会被授予高位,杨洪心里就十分惦记,毕竟若是让他这个郡里的青年才俊一直在郡署里做刀笔吏之类的文案事宜,他心里如何能甘心?
本来依杨洪的意思,是想一直避仕不就,在家养名,等到合适时机再出仕,可未成想广汉名士,益州大贤亲自来为自己说道,并用图谶预言自己入伏泉麾下,以后必有三公九卿之命,他这才从犍为武阳县赶到巴郡江州县出仕。
现在当一个记事的刀笔吏对杨洪而言已经不耐烦了,他需要机会证明自己,就像他在校场上出声和伏泉进言一样,看似是询问伏泉的问话,但又何尝不是为了在伏泉面前刷一波存在感,给他印象,好让他有被大用的机会,君不见秦宓、王谋二人不都是因为把握住了机会,彻底在郡内成名吗?自诩为和他们不相上下的杨洪心里如何能甘心,此时听到周群对自己言语,自己要被授予高位,杨洪当然十分在意了。
“兄长来时,群观兄长头上似有红气,正应图谶所言,故如此言之。”
很显然,周群的这话让杨洪自己心里都没有谱,且不说太守伏泉是不是真的要讨伐锦衣盗贼,纵然周群说得有理有据,但郡署没有一点消息很难确认。而现在又对他被授予高位的事情也说的没有把握,不由让他怀疑对面的周群是不是在刻意讨好自己,毕竟自己与他相识较短,但两人关系还算友善,朋友之人照顾面子也很正常。
看了眼面前这个及冠未久的青年郎君,杨洪感觉周群身上那股还未消散的童气十分浓郁,不由暗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信任这个青年郎君的图谶学术了,即使他年少便因图谶预言准确而出名,但谁又能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他推算的还是猜的呢?
毕竟好多人都是宣传他们“推算”成功的事情,却刻意掩盖他们“推算”失败的预言,念及此处,杨洪和周群道别一声便离开了,事情到底如何,自有时间见证,他再如何纠缠询问,也无济于事。
屋内很快趋于平静,周群望着屋外那远去的身影,嘴角裂开一口笑意道:“信与不信,自会见分晓!”
然后,周群又低头看着他那本家传的谶书自言自语道:“这‘戾龙’真有逆天之能?麾下文武尽皆改命,莫非董公言其王气一事并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