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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发白,新的一天也即将展开,而对于战斗了一夜的下溪来说,这一切却刚刚结束。
一场混战,徐军以有心算无心,取得了大胜,五千趁夜渡河的唐军,除了一千余乘着渡船仓皇而逃回对岸之外,其余三千余唐军将士,全部葬身在河水和岸边上。
在初生的太阳照耀下,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着,全部是冰冷的尸体。
“将他给抬下去,好生安葬吧,无论如何,他也算是尽了一个将领的本分,如此暴尸荒野,不是为人之道。”
看着被抬到自己面前的苏守祥的尸体,徐敬业颇为感叹的说道。
深夜一番混战,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将领还是低贱的兵卒,老天给与的机会都是相同的,苏守祥虽然是大军的统领,却运气不好,在混战中被砍了三刀,惊慌之下落入水中,被活生生的淹死了。
“大都督真是宅心仁厚,此次大战,我军大获全胜,歼敌数千,自己损失极小,如此不仅大大的削弱了唐军的实力更重要的是极大的打击了唐军的士气,依属下之间,恐怕唐军在短时间内,都要畏缩不前了。”薛仲璋即使的开口攒道。
听到薛仲璋的话,徐敬业并没有惊喜之情,反倒摇摇头道,“如果仅仅只是李孝逸那种草包的话,你的猜测可能会实现,可惜呀,唐军中还是有些能人的,这次我军虽然大胜,可并不是凭借实力而为,唐军大多数将领并不会放在眼中,甚至有可能会激起他们的怒气,所以,接下来我们还要认真备战,防止唐军全力进攻,只要能够拖到明年春时,一切就会变好了。”
薛仲璋抬头看了看四周,正想说些什么,几次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出来。
“大喜,大喜,哈哈哈,大都督,大喜呀.......”
一阵大笑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就看到唐之奇飞快的从远处跑来。
“哦,唐长史如此高兴,莫非是捡到了宝贝不成。”唐之奇的到来,打断了徐敬业两人的谈话。
“哈哈哈,薛司马所言不错,不如你在猜猜,某究竟捡到了什么宝贝,某可要提醒你,某捡到的这个宝贝可是活的。”唐之奇兴奋之下,有些卖关子的说道。
因为打了胜仗,徐敬业等人也没有了先前的忧虑,看着唐之奇卖关子,也升起了几分好奇之情。
“活的,莫非这次前来夜袭我们的唐军中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是价值连城的大宝贝了,说不定我们的未来都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徐敬业猜测道。
和薛仲璋之间,唐之奇还可以开玩笑,面对徐敬业,唐之奇就有所收敛了,恭敬的答道“大都督明鉴,确实是唐军中的大人物,你可能真的想不到,唐军的大总管,妖妇最宠信的心腹爱将,李孝逸,就在这次的唐军中,现在,他已经被我们给捉住了。”
“什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唐之奇的话就像是惊天的霹雳一样,震得两人彻底傻了,呆愣了半天,两人才纷纷开口喊道。
不论是薛仲璋还是徐敬业,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
不是他们过于保守,而是这种事情是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别看许多演义中,都写着一些主帅和将领为了探查敌情,会亲自出马,可那却是在有一定保证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从春秋战国道现实,除了一个李自成之外,没有一个高级将领是在战场上因为探查敌情而被人给打死的。
可真的到了战斗之时,就不一样了,除非面对生死危局,一般的大军主帅都会坐在中军大帐中运筹帷幄,不是他们怕死,而是他们是整个大军的灵魂,大军能否顺利运转,都要依靠主帅进行,由不得他们任意胡为。
一个主帅真的可以在战斗时随意参加战斗,那不叫关心将士,而是存心带着大军找死的行为。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不相信李孝逸这个唐军主帅会参加这么一场极为危险的偷袭战的原因。
看着震惊的两人,唐之奇就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
“大都督,薛司马,也难为你们不相信,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某也不相信李孝逸会在这里,可某的麾下却又一个校尉,曾经见过李孝逸,他说了,那确实是李孝逸,还用脑袋进行担保,如此某才不得不相信他的话。”唐之奇说道。
“这........”
这番话让心中极为疑惑的徐敬业两人也有了一丝犹豫。
两人虽然从心底里不相信李孝逸会参加这次的夜袭,可万事都没有绝对,如果李孝逸真的认为有尉迟昭这个内应的存在,认为这次夜袭十拿九稳,想要亲自体验击败徐军的成就感,也是有可能的,这样的话,也说明了李孝逸会存在在这里的原因。
想到这里,两人心中一阵火热,特别是徐敬业,他刚才说如果熬到明年春就会有机会的话,大多是安慰薛仲璋也是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可如果有了李孝逸在手那就不一样了,他们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击退甚至于是击溃,歼灭河对面的唐军。
“快,快,快,人在那里,带来,啊,不,某亲自过去,只要确定真的是李孝逸,之奇,你就是我们最大的功臣。。”徐敬业说道。
在唐之奇的带领下,徐敬业和薛仲璋两人来到大营后面的一座偏远的小帐篷,从周围那堆满草垛就可以看出来,这里肯定是大营的辎重营所在地。
唐之奇虽然万分惊喜,却还没昏了头,在没有搞清楚李孝逸真实身份之前,他也怕节外生枝,就将李孝逸安排在了这一座偏远的营帐中。
走到营帐外,就听到一阵咆哮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放开某,放开某,你们这些叛贼,识相的就放开某,要不然就给某一个痛快,如此折辱于某,你们还有一点军人的尊严吗,告诉你们,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不要想从某嘴里得到任何情况......”
话声到这里就断了,不是那人不说了,而是被人给打断了,从里面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听来,所谓的打断是真的被‘打’断了。
掀起门帘,徐敬业等人就看到,营帐中三个人,一个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浑身上下一片褴褛,极为狼狈,而另外两人却正在那里对他拳打脚踢,嘴里还谩骂个不停。
“啊,混账东西,还不助手,等死不成。”
看着自己的手下如此,唐之奇又气又急,忍不住暴喝道。
听到唐之奇的怒喝,那两个动手打人的徐军士兵马上就停了下来,当他们看到身后不仅有唐之奇,连徐敬业这个大都督都到了之后,更是吓得浑身打颤,站都站不稳了。
“好了,你们退下吧。”
对于这种小脚色,徐敬业连看一眼都没有兴趣,他现在关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究竟是不是对面唐军的大总管,李孝逸。
“哈哈哈,狗娘养的,打呀,接着打呀,告诉你们,爷爷只要吭一声,就不是爷们。”
看着那两人恐慌的逃出去了,被五花大绑之人丝毫没有在意,满脸得意的趴在地上笑着喊道,对于出现在他面前的徐敬业等人毫不理会。
看着如此粗俗之人,徐敬业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如果先前他心中对于捉住李孝逸还有几分幻想的话,这一刻在见到这个人之后,这一切彻底崩塌了。
不是他认识李孝逸,而是他之地,李孝逸是淮安王李神通之子,从小身份高贵,规矩严禁,怎么也不会说出这番粗俗的市井之言的。
“你叫什么名字,在唐军中官居合职。”
即使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可徐敬业还是不放过最后一丝希望。
“哈哈哈,从刚才的事情能够看出来,你在叛军中肯定地位不低,说不定还是叛军的贼首,徐敬业,既然你想知道某的名字,某就告诉你,某乃是左豹韬卫果毅成三朗,今日既然落入道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便,某即使死了,也算死得其所了。”成三郎说道。
“嗯,你.....你不是李孝逸吗,你怎么会是成三郎,你是否想要就此蒙混过关,告诉你,李孝逸,如果你承认了倒也罢了,如果你不承认的话,等到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你可要想好了。”听到成三郎不承认自己是李孝逸,唐之奇立马焦急的吼道。
“哼........”
成三郎斜着眼瞟了一眼唐之奇,冷哼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是成三郎就是成三郎,怎么会是大总管,某先前的时候对你们还有几分佩服,最起码你们面对我军数十万精锐,还能够奋力抵抗,也算有胆之人,可没有想打,你们居然还想使用这种指鹿为马的手段,实在是让某看不起你等。
你们既然如此贪生怕死,又为何要造反,实在是自作自受。”
“好了,够了,给某闭嘴。”心中最后一点幻想破灭后,徐敬业心中原本就有些不舒服,听到成三郎这番话后,更是怒不可知。
可惜,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成三郎怎会害怕这点,就看他满脸讥讽之情的接着说道“怎么,现在害怕了,后悔了,可惜,晚了,官军已将这里包围,你们早晚要被消灭。我死了,妻子儿女受荣;你们死了,妻子儿女被戮。你们不如我!哈哈哈,不如我呀!”
“来人,将他给某拖出去,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某要让他死了也永远不得安宁。”气急败坏之下,徐敬业异常暴怒的吼道。
可惜,即使如此,成三郎依然仰天大笑,仿佛即将是受死的不是自己一样。
...........................
下溪河边,李孝逸像是一块望夫石一样,就站在这里,看着对岸久久无语。
“监军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吧,我家阿郎已经在哪里战半天了,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在这么下去,某害怕他坚持不住,病倒了呀!”忠心的老管家在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劝服李孝逸之后,只能将魏元忠找了过来。
“哎,作孽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对于李孝逸,魏元忠心中是极为愤恨的,这种愤恨倒不是因为私人感情,完全是出于公心。
在魏元忠看来,朝廷这次派遣李孝逸担任大军的主帅,原本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李孝逸虽然有一个名将的老爹,可他自己从小并没有多少战场厮杀的经验,更不要说是这种牵扯道几十万人的大军团战斗。
从一开始南下,因为畏惧徐敬业的威名而拖拖拉拉,错过了最好打击徐军的机会,再后来,得到徐敬业在江南实力大损后,为了争功,又贪功冒进,在淮阴城下,一次折损了数万精锐将士,都梁山一战,虽然中规中矩的获得了胜利,可在这下溪,又一次重蹈覆辙,一夜间,损失了数千精锐将士。
接二连三的折损将士,不仅对自身的实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对于将士们的士气也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之所以现在唐军还能够保持斗志,关键在于这些都是精锐的老兵,以及唐军势大,徐军势弱而已,可即使这样,如果在这么下去话,只要在遭受一定的损失,将士们士气瓦解,斗志丧失都是立马的事情。
无论魏元忠对于李孝逸有再多的不满,可李孝逸毕竟是大军主帅,如果他不能够恢复状态,整个大军别说继续攻打徐军,平定叛乱了,恐怕能不被徐敬业趁机击溃都算是谢天谢地了。
“大都督,胜败乃兵家常事,您不要太过于担心了,我军这次虽然小挫,可我军还有数十万精锐将士,反观徐军,勉力维持,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恐怕叛军的将士就会瞬间土崩瓦解了。”缓步走到李孝逸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对岸,魏元忠开口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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