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叹了一口气:“唉,这个……朕终日里在朝上面对一些老臣,形同朽木;后宫里面对嫔妃,如同泥塑——哪里还有什么乐趣而言?好容易遇到你们,真是如获至宝,相见恨晚;尤其小欢说要来山庄盗宝,如此刺激好玩儿的事情,我岂能错过?所以,就和你们一起玩了一回盗宝游戏……哎呀!那次我好开心!好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难道你们不能因此而原谅大哥吗?”
几个人都不吭声,不过脸色缓和了许多。
金小喜板着小脸儿:“大哥,那你和我们拜哥儿们——也只是为了寻开心吗?”
“天地良心!我绝对是真心的!那一拜——日月可鉴!”
几个人不再说什么。
乾隆讨饶道:“哦耶,好啦好啦,那瓶雪山冰蟾人参膏,明天就让吉祥给你们送过去——将功补过,还不行吗?”
金小欢仍是耿耿于怀:“为什么不主动送给我们?为什么非等我们提起才送我们?”
乾隆尴尬笑道:“为什么呢……因为我喜欢和你们平等相处的感觉,能晚一天让你们知道我是皇上,我就多享受一天草根的快乐。可昨天在‘不是吹牛’大酒楼终于还是穿帮了……可今儿这不刚第二天我就要送给你姐妹了么?还有,也是大哥私心之处,不是想让你们在承德多呆些日子么……”
金小喜看到贵为天子的大哥被金小欢质问得如此难堪,很是过意不去,便指着远处那一线堤岸惊喜道:“你们瞧,那好像杭州西湖上的那条苏堤吔!”
乾隆会意一笑,立刻接过话茬:“小喜妹子说对了,那正是避暑山庄一景——‘芝径云堤’——是大哥的皇爷爷康熙模仿杭州苏堤修建的;还有那边那座楼,不知小喜妹子可看着眼熟?”
金小喜拍手道:“那不是浙江嘉兴的烟雨楼吗?”
乾隆道:“对,正是仿嘉兴南湖烟雨楼而建,它在这里还叫‘烟雨楼’——也是避暑山庄一景。”
金小欢指着远处抚掌赞道:“哟!那是镇江的金山寺——怎么也搬到山庄里来啦?”
刘墉笑吟吟接过话茬:“小欢公主,这避暑山庄自先皇康熙年间开始修建至今,已有康熙36景,乾隆皇帝也准备修建36景,共72景。修成后的避暑山庄可说是集天下美景之大成——兼具南秀北雄,东水西峦,华夏美景,尽在山庄——登上‘四面云山’,从高处看,避暑山庄就是锦绣中华的一幅缩影啊……”
乾隆指着前方:“看,那就是著名的热河源了——热河是世界上最短的河流;这热河之水,冬暖夏凉,冬天不结冰,三九寒冬,湖面上碧波荡漾,热汽蒸腾,蔚为壮观,堪称塞外奇观……”
湖岸上,一群梅花鹿,飞快地跑进“万树园”深处不见了……
龙舟缓缓滑过湖面,风光如画……远方的湖岸上,偶见宫女走过,犹如画中仕女……七月的避暑山庄,风光旖旎,恍若仙境……
和珅不时暗送秋波,金小欢却是麻木不仁。
乾隆看在眼里,暗自好笑,捅了捅刘墉,使个眼色——于是君臣二人心照不宣,开心地看着和珅的“蝶恋花”表演……
和珅突然转过身来,讨好地望着乾隆:“皇上,奴才最近好像得了一种病——这个病,非得请皇上出手才能治好……”
乾隆故意打哈哈:“哦?太医院里养着好几十个太医,你不去找他们治,却让朕给你治——那是什么怪病啊?”
和珅忸怩着叹了口气:“主要症状嘛……就是不想回家,实在没地儿可去时回到府上吧,就只觉得屋子里空空荡荡……奴才的心就揪得紧紧的,觉得无比的空虚,无边的孤独……这心里啊,那叫一个没着没落哇……”
刘墉道:“皇上,和大人这病叫空巢症。”
黄土高坡:“刘大人,什么叫空巢症啊?”
刘墉哈哈一笑:“不懂了吧?这说俗一点儿就是……和大人他想找个老婆啦。”
赛飞燕不屑地哼了一声:“一瞧你这小白脸儿也做不成什么雄图霸业,连得病也只配得这个没出息的想老婆病!”
大家哄然大笑。
和珅小白脸气得通红:“你放心,我再想老婆,也不会想到你头上去!我再得空巢症,也不想拿您这绝色美人儿去填充我的空巢——拜托了您哪!”
赛飞燕撇了撇嘴:“俺呀,你也就想想吧!再轮它一百零八回,也轮不到你!俺皇上大哥说了,俺的婚姻大事儿,他给俺包了——是不是?大哥?”
乾隆大包大揽:“没错!大美人儿御妹,你大哥既然是皇上——这君无戏言哪!飞燕公主的婚事儿朕包啦——一包到底!”
赛飞燕满面春风,得意地一瞪和珅:“听见了吗?”
和珅扭捏道:“皇上,那奴才也有一不情之请。”
“讲!”
“奴才这婚姻大事儿,请皇上也一并包了呗?!”
乾隆故作沉吟道:“和大人,你也想请朕给你做红娘?”
“正是奴才的不情之请。”
“好!朕今儿心情不错!那,朕就答应你啦——和大人,可有心上人儿吗?”
“有。有有。”
“哦?不知哪位佳人儿有幸填充和大人的空巢啊?”
和珅自作多情地望了金小欢一眼,对乾隆一挤眼睛:“皇上,她的芳名,此时冒昧说出来,恐怕唐突了佳人儿,咱们还是心照不宣吧。再说,皇上您冰雪聪明,天下事儿无不在您心里装着,这……奴才的心上人儿是谁——皇上您心里肯定八、九不离十早就门儿清了吧?”
“那倒也是。朕心里确实已十分的门儿清——啊!果然是一对佳偶,天作之合,黄金搭档——绝配!绝配啊!哈哈哈……”
和珅又色眯眯地看了金小欢一眼:“这就对啦。皇上您偶尔做一回红娘,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儿嘛!比天天批折子,看奏本儿可有趣多了……”
乾隆看着和珅,一脸的坏笑:“朕这红娘可霸道哦!”
“当然当然。您这红娘可是金口红娘。您哪,不是撮合,是下旨!是指婚!她就是一百个不愿意,她也得含着像紫罗兰上的小露珠儿一样的小泪珠儿说,‘奴奴遵旨。’”
“你也得含着霸王鞭上的大露珠儿一般的大泪珠儿说,‘奴才遵旨。’”
“那当然,奴才全凭皇上做主!”
“这可是你说的?”
“是!奴才说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若有反悔怎么罚你?”
“若有反悔,奴才甘愿去点儿零件,与吉祥、福禄一起服侍皇上!不过……”和珅突然有点儿警觉地,“皇上,奴才心中的偶像是谁您不会搞错吧?”
“不会搞错!”乾隆故意混淆概念含糊其词,“你的那个梦中情人,不就是朕新认的那个……那个……最漂亮的公主御妹吗?”
和珅高兴得孩子似地拍着手:“对!对对对!皇上真了不起——皇上真是好明白好明白奴才的心吔!”
乾隆坏坏地望着喜形于色的和珅,小坏包似的笑着:“那当然。哼!朕是谁呀?治大国若烹小鲜——何况给你和大人当个小小的红娘哟!”
赛飞燕满脸不屑:“小白脸!娘娘腔!变态狂!”
乾隆忍不住哈哈大笑,众人都跟着大笑起来……
笑声惊起一滩鸥鹭……
青苹果客栈。
赛飞燕正在葫芦架下跟蝈蝈说话:
“蝈蝈大哥,你看这不知不觉,来到承德都快两个月了。瞧这树上的苹果,俺来时,才鹌鹑蛋那么大,现在都有鹅蛋大了。蝈蝈大哥,你说俺这算什么?俺本是来活捉俺那负心薄幸、没良心的逃婚小师弟黄土高坡来的——谁知他竟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一到承德,就喜欢上了那个丑丫头金小喜……唉,俺这师弟傻呀,从小俺就看他缺心眼儿,你说那金小喜她有啥好?那小脸儿,病秧子似的;那小腰儿,水黄瓜似的,掐巴掐巴,也没俺这一条腿的肉厚;还有那说话吧,跟捯气儿似的有上气没下气的……可他愣要拿这水黄瓜当人参,你说俺这当师姐的拿他又有什么法儿呢?唉,算了,反正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可一说起他来吧俺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唉,不说这个小冤家啦……说说俺那干大哥吧,你说俺也不知是命好还是命苦,到了热河,一不小心,居然认了个皇上干大哥……可这又管什么用呀?都说皇上是金口玉言——哼,什么金口玉言呀,说话都不算数……”
“他怎么说话不算数啦?”
赛飞燕一回头,见皇上大哥刚好来到她身边。
赛飞燕急忙要跪:“皇上……”
乾隆一把拉住:“别跪,别叫皇上,还是叫大哥——叫大哥好!”
“大哥!”
“这就对啦。我问你,怎么就你一个人儿?她们哪?”
“她们姐儿俩上碧水潭洗衣服去啦,就该回来啦;师弟上山打狍子去啦;杏儿跟夏老板在那边做豆腐哪……大哥一会儿在这吃热浆豆腐吧……大哥今儿没早朝?”
“今儿不想早朝,就想来找你们玩儿……大美人儿师妹,你刚才好像在跟你的蝈蝈大哥诉苦呢——有什么心事儿呀?不跟你大哥说却去跟蝈蝈说?难道你的皇上大哥还不如你的蝈蝈大哥?”
赛飞燕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脸儿绯红。
“说呀!”
“说就说!大哥说把妹子的婚事儿全包了——可你看,青苹果都冒红了,可妹子的事儿怎么还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大哥早把妹子的事儿忘到爪哇国去了吧?”
“非也。”
“非也是啥子意思嘛?”
“非也的意思就是——你的如意郎君——大哥已经为你物色好了。”
赛飞燕喜出望外:“真的大哥?!他是谁?长得什么样儿?也像大哥这么酷毙帅呆吗?”
“酷毙!帅呆!人中蛟龙,马中麒麟,才如子建,貌比潘安,官也大,特有钱——正好配大美人儿御妹,高富帅对白富美,男神配女神,最重要的……”
赛飞燕美滋滋喜洋洋地问:“是什么呀?大哥?”
“他能保证你一生幸福,终生有靠——这才是最重要的!”
赛飞燕望着乾隆,感动兴奋之极:“大哥,你真好!哎哟天哪!俺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俺的狗狗——俺要好好爱他,呵护他,把俺的第一个嘴嘴、俺的初恋、俺的处女的贞操……”
“好啦好啦,你都给他好好留着吧!现在不能说大哥说话不算数了吧?”
“算数算数!大哥说话最算数!大哥,俺的狗狗在哪里?俺现在就想见到他!俺已经燃烧起来了!再见不到他,俺就要死啦……”
“别介呀,你死了你的那些嘴嘴、初恋什么的不就糟蹋了吗?别暴殄天物呀!悠着点儿,别急得跟小馋猫似的,是你的他跑也跑不了!大哥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今晚你就去和他约会……”
“今晚?真的?!”
“别激动,淡定,淡定,听大哥好好嘱咐你……”
“大哥你讲——俺一字不漏地听着呢。”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你记住,你是当今大清皇帝的御妹,你是飞燕公主——永远别忘了你这个身份,千万别给你大哥掉价儿……”
“嗯嗯。大哥,俺记住了,俺是飞燕公主,皇上是俺大哥!”
“所以呀,见到他时你一定要端着点儿,装着点儿,比如你心里明明想和他嘴嘴,却要把他的嘴巴推开,还要说他有口臭,再三再四才能让他亲到你……”
“大哥,那是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皇上的干妹子呀!所以,你心里明明想要搂着他,抱着他,可你一定要忍着,要拿捏着……他一碰到你的身子,你立马赏他一个大耳光,然后再搭上一个扫堂腿——让他来个狗吃屎!”
“这又是为什么呀?俺可舍不得!”
“你必须这样做!因为你是皇上的干妹子!这样几个来回,再五再六之后,你才可以让他亲你抱你……总之,你时时别忘了你公主殿下的身份,不能让他拿他的大官架子吓唬你,欺负你!这头一回你一定要把他拿住,否则你以后肯定会受他欺负——那你大哥心里多不是滋味呀!所以你头一个回合决不能输给他,虽然他貌似潘安……”
“大哥,你老说潘安——这潘安是个什么玩意儿呀?”
“潘安不是玩意儿,他是古代的一个大美男,女人们一见他就没了脉。”
“嘁。那些女人咋那贱呢!”
“所以呀,你这个狗狗虽然是个大帅哥大官儿,可你却偏要说他丑,很丑,丑八怪!只要有机会,就不要忘了煞煞他的气焰!不许他嚣张!更不许他欺负你……记住,你是皇上的妹子!你是公主!你要给我摆足了谱儿,端足了架子,装足了那啥……给你皇兄做脸儿,你记住了吗?”
赛飞燕顿时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俺记住了!大哥,你就等着瞧好吧!俺一准儿把这个谱儿给你摆足,把这个架儿给你端足,把那啥……给你装足,把这个脸儿给你赚足!大哥你说,俺上哪儿去找他?”
“去哪儿呢……嗯哪,你是大哥的御妹;他呢,又是大哥的朋友……好吧!大哥决定破例让你俩去大哥的园子里约会——给,这是你的金牌!”
“金牌?”
“你是飞燕公主——当然得有公主金牌——这块金牌就是你赛大公主的身份!你凭这块金牌进出避暑山庄可畅行无阻!尤其是,那家伙敢欺负你时,你把这金牌一亮,看他还敢不敢跟你扬风乍冒!”
赛飞燕激动地接过金牌:“谢大哥!可你的园子那么大,俺上哪儿去找那家伙?”
“你们俩今晚的约会,有分教:避暑山庄采菱渡,月上柳梢去接头,接头暗语是……附耳过来。”
赛飞燕眼珠儿兴奋地乱转,听乾隆吩咐完:“是!大哥,妹子记住了——一字不漏!”
“好,全看你的了!记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大哥你放心,他就是一头猛虎,俺也不怕他——俺是武松!”
“那他要是一条恶龙呢?”
“那……那俺就是那个闹海的哪吒——他要是敢跟俺打响鼻儿——俺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俺,俺是公主殿下——怕他个毬!”
“好!好好!大哥最后再教你一招儿——你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之后,别忘了再给他一个甜蜜的吻——就好像暴风雨后总要飞起一道彩虹。”
“吻……甜蜜的吻……什么叫甜蜜的吻?”
“你没跟别人接过吻吧?”
“啥子叫接吻?”
“就是唇的接触。”
“唇的接触?”
“嗨,就是亲嘴儿——懂了吧?”
赛飞燕恍然大悟:“哎呀!就是咬嘴嘴嘛!这个算什么?比剥皮抽筋还管用?俺……俺不信!”
“这是西方人说的上帝赐给你们女人的一件秘密武器——关键时刻,百用百灵!所向披靡!比如你跟他谈僵了,谈崩了……总之你觉得快要绝望了的时候,不妨一试。记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