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缓缓转身,目光冰刃般扫过众人,直视刘墉:“大胆!你敢挡驾!”
太后挑衅的话一激,便见刘墉脸色一沉,“啪”地又一拍惊堂木:“有何不敢?!”
众衙役一齐怒吼:“威——”
和珅大怒:“住口!”
众衙役一愣,继尔坚持把剩下的那个字喊了出来:“武——”
和珅转身指着刘墉:“皇上面前,你的手下还敢喝五吆六?!跟谁威?!冲谁武?!刘墉啊刘墉,我看你是脑积水了吧?!”
刘墉“啪”地一拍惊堂木,真正是动了怒:“大胆和珅!再敢胡说八道——打你四十大板!”
和珅赶忙闭紧了嘴,大堂上一片寂静。
刘墉一步一步从堂上走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乾隆与太后面前:“皇上,此案未完,请皇上与太后落座!本官自会给各位一个公道!如果皇上与太后中途退庭,本官将宣布原告胜诉!本官将昭示天下,谁是真太后,谁是假太后……”
太后厉声问道:“那你说——谁是真太后?谁是假太后?”
刘墉微微一笑:“那自然是先走者心虚,不走者心实;先走者为假,不走者为真!”
主子妈赞道:“好个刘墉——说得好!”
太后怒道:“刘墉!你好大胆!你知不知道,哀家一句话——就要你的命!”
刘墉缓缓摘下头上的顶戴花翎,一手托着,走到乾隆面前,凛然道:“太后,臣既然敢传皇上与太后到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依臣看来,这个案子还真有些蹊跷!臣这回还就要一审到底!皇上,您与太后既已到庭,何不耐些心来将此案弄个水落石出?若是中途退场——皇上,臣这可不是跟您演逼宫戏啊——要不您治臣的罪,坐牢砍头臣二话不说!要不臣就辞了这顶戴花翎,回乡务农去也——皇上您一言可决!”
刘墉手托顶戴花翎,一脸正气,渊渟岳峙,罗锅儿似乎也直了许多!
“啪啪啪……”
掌声响起……金小欢、金小喜、赛飞燕、黄土高坡,还有众衙役一起鼓掌,为刘墉的浩然正气所感动,所鼓舞……
主子妈望着乾隆:“皇儿,这样的忠臣你上哪儿找去?你不但不可以治他的罪,还要给他加官晋爵!赏黄马褂儿!”
刘墉笑道:“谢主子妈,皇上赏我的黄马褂儿可够多的了,臣现在一见黄马褂儿就犯‘黄马褂儿眩晕综合症’……”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均忍着……
太后瞪了主子妈一眼:“大胆疯婆子!你算老几?!竟也敢口呼皇儿——真是罪该万死!”
主子妈冷哼一声!
乾隆劝道:“皇额娘,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咱娘儿俩既然来了,皇额娘不妨耐心些再多坐会儿,凭刘墉的聪明睿智,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给皇额娘一个说法儿,给天下一个交待!”
太后脸上阴晴不定,想了半天,慢慢说道:“皇儿言之有理,那咱娘儿俩就再坐会儿又何妨?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说罢,款款落座。
刘墉道:“谢太后!皇上,您也请坐吧。”
和珅扶着皇上回原位重新落座。
乾隆道:“刘墉,顶子就别托着啦,还是戴到你那前呗喽后勺子的脑袋上继续审案吧!”
“嗻!”刘墉将顶子扣到头上,也回到案后坐好。
金小欢道:“刘大人,被告说她姐……哦,按她说的她妹妹既然死了,那是否应该问问她,她妹妹是怎么死的?是得什么病死的?后事儿是怎么办的?是怎么埋葬的?是谁主持的葬礼?是谁抬得棺材?是谁填的土?最重要的是,谁能作证棺材里埋得是什么人?26年过去,尸骨肯定已腐烂无法开棺验尸……因此这些证人非常重要,应该传他们到庭讯问!”
刘墉道:“原告的提议很有建设性。太后,请让您的证人出庭作证——这个证人非常关键!”
太后不答刘墉的话,却把一双恨不得食汝其肉,剥汝其皮般充满怨毒的眼睛投向金小欢:“小妖女!你竟然还活着!还敢在哀家面前出现!而且还敢说三道四!哼!那天不是皇儿偏袒你,哀家早把你的脑袋砍了下来!何至于留你到今天兴风作浪!唉,皇儿你好糊涂哇……”
主子妈针锋相对道:“皇儿你好眼力!小欢又好看,又聪明,又可爱,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像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又怎么能杀呢?皇儿,你就娶了她为后——为娘我做主了!”
太后冷笑一声:“好一个大言不惭的疯婆子!你做主了?你是谁呀?你算老几呀?!你又能做得了什么主儿?你想让金小欢当皇后?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说不定她是你的私生女——你们俩一个想当皇后,一个想当皇上的丈母娘——在这儿演双簧戏呢吧?你这恬不知耻的老妖精……”
主子妈冷笑道:“我不想在这儿跟你打嘴架,我不想让死去的爹娘九泉之下伤心流泪……你问我算老几?那我告诉你,咱爸咱妈就生了咱姐儿俩——我虽然比你只大半个时辰,但我比你大,我是你姐!你说我算老几?刘银瓜!”
太后大怒:“一派胡言!谁是你妹妹?你算什么东西!敢与哀家称姐道妹!啊呸!你瞧你家坟头儿上长这根蒿子了么!”
主子妈越来越平和,越来越坦荡,气定神闲地问了太后一句:“银瓜,你在皇家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你的咳嗽病是不是好了呢?你咳嗽时还要带出尿来吗?”
太后一听,突然如雷轰顶,双颊绯红,又羞又怒:“哀家咳不咳嗽与你何干?你、你才咳嗽时带出尿来呢……”
众衙役想笑又不敢笑,个个捂着嘴巴使劲儿忍着……
赛飞燕等听得云山雾罩,莫名其妙……
金小欢悄悄对主子妈翘了翘大拇指,小声对主子妈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铁骑突出——高!实在是高!主子妈,就这么干!好极了!”
乾隆却似晴空打了个雷,震得他口干舌燥,血往上涌……
乾隆突然想起一连串的往事……
避暑山庄。松鹤斋。
院子里,一片喜庆景象,宫女太监们忙碌着,人人喜气洋洋……
海棠树下,一桌丰盛的酒宴已经摆好,桌子上堆着时鲜水果,西瓜蜜桃……
“皇上驾到——”
雍正皇帝走进来,笑吟吟坐到桌旁主位。
年轻的太监福禄高声宣布:“祝贺铃铃公主2岁生日宴会现在开始——”
乐队奏起喜洋洋……
雍正端起酒杯刚要说什么,太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两岁的铃铃公主本来坐在皇后怀里,这时突然扭着身子要下地:“湿……湿……湿……”
皇后很不好意思,使劲儿抱着铃铃公主遮掩着裤裆处的湿痕……
小翠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慌乱地走到太后跟前,脱下上衣盖在太后怀里……但一慌神儿,褂子溜了下来……小翠急忙又拾起来盖在太后的双腿前……
这一切都被已经7岁的弘历看在眼里……
避暑山庄。松鹤斋。
海棠树下,母子正在赏花,太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乾隆着急地为太后轻轻捶背……
太后停止了咳嗽,有些尴尬地对乾隆说:“皇儿你先在这儿赏花,我回屋一趟。”
“皇额娘,您没事吧?”
“没事儿。我去去就来。”
“皇额娘,马上回来哟!我已通知御膳房,做一桌好菜端来,皇儿今日与皇额娘一起赏花饮酒,共度‘乞巧节’。”
太后点着头,匆匆回屋去了。
乾隆独自对鹦鹉说着话:“喂,你好吗?”
鹦鹉学舌道:“喂,你好吗?”
“你跟谁说话哪?”
乾隆一回头,太后已经重新回到这儿,一条大红裤子代替了刚才的葱绿裤子……
避暑山庄。松鹤斋。
晴朗的夜,满天繁星。
乾隆刚从松鹤斋请安出来。
屋里又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婉儿从里边追出来:“皇上!”
乾隆站住。
婉儿走到乾隆面前,面带忧色:“皇上,太后这咳嗽病您可得给想想办法,太后她太痛苦太难受了,每次咳嗽都憋得喘不上气儿来不说,还……”
“还怎样?”
“这话对外人不好说,可您是她的亲儿子,说了也不会笑话她,太后她……她每次咳嗽都尿裤子,多难受啊!”
“哦,有这么严重?那……请太医看了吗?”
“太医是看过了,也开了好多方子,吃了不少的药,可就是不管事儿呀……奴婢听说……”
婉儿欲言又止。
“你听说什么?”
“奴婢听说,高丽国王宫里有一种神药,叫做什么雪山冰蟾人参膏,治太后这种咳嗽病没准儿管用……”
“你听说的事儿还真不少。”
婉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是听高丽国进贡的歌舞乐团的姐妹们说的……”
“难得你这么有心,侍候太后又这么尽心——朕就把这个赏给你吧!”
乾隆将一枚扳指递给婉儿:“这是朕射箭用的扳指,给你做护身符吧!”
婉儿接过:“谢皇上。”福了一福,仪态万方。
乾隆收回目光:“朕会让大总管给你涨俸银。”
“谢皇上!”又福了一福,风情万种。
“好,你回去好好侍候太后吧。朕会知会高丽特使转告高丽国王,要他在今年的贡品中送10瓶雪山冰蟾人参膏来给太后治咳嗽病。”
婉儿笑了笑,如同一朵花儿绽放:“谢皇上!”一转身回太后屋里去了。
月色如水。乾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出松鹤斋。
主子妈的声音将乾隆从回忆中拉回到眼前正在审案的刑部大堂。
主子妈悠悠地问:“银瓜,既然你说皇儿是你生的——那我问你,乾隆我儿你的外甥他出生时有什么奇特的事儿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吗?”
“哀家懒得跟你嚼舌头!皇儿虽然贵为天子,可他出生时也是一个普通孩子——别人咋生他咋生,又能有什么奇特不奇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错,是你把皇儿从小带大,可你毕竟不知道他出生时发生的奇异之事——因为你是在他百天那天对我加害、夺走我的皇儿的……所以,你尽管知道他许多事儿,你却绝不可能知道他出生时的那件奇异的事儿——因为,这件事儿,只有天知,地知,先皇知,哀家知,还有接生婆姚娘知道,御医冯昆知道,当时先皇派来照顾我的福禄知道……”
刘墉道:“看来福公公知道的事儿还真不少,这个证人非到场不可——来人!”
刑部二衙走出:“有!”
刘墉扔下一根朱签:“传福禄出庭作证!”
“是!”刑部二衙领命而出。
刘墉看着主子妈:“能否说说圣上出生时发生了一些什么奇异的事儿呢?”
主子妈呵呵一笑:“好,那哀家就说说我皇儿出生时发生的那件奇异的事儿吧……银瓜,你可要好好听着!”
娓娓的讲述中,主子妈的思绪飘回到26年前的那一天……
北京。紫禁城。长春宫。夜。
刚刚生完孩子的金瓜似乎有些疲惫……
屋子里异香扑鼻……
姚娘托着刚生出来的乾隆:“这可真怪了,我接了一辈子孩子,还没有闻过这么一种香味儿……”
御医冯昆也说:“的确很奇异。这香,依老夫看,似乎是龙涎香的香气……”
福禄坐在外屋,也闻到了阵阵香气:“好香啊!姚娘,是男是女?”
“是个带把儿的。”姚娘惊讶道,“哎呀!这孩子咋不哭啊?”
御医赶忙上前搭脉:“没毛病,脉搏强劲有力,双目炯炯有神……瞧,多明亮的一双眼睛啊,备不住咱们接生的是一位未来的小皇帝哪……”
福禄不放心:“有事儿吗?孩子怎么不哭啊?皇上那儿还等讯儿哪……”
御医有些不安:“稍等片刻。福公公,等我再搭搭脉……”
“冯大夫,您也甭搭脉了,让我来试试吧!”
说完,姚娘倒提起孩子两腿,脑瓜儿朝下……
御医惊呼:“天哪!这没准儿就是一条龙吔!你、你怎么可以脑瓜朝下……倒提着……”
福禄在外边又喊:“怎么啦?有事儿嘛?”
御医战战兢兢道:“没……没事儿。”
姚娘笑道:“老娘接生的孩子多了,出生不哭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他不哭,咱有办法让他哭,他想不哭都不行!哪儿有这么罗嗦,搭脉?搭什么脉……”
说着,啪啪两掌,在御医的惊呼声中,婴儿乾隆噗地从嘴里吐出一颗碧绿的珠子,然后,咧嘴儿大哭起来,啼声响亮,震动了紫禁城……
姚娘把孩子交给金瓜:“来,给未来的万岁爷喂奶——这第一口儿奶呀,可管事儿了,孩子喝了百毒不侵!”
金瓜幸福地将婴儿抱在怀里,将丰硕的**塞进婴儿的嘴里。
婴儿止住啼哭,贪婪地吸吮着母亲的**……
姚娘拾起那颗珠子,左右端详:“这可奇了!我接过几百个孩子,这含着珠子出生的,还真是蝎子巴巴——毒(独)一份儿!”
御医提醒道:“喂,姚娘,当着皇后别说粗话。”
金瓜笑咪咪地享受着初为人母的幸福:“不碍的。姚娘,多亏你了!”
御医拿过那颗珠子端详着,突然惊呼一声:“哎呀!这可是一颗龙珠哇!瞧,里面隐隐流动的……像水纹儿……又像云纹儿……瞧,真有一条小金龙在飞舞吔!哎我说姚娘啊,咱们俩接生的可是个龙子呀——没准儿就是咱们未来的小皇帝哪!娘娘,您看,珠子里的小龙正看您哪……”
金瓜将那珠子拿到眼前,惊喜地看着……
姚娘道:“把这珠子镶起来,给这孩子做护身符挂到脖子上,逢凶化吉避百邪,福禄吉祥纳万福!”
福禄终于忍不住跑进屋里:“我看看!我看看!”
金瓜将龙珠递给福禄。
福禄惊喜地看着:“哎哟!真是龙珠!真是龙珠!我这就去禀告皇上去——”
说完,福禄恭敬地将龙珠交回金瓜手上,一溜风跑出去向雍正皇帝报喜去了……
刑部大堂。
主子妈望着太后,突然话锋一转:“刘银瓜,你没有想到我皇儿出生时会口衔龙珠吧?!”
太后心虚地冷笑一声:“口衔龙珠?无稽之谈!戏文里瞎编的故事,也敢拿到法庭之上胡说八道!”
“当时为我皇儿接生的姚娘、太医冯昆、福禄公公均可为我作证!刘大人,可传证人到庭为哀家做证!”
刘墉喝道:“来人!”
刑部二衙跨前一步:“是!”
“传接生婆姚娘、太医冯昆到庭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