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府。密室。夜。
金氏姐妹被绑着手脚扔在一张大锦床上。
红烛高悬,屋内一片通亮。
索天爵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品着酒,色迷迷地瞧着金氏姐妹……
金小欢道:“再不放开我们——你肯定会后悔的!”
索天爵呡了一口酒,瞧着金小欢:“我很想放开你,可我担心一放开你,美人儿就会变成母老虎!”
金小喜叹了一口气:“索天爵,既然你知道我们是母老虎,为什么还要抓我们呢?”
“因为你们又是美人儿——美人儿老虎,老虎美人儿,所以我绑着你,是绑老虎;所以我在这儿品着酒,看着你,是赏美人儿。”
金小欢好奇道:“喂,你说你已经有十五房老婆,都什么样啊?你把她们都叫来,让我也开开眼。”
“那还不容易吗?来人哪——”
一个管家婆走进来:“公子爷有何吩咐?”
“去叫我那些婆娘们都上这儿来,我这新宝贝儿第十七房小老婆要开开眼,见见她们——让她们都好好捯饰捯饰,把那钗子、簪子什么的,该插上的插上,该戴上的戴上……快去!”
“是,公子爷。”
管家婆退出。
金小欢道:“小爵爷,求你放开我,我很不好受。”
“放开你?你这小姑奶奶又要让我做那什么‘含羞整鬟’哪?”索天爵走到金小欢面前,做着在普宁寺山坡上金小欢让他做的“含羞整鬟”的怪相,生气地说,“放开你?做梦去吧你!”
金小喜感到有些累,闭上了眼睛……
这时,门帘一掀,一群擦胭抹粉的女人们珠光宝气地走了进来,有的目光呆滞,有的脸含忧怨,有的面带谄媚,有的妒火中烧,有的瞧着金小欢,有的瞪着金小喜……最小的第十五房小老婆直接扑进索天爵的怀里……
十五房撒娇道:“公子爷,你都多久没进我那屋陪我啦?今儿个晚上到我屋里去睡吧?我那儿有上好的冰镇樱桃,我一个一个地喂你吃……”
十四房也不示弱:“不行!他今天得到我屋里去!这轮大襟儿也该轮到我啦……你这没良心的,你当初把我绑来时是怎么说的?你说我愿意当第几房就当第几房,还说天天陪着我,夜夜宠着我……这才几天哪就够啦?就又上外边逛窑子去啦?十天半月都不回来,你这死烂花花肠子的……”
索天爵不耐烦地把扑到怀里的十五房像轰苍蝇似的推开。
“去去去!谁有耐心烦儿哄你们!没得拿小爷消遣!都看看我新弄来的这两个小雀儿怎么样啊?哼,撒泡尿照照,比你们哪个不强上******一百倍!一千倍……”
女人们呼地围上前去,看看金小欢,又看看金小喜,边看边醋气冲天地各抒己见。
“哎哟妈哟,要说咱这皇上可真不识货,还开什么科?考什么场?咱家小爵爷可不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探花郎’吗?”
“探花郎?我看这两朵花儿恐怕不那么好探吧?瞧这小模样,俊倒是没比的,可惜浑身哪儿都是刺儿,老公啊,小心扎手哟……”
“哎哟喂,这两个小冤家娶过来,咱姐儿们还有好日子过吗?瞧这两个小蹄子,还是双棒儿哪!哎哟瞧人家那睫毛长得——忽闪忽闪的;那酒涡儿——滴溜溜的……还不醉死咱们的小老公呀?”
“他要死了咱姐儿们靠谁去?依我看呀,快点儿把这两个小妖精,害人精,狐狸精,小骚蹄子杀喽——这世界才能太平……”
……
索天爵越听越不耐烦:“什么什么?把她俩杀了?想什么哪?告诉你们,把你们十五个全杀了,我也舍不得杀她俩一根汗毛!你们是什么东西?一群野鸡!她俩是什么?是天鹅!是凤凰!杀了她们?!有病吧你们?都给我滚!滚滚滚!”
女人们避猫鼠似的一个个不再敢出声,转眼都消失了。
承德。南兴隆街。
满街都是掌鞋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人一个鞋箱子,鞋箱子上都晃荡着一个不倒翁。
掌鞋的人意不在掌鞋,都不停地用手拨弄着不倒翁,口里唱歌般地念诵着:
“大清江山永不倒——掌鞋喽!”
“修鞋,修鞋,康乾盛世万年长哟——”
……
微服乾隆与便装和珅、刘墉、黄土高坡及一队便衣侍卫走过一个个鞋摊……
乾隆颇感诧异:“这是犯了什么邪啦?掌鞋的比穿鞋的还多?箱子上都放着个不倒翁,还一个劲儿地拨弄个什么劲儿呀?”
和珅道:“皇上,这您就不明白了吧?起因都在您哪!”
“在我?与我有什么关系?”
“皇上,您还记得您不久前从一个老鞋匠那儿花一百两银子买了一个不倒翁那件事儿吧?”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这满街筒子的鞋摊,目的都不在掌鞋,他们都在这儿等着皇上再花一百两银子去买他们鞋箱子上那个不倒翁哪……”
“啊?!”乾隆大吃一惊,“可是朕哪儿有兴趣收购这么多不倒翁啊?”
刘墉打趣道:“说到这个,罗锅子倒想斗胆奏上一本。”
“准奏。”
“恕臣无罪?”
“恕你无罪,大胆奏来。”
“皇上还记得咱们前几天从马市街而过,看见满市场不见马,只见驴吧?”
“见到啦——满街的什么‘驮龙兽’、‘驮龙驹’,还有什么‘背龙兽’、‘驮金龙’、‘赛驮龙’……哎哟喂,简直是满街驴,驴满街,数不胜数啊……”
“马市街真该改为驴市街啦。”
“真改了吗?”
“臣是说着玩儿呢。皇上,那都是因为您前些日子花二百两银子买了一头‘驮龙兽’,所以致使驴价猛升,满街都是卖驴的;如果没人再出二百两银子买什么‘驮龙兽’之类的驴子,驴价自然回落,马价又起,马市街还是马市街——就像这满街的掌鞋摊,如果没人再出一百两银子买他们鞋箱子上的不倒翁,过几天这些鞋摊自然而然就会消失,皇上也不必将此街改名为‘鞋匠街’了……”
“说起来这还真与朕有关啊?”
“正是。皇上您是在哄抬物价,引起市场价格的不正常波动……”
“那么说,是朕有罪?”
“不敢,是臣有罪!”说着就要跪地。
乾隆赶忙止住:“这是大街上,不是澹泊敬诚殿。再说,朕已说过恕尔无罪。”
“谢主龙恩。”
“我知道你们背地里都笑话朕是冤大头;可是朕
+身为天子,能与朕的子民去讨价还价吗?”
和珅道:“这个……可以由奴才去讨价还价呀!”
“你堂堂中堂大人——去与一介鞋匠或驴贩子讨价还价?”
“君叫臣死,臣不死不忠啊——况区区讨价还价乎?”
乾隆哈哈大笑:“那好,和爱卿,下次朕就瞧瞧你怎样与朕的百姓讨价还价……”
和珅与刘墉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和珅道:“皇上,您还不知道吧?就您买不倒翁的那个老鞋匠……听人说,发啦!”
“怎么?就那一百两银子就……就发啦?”
“不是呀,皇上,是北京内联升鞋店听说这件奇闻后,专程派人从北京赶来,花了一千两银子,把您送给那个老鞋匠的对子给买走啦……”
“是吗?这倒是有点儿意思了哈……”
索天爵又喝了一口酒,瞧着金氏姐妹:“我把她们都休了,只要你们俩!”
金小欢嗤之以鼻:“快得了吧你!过不多久,还不是跟捉母鸡似的又弄来一群,那会儿你肯定又会对另一个你新绑来的女人这样说!”
索天爵酒意上涌:“你甭跟我废话!今儿晚我就把你俩睡了!既然你俩是双棒儿……那小爷我就成全了你们小姐儿俩,你小姐儿俩既然是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好!小爷我也让你俩今儿晚一起从黄花闺女变成两个小娘儿们!你俩不是形影不离嘛?好啊!那小爷我就跟你们玩儿个双飞——咱们仨还就一个被窝儿里滚啦!小爷我左手一对乳,右手一对乳,包你俩欲死欲活,欲醉欲仙,从此撵你俩你俩都赖着不走啦……”
金小欢道:“你说话真难听,像屎克螂打喷嚏——”
“此话怎讲?”
“满嘴放屁!”
索天爵哈哈大笑:“好!真******好!小爷我还就得意你这一口儿。美人儿,你尽管嘴硬,瞧我怎么收拾你——我这就用刀子一条一条地割碎你的衣裳……”
金小喜怒道:“你敢动她——我灭你满门!”
索天爵****地哈哈大笑:“我不但动她,我还要动你——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索天爵噌地拔出一把匕首,在烛光下闪闪发光,一步步逼近金小欢……
金小欢这时脸上才有了些畏惧之色:“你!你不要胡来呀!我……我告诉你,你伤了我,你全家可就都甭想活啦!”
索天爵色眯眯地笑着:“喂,你是谁呀?公主?格格?或是什么皇亲国戚?金枝玉叶?嘁!你以为你是谁?有没有搞错哟?”
索天爵耍弄着手中闪亮的匕首,一步步逼近金小欢……金小欢呸地一口啐在索天爵脸上!
索天爵嘻皮笑脸:“好!好香好甜!美人儿的口水原来像夏天的露珠儿一样又香又甜又解渴儿哟……”
哧的一声,一刀割破了金小欢的袖子,一只玉臂便露了出来……
金小欢急了:“怎么?你来真格儿的呀?我可告诉过你啦——你坏了我,你全家肯定不得好死!”
索天爵仍是一副色狼相:“我也告诉过你,小爷我就喜欢你这刁钻古怪型儿的。让我全家死?哼!除了皇上,谁能让我全家死?!可你又不是什么公主,你凭什么让我全家不得好死呀?得,废话少说,小爷我还就不听那个邪,我这就先把你这锅饭做熟了——省得******夜长梦多……”
说着,索天爵一抬手,一刀刺破金小欢的前襟……
一条晶莹的玉臂和半个****袒露在索天爵的眼前……
索天爵馋涎欲滴,双眼喷射着贪婪**的火焰,顺势又要往下挑……
金小欢叫道:“姐!快救我!姐——”
金小喜急中生智:“你这畜牲!还不住手!我告诉你,她可是当今皇上——万岁爷乾隆的人!你动了她——就是满门抄斩、灭九族的大罪!”
索天爵一愣,继尔更加放肆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真******有趣儿!她是皇上的人?那请问她是皇后啊?还是贵妃呀?是东宫啊?还是西宫啊……啊呸!美人儿,若论这撒谎吹牛——在小爷我面前你可还真是太嫩了点儿……”
说着,索天爵又拿起匕首,要挑金小欢的裤子……金小欢一挣,“当”的一声,一件东西掉在地上!
索天爵捡起来,在灯光下仔细看着……
“金牌……小欢公主?!”索天爵的脸上渐生惧意,“怎么?你……你难道真是公主?”
金小喜道:“她是小欢公主!我是小喜公主——我也有金牌!你这畜牲,还不快放开我们!”
金小欢道:“问题很严重——皇上很生气——”
索天爵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乾隆带着吉祥、黄土高坡来到青苹果客栈。
只有赛飞燕睡眼惺松地出来开门。
乾隆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小欢小喜呢?”
赛飞燕这才有点儿清醒过来:“啊?她们俩上午去普宁寺拜佛怎么还没回来呀?哎,会不会拜完佛直接到杏儿姐的酒楼里吃饭还没回来呀?”
“没有。我们刚从那儿吃完饭过来……”
赛飞燕道“哎呀,那这么晚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乾隆眉头皱了起来:“能出什么事儿呢?回家了?不辞而别?不可能吧?”
黄土高坡道:“不可能。不会的……”
赛飞燕道:“按说她俩出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呀……”
乾隆道:“我怎么有一种预感,好像她姐儿俩出事儿了呢……走,咱们马上去普宁寺那儿查看一下——现在就走!”
普宁寺。
乾隆、吉祥、黄土高坡以及几名贴身侍卫均着便装出现在庙门口。
一名侍卫敲门。
敲门声在静寂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乾隆对吉祥说:“别提我,拿他说事儿。”一指黄土高坡。
一个喇嘛打开庙门。
吉祥上前,对开门喇嘛说:“这位是九门提督黄土高坡黄大人——奉旨办案!”
黄土高坡一亮腰牌。
开门喇嘛一见,忙说:“请请!我这就去禀告本寺主持。”
黄土高坡:“好,你快去禀告,我们先查找一下现场。”
开门喇嘛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转身就向里边走去。
两个侍卫举起手中火把,一前一后进了庙门。
乾隆、黄土高坡等人随后跟进。
普宁寺随山而起,一层一殿。
一股微风吹过,庙檐儿上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一群蝙蝠在月光里飞舞……
普宁寺,在月光下更显神秘莫测,扑朔迷离……
穿过二层大殿,山路旁的一片芳草被践踏得一片凌乱……打斗过的痕迹十分明显。
黄土高坡道:“大哥,这里显然曾有人打斗……”
乾隆沉吟着:“以金氏姐妹的武功,一般的货色应该不在话下呀……”
黄土高坡在地上捡起一只竹筒:“皇上,这竹筒有些蹊跷……”
乾隆接过来,看了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这味道不对……嗯,朕想起来了,朕去江南时,曾去过云南西双版纳……嗯,对了,这是云南原始森林里一种花儿的种子——叫什么花儿朕记不起来了……当地人用这种花籽儿研成粉末儿,吹在野兽鼻孔儿里,野兽就晕倒了,他们就把野兽绑上,抬回家去……哎呀!她们姐儿俩不是着了这个道儿吧?”
一侍卫捡起一件东西递给乾隆:“皇上请看!”
乾隆接过一看,是一把碾踏得几乎碎了的扇子。乾隆慢慢展开——上面是一首诗,落款:乾隆。
乾隆立刻面如寒霜:“这是朕送给金小欢的扇子,显然她来过这里,并已遭不测……九门提督,随我回宫!吉祥,速宣刑部大臣承德府及巡检司到澹泊敬诚殿见朕!马上!”
吉祥:“嗻!”
转身出门而去……
普宁寺主持带着一干喇嘛从后殿匆匆而来。
主持喇嘛道:“九门提督大人,请各位殿内奉茶——”
“谢谢主持!公务紧急,无暇喝茶。请问主持,白天可曾见到两位姑娘前来拜佛?”
“阿弥陀佛!每天前来拜佛的人何止万千,姑娘也不止两位……”
“两位特别漂亮的姑娘……一个穿红裙,一个穿绿裙……”
“阿弥陀佛!在我佛看来,都是众生——无有漂亮,无有丑陋;不过,是有两个姑娘,一个穿红,一个穿绿——拜完菩萨,出了大殿……至于出殿之后去了何处,我等在殿内诵经,无法知晓……”
黄土高坡看了乾隆一眼,乾隆点了点头。
黄土高坡道:“打扰了。我等公务紧急,告辞!”
主持与众喇嘛一齐合什:“阿弥陀佛!”
乾隆等人已走出庙门,翻身上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