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寺外
此时瑶光寺门外排满了军士,身穿皮甲,腰中挂着环首刀,手中戟矛林立。
拓跋慎从车上下来,吩咐随行军士将宫中带出来几个大箱子抬下来。正要带着陆光一起进去。就看见寺门内走出三个身穿袈裟的女尼走了出来。
仔细看看并没有慧尼法师,这几个女尼比丘他都不认识,看起来都是四五十岁的年长女尼,样貌嘛!头上没毛发,看起来都差不多。
“贫道见过檀越”几个女尼双手合十行礼道。
拓跋慎也双手合十还礼,说道:“世俗子弟见过几位法师。”他不信佛,也不想信,以前拜佛也不过是本着逢佛拜,见道参的习惯。所以也懒得自称“门下”。
“敢问慧尼法师可在?”
“昨日寺主得了沙门曹通传,今日一早便去了,至今尚未归来。”
“未知几位法师在瑶光寺有何职事?非是俗家不敬,只是若能请见寺主更好。”,虽然看起来这几个女尼的地位不低,不过还是要问清楚她们是谁。
为首的女尼道:“贫道为瑶光寺维那妙尼,檀越有何事不妨告知贫道,贫道转述于寺主。”
原来是与寺主地位稍低的维那。
这时候的佛教寺庙一般有三个为首的僧侣管理寺庙,分别是上座,寺主,维那。不过并不是每个寺庙都会标配三个,也有两个或一个的。瑶光寺有没有三个为首的僧侣拓跋慎不清楚,不过维那的地位也很高了。
“原来是妙尼法师。俗家今日来瑶光寺,正有要事,只是此处不是闲话之地,还请到一宽辟处再说。”拓跋慎看了看四周,人太多了,皇帝的私事,怎么能于大庭广众之处胡乱说。
。。。。。。。。
跟着妙尼走在回廊间,左转右转五六次,才走到一间稍小的静室前,推开门看看,里面的陈设倒是很简单,靠墙一张供案上供奉着一尊佛像,佛像前正燃着供香。静室中间有一张厚垫席,一张矮案几,上面放着一盏灯具,几卷经文。案边有一个檀香炉,正有两股青烟飘舞。看起来应该是用来修习经文的所在。
“此处是贫道清修礼佛之所,檀越有话但讲无妨。”妙尼说话间走进静室。
拓跋慎吩咐陆光远些,不要让人靠近静室。跟着妙尼走进静室。
看着这些简单的陈设,拓跋慎心想这妙尼法师看起来倒像是有道女尼啊!
拓跋慎回头看看远处的陆光,回过头说道:“法师,俗家今日来此,是为了求见逸莲法师。逸莲法师来此数载,俗家一直无暇来此,今天得了空闲,特意来探望一番,另还准备了一些杂物,还要一并送上。”
妙尼法师听了拓跋慎说要见“逸莲”法师,眉间皱了皱,说道:“逸莲法师自来瑶光寺,已经一年有余,身体已经好多了。檀越要去,贫道可代为引路。”说着就打开门。
拓跋慎还想问一问“逸莲”法师的一些情况呢?没想到还没开口这妙尼就要打发他走了。看起来好像不想多谈“逸莲”法师的样子。
拓跋慎皱着眉跟在妙尼后面走出静室,招呼好陆光一起跟着妙尼。
瑶光寺也是一所皇家寺院,面积也不小,虽然不能跟永宁寺比。当年太后要“逸莲”法师来此清修沐浴佛光时,拨了不少财物给瑶光寺,又赐了一些官奴给瑶光寺做寺奴。瑶光寺把太后所赐的公财全部拿来营建庙舍。瑶光寺也因此得到了扩建,当时因此抢走了不少周边民户。
转了好一会儿,走过一座水桥才看见一座与其他僧侣所住的单间房舍大不一样的独院。远在院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说笑声。
“檀越还请在此稍待片刻,待贫道进去告知逸莲。”
拓跋慎看见妙尼进了院子,吩咐陆光道:“你去找几个寺奴,去把那些木箱抬进来。多加注意些,不要磕着了。”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妙尼和一个身穿襦衣长裙,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子,看发型还没嫁人。
“檀越进去吧,若有它事可去静室寻贫道。”说完行合十礼而去。
这女尼难道对“逸莲”法师有意见?怎么好像这里是龙潭虎穴一般。拓跋慎看着转身而去的妙尼想道。
正想着这妙尼的不寻常,就听见一边的女子的说话声:“郎君是何人?怎么来这比丘庙了?”
拓跋慎回头看着这女子,心想:这比丘庙虽然是女尼修行之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大白天光明正大来这里,又不是晚上潜行。怎么就不能来?不过想到这是个陌生女子,没说出口。
“在下是逸莲法师俗家亲眷,首次来瑶光寺,故而娘子不识。”说完绕过这小姑娘走进院门。
院子里面有个秋千架,以麻绳为索,上面还用各色帛纱制成的花作为装饰,木板上还放着丝絮填充锦垫。旁边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有一张双陆棋盘和棋子,边上还有一些橘,枣,果脯等等。
这哪里像是清修佛理之人居住的地方。完全是居家千金小姐嘛!
拓跋慎只稍稍看了一眼这些陈设,就把注意力转移到站在案边的一个身穿青色佛衣的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这女子按照后世的尺寸,估计有一米六五左右,长的很漂亮(原谅作者言辞匮乏,没法具体。至于怎么漂亮,各位自己想象吧!),头上蒙着纱巾,不过并没有剃发,长发依然垂到腰际。
这就是拓跋慎已经见过多次,俗世名叫冯润,小字妙莲的前右昭仪,左昭仪冯清的姐姐。也是历史上少有的,敢在皇帝在世时给皇帝戴绿帽子的狠人。也就是运气好,皇帝死的时候才赐死她,遇上其他任何皇帝,事发之后恐怕不用查实就被赐死了。
拓跋慎只是看了一眼右昭仪冯润略显傲色的双眼,就连忙低下头,躬身行礼道:“儿慎见过昭仪娘娘。”
冯润看了拓跋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说道:“这瑶光寺里哪里有什么昭仪?你父亲的身边不就有了昭仪么?若是要找昭仪娘娘,还是去中音殿找吧。这瑶光寺中只有一个避身求辟沙门的逸莲道人。”
怨气这么大啊!又不是我招的你,要你出家也是太后的意思。我一年幼稚子你也不放过吗?
看着满怀怨气的冯润,听着她的怨言,明显是对太后,皇帝和她妹妹不满了,连自己也受到无妄之灾。
冯润刚刚看见拓跋慎,想起他的父亲,想起宫中的数年生活,想起自己进入瑶光寺以来,皇帝不闻不问不接她回宫,心中怨气一涌而上,脱口就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才觉得心中舒服了很多。
出了一些怨气的冯润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不在宫里苦读经典,怎么也有闲暇来这里了。我在这孤僻之地斋居年余,你倒是第一个来。”
“禀昭仪,儿是今日受了父皇之令,来瑶光寺探望昭仪的。”
冯润听了愣了一会儿,脸色缓和了很多,眼中也露出一些喜色,说道:“至尊可还好,姑母大终,他定是痛惜难安,听说你父皇要守制三年,你为人子,要多多劝慰。”
“是,儿遵命。父皇现在好多了,昭仪莫要太过忧心。”
“我自幼在至尊左右一起聆听太后姑母教诲,于今几近二十年,其中酸甜苦涩你这孩儿岂能知道?”
听着冯润的话,感受着她的又喜又气的情绪,对皇帝的关心。拓跋慎怎么也不能将眼前的她与后来那个敢淫乱宫闱的冯幽后联系起来。
“你父皇派你来这里,可有什么要告谕我的吗?”
“父皇让我带来了一些杂物,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儿已经吩咐人去取了,还请昭仪稍待。”
。。。。。。。。
拓跋慎在瑶光寺维那妙尼的恭送下上了车,车队转向往皇宫去。拓跋慎坐在车上,摸了摸藏在袖中的书函,这是冯润所书,嘱咐他亲自送给皇帝的。
回头看了看瑶光寺的外墙,想起刚刚冯润对他的暗示,拓跋慎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不想当这个邮递员,去给一个出了宫的后妃送信,可以冯润的话他不敢不听,更不敢私下藏觅这封信。
站在寺门前的妙尼,看着远去的车队,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会把那位身在沙门,心在世俗的右昭仪接走,也好让这佛门清净地得到真正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