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往事柳老说的很平静，但眸中泛起的涟漪却是真切的。
这是一段早已被时间湮灭的过往，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偏远小村落曾在一夜间消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它又悄无声息的再次出现。
那场灾难中唯一幸免的婴儿，便是如今的李大山。
“呼……”
二人听罢亦是复杂，但也仅限于情感上的复杂，这段往事孰对孰错难下定论，当然他没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任何一方。
或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医生打了个冷颤，依柳老所述那现在的营口村应该是一片废墟，曾经的村民也都在那场灾难中全部死去了，村子是可以重建，可人死却不能复生。
那么，这几日他们看到的村民都是什么？！
“柳老…那现在的营口村……”
此时，就连雪的脊背处也升起一股寒意，头皮一阵发麻。
妖都见到了，莫非这世间还真有‘鬼’的存在？
“假的，都是假的……”
村长仿佛真如一位花甲之年的寻常老人，拄着拐棍缓缓坐到了床边，“你们现在看到的营口村，都是我们记忆中这里曾经的样子。”
医生皱着眉头，对这句话有了大致的猜测，可雪依旧是一头雾水。
“小雪哥哥真笨。”
团团收敛了之前低落的情绪，轻笑着说道：“那些村民都是虚假的，一切的喧闹对话动作都是幻象，这是团团的能力，可以制造一个完全让人迷失其中的真实幻境。”
“哇，好厉害！”雪瞪大眼睛由衷惊叹，完全搞错了重点。
“嘤嘤嘤，柳仙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另一边，医生下意识将感知向外扩散。
对街院中，屋内一家三口正在享受晚饭后的温馨，父子二人坐在床边聊天，而女人则在一旁缝缝补补。
“这…这是幻象？！”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那一家三口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人，没有一丝破绽真实无比，这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这时，那一家三口猛地将头转向一个方向，嘴角挂着诡笑，眸中泛着青光一齐冷声道：“小家伙，用不着怀疑我们说的话。”
“啊！”
一瞬间医生胆破心惊，感知被强行弹回，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哼，面具姐姐真不懂礼貌，和我们说话还敢走神。”
团团鼓着小脸样子很是可爱，可在医生眼中那模样见状比恶鬼还要狰狞，想到几天前自己被蒙骗时的场景，就忍不住直打冷颤。
“你为什么叫医生面具姐姐？”雪歪着头有些疑惑。
“因为……”
“团团前辈！”医生口不择言，即便出声打断。
见其焦急的模样，团团眼中闪过狡诈，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微笑，“算了，不告诉小雪哥哥了。”
柳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而后与村长相视一眼，对于团团与雪表现出的过分亲近，就连他们俩位也觉得十分惊奇。
“好了，该聊聊正事了。”
医生与雪目光一肃，这句话是在意料之内，二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三仙平白无故不可能告知他们这么多隐秘，这必然是一场强制性的等价交换，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已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见二人已有觉悟，柳老满意点头，“在你二人离开之际，将大山也一同带上。”
“嗯？”
二人错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放心，大山绝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柳老继续道：“所谓祸福相伴，那场灾难过后，大山体内便出现了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应该是你们人族所谓的异能。”
“但因为种种原因，我们不得不把那力量封印，强行压制使其无法觉醒。”
医生对此无法理解，想不通三仙为何要将李大山的异能封印，这明明是件好事。
“因为我想一直把那孩子留在身边！”对此柳老有些激动。
这些年她确实将李大山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可正因这份感情才让促使柳老不得不将李大山的异能封印。
当雏鹰可振翅高飞时，无论任何理由都不会阻断那份对天空的向往，李大山就是那只雏鹰，而他的异能则是那对决定是去是留的翅膀。
为此，柳老不惜让团团制造出一个真实的幻境，这种极端的做法可谓无比自私，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终身活在虚假之中！
“说到底只是我单方面想要补偿那孩子，冲来没有考虑过他真正想要什么。”
柳老苦涩一笑，脸上的皱纹竟随之消失，干枯的白发也慢慢化作一头乌黑长发，枯瘦的身子也开始丰满。
似时光回溯，韶华重现。
一个身材高挑，美艳无比的女子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一瞥一笑都是那么惹人沉醉。
这神奇的一幕直接让二人呆滞，就连鬼骨虎也不由瞪大眼睛。
“不许看！”团团伸手捂住了雪的眼睛，恼怒道：“有什么好看的，团团比她漂亮多了！”
“哦哦…不看了，不看了。”雪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实在做梦。
“没什么好惊讶的，这才是我原本的模样。”
柳老语气平静道：“多年来我不断将容貌变换，只是为了不让大山起疑。”
医生深吸一口气，将心绪平复，“既然您都做到这种地步了，那现在又为何改变主意？”
“因为寻常人类太脆弱了。”柳老自嘲一笑：“待我‘死后’又该以什么身份陪在大山的身旁？”
“这二十多年来，我可以清晰感知大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逝去，终有一天他也会经历生老病死，我实在不忍他这一生都活在虚假之中！”
“那您的意思……”
柳老坚定道：“大山是该看看真实的世界了，他注定不属于这里。”
最终，她还是做出了一个所有母亲都会做的决定，放下自己的执念与不舍，让孩子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好，那一切就按照您的吩咐去办。”
医生郑重点头，这个要求可以说是举手之劳。
二人刚要松一口气时，一旁沉默许久的村长突然开口，目光强势紧紧盯着雪。
“这只是柳仙要你们达成的事，我的要求还没有说呢！”
心头一紧，雪有种莫名的预感，眯着眼睛，神色随之肃穆，“村长，那您的要求是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你二人带着大山离开时，随行的小猫咪和外面的那只鹦鹉得留下！”
“不可能！”
雪神色冰冷，目光无惧，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屋内刚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