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阳,今天真的该谢谢你。我妈玩得很开心,这是十几年来她最开心的一天。”
林伟阳把啤酒递给她:
“秦戈,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问。权当聊天吧。为什么躲着你妈妈?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
秦戈接过啤酒喝了一口,舔舔嘴唇,沉思了一阵,幽幽地说道:
“我也不想。”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挺爱你妈妈的。你怎忍心她一个人过?”
“我妈不是一个人过,她有林爸爸,也就是我继父。”
“你妈妈跟我聊了一些你的事,你跟你继父有矛盾?”
秦戈又低头沉默一阵:
“没有。不过……看见他我会不由自主地恨他,想杀他!其实他对我妈是真的好,对我也很好,跟我亲生父亲一样……”
“既如此,何不放下心中的芥蒂一家人好好过?人一出生便是倒计时,过一天少一天。尤其面对父母,每一次见面、相聚都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次。如果是我,我巴不得天天跟父母在一起。哪怕被他们骂几句,我也觉得幸福。父母在,人生可寻来路;父母不在,人生便剩归途了。”
“道理我懂,但我有苦衷。我不想说出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林伟阳,明天你打算如何向何倩解释?明天她可能会来玩,会跟韩雪谈起你母亲。韩雪了解实情。”
林伟阳苦笑道:“我刚才已在电话里跟她说了。”
“哦?她没有骂你,或者嘲笑你?”
“没有,她说支持我这样做。诶,她也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你跟她……算……算正式恋爱吗?”
林伟阳没料到秦戈会对他的感情生活感兴趣,他瞟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并不像随意一问:
“我跟她是纯粹的同事关系。其实我心里还有我前女友的影子。不怕你笑话,我昨晚还想她,伤心、流泪……经常这样。在没有完全忘记她之前,我想,我不会有下一段恋情。”
“哦我理解。要完全忘记一个人很难。尤其伤害过你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难道你要何倩一直等下去?”
“我不知道她等不等。我并没有刻意让谁等我,毕竟感情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况且男女关系除了恋人关系还有很多种,并不是非得恋爱不可……当然,我说的完全忘记不是失忆性忘记,而是当我想起她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时,感觉好像我看到土肥原跟芳姐走在一起,打从心里愿意祝福他们。我暂时无法做到……至于何倩,我不觉得我是她的唯一。她也没走进我的心里,她不适合我。”
“你跟她这样了还不算恋爱……在外人眼中,你们就是一对!”
“你不了解我。别人也不了解我。我真不太把别人对我的评价放在心里。好像你妈妈,她认定我跟你同租就是同居了,我能怎么解释?”
“两者的性质不同。但人言可畏,你不怕伤了其他喜欢你的人的心?”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懂我的人,不必解释。”
“林伟阳,说到底你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既然你不想跟她在一起,何必与她暧暧昧昧的相处下去?而且你们还……你知道吗?女人不像男人,男人或许想跟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上床。女人一旦跟男人上床,说明她一辈子只想跟那个男人上床!你不该太放纵自己!”
“你不了解我。秦戈,虽然我不想在你面前刻意证明什么,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虽然与何倩关系过密,甚至共处一室,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碰过她的身子!以前跟顾盼盼同居,是因为我想娶她做我妻子……结果……秦戈,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迷惘!迷惘得让我看不清将来。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现在没什么考虑,工作、挣钱,至于感情问题,走一步看一步,随缘。”
“你的心情我懂。”
“你不懂。秦戈,我的心情你一点都不懂,真的。我不是怀疑你的智商,而是……而是你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个中滋味你无法感同身受。这跟你曾看过多少泡菜剧无关。”
“或许吧。但有一点,我的经历不比你逊色。”
“秦戈,我们不谈这些无聊的话题了。你妈什么时候回去?”
“她没说,大概后天吧。”
“哦。到时我看看有没时间,要是能请出假来,我陪你去送她。”
“好啊。免费苦力,不用白不用。”
“你妈来一趟不容易,喝完酒,回房陪她吧。”
“免了!跟她睡觉,我一准被她箍死。这老太太好像怕我从她身边逃跑似的,把我拽得很紧。你看看我手臂这道淤痕。”
秦戈把光滑洁白的手臂撸起来,果然,一道手指痕清晰可见。
林伟阳从茶几下把韩雪落下的活络油拿在手里:
“我帮你搓搓,会疼,你忍着点。”
她把手臂伸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他没注意到她奇怪的眼神,专心帮她搓手。他经常踢球,久病成医,治疗扭伤瘀伤挺专业,手法由轻到重,由缓而疾。秦戈却有点受不了:
“哎呀,你弄疼我啦!”
“忍一忍,就好了。”他快速地搓了几下,轻轻拍一拍:“行了,明天淤痕就会散掉。”
“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搓得那么重。我现在晓得你为什么那么容易招蜂惹蝶了。”
“哦?搓手能把脑袋搓开窍?你有重大发现?”
“你细心,温柔,懂得照顾人,迁就人。”
“哇,绝症啊,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不过,还有一样你忘了说猥琐!”
“傻呀?猥琐是贬义词!”秦戈嗔笑。
“不。男人猥琐,尤其像我这种男人猥琐是优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再补充一点!你自大还不要脸。给点阳光就灿烂,你是猪八戒!”
“你说对了,我真希望我是猪八戒。猪哥没什么不好。丑,丑得别有气质!”
“呵呵,你长成他那样,谁要你呀?那是破坏气场的气质!”
“这一点倒无须担心。破锅自有破锅盖,和尚自有尼姑爱,我一点不担心。倒是你,性情古怪,疯疯癫癫,内心不强大的人,靠近你是自寻死路。”
“你担心我嫁不出去?别呀,要是你真担心我没人要,来追我呀?”
“没羞没臊!我不是藏獒,不是逮谁追谁的好不好?”
“要不,我倒贴追你?”秦戈脸上泛起顽皮的坏笑。
“秦爷,你不是来真的吧?要来真的,我可是长跑冠军哦。”
“小样!我要逮你,用得着在你屁股后面撵吗?直接上你家找你妈。咔咔把你给办了!要不要我把这一招传授给何倩?”
“大侠饶命。你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岁高堂,下有八岁幼儿……”
“哈哈哈,小盆友,别担心。我秦家独门绝技,绝不外传。留着自己用。”
林伟阳看看手表说:“不闹啦,很晚了。秦戈,要是你觉得跟你妈睡不习惯,可以睡我的床,我睡沙发。”
“你不担心何倩知道了吃醋?”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的床不是她的床。去吧,把我的手机还有那件花格子外衣拿出来就行。”
秦戈没有拒绝。按他意思把东西放沙发上,然后洗漱,进他的房闩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