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柳筠还硬着脸皮,强撑起笑容说道:“偃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知道犯了欺君之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言下之意,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但温偃毫不畏惧,只是轻笑地点了点头,“当然,这些偃儿都知道,可偃儿调查的事实就是如此,不会无凭无据就将其说出来。”
“暖春,把得月带上来。”
听到名字,仿佛轰鸣雷震,柳筠的身子就像被冰给一点点冻住似的僵住,呼吸紧促起来,本来还春风得意的脸,立马变得苍白。
她回过头望去,果真就见那个她想着借刀杀人的丫鬟被温瑜的掌事嬷嬷给带了上来,看了柳筠一眼,眼里是掩不住的憎恨与清明。
如果能将目光化成一把把尖锐的刀子,怕是将柳筠早就给凌迟了千百遍。
悬起来的心,更加的慌张,但仍旧强忍着面不改色。
她故作镇定地从几个人面前走了过去,站到温岭身边。
浅浅微笑,“有什么就说吧。”
倒是好性子。
不过得月,倒是没忍住,直白道::“就是你,皇后娘娘,指示我害死了李贵人肚子里的孩子!”
柳筠装糊涂,目光淡淡,居高临下地看着将她供出来的得月,冷道:“乱说什么呢,本宫可不认识你啊。”
“你怎么不认识我?现在怕了是吗?怕我把你让我做的那些脏事给抖落出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来人呐,这丫鬟不懂规矩,掌嘴。”
几乎是不给得月开口说话的机会,柳筠就让几个在宫里待时间长,懂眼色行事的嬷嬷上前就是几十个巴掌落下。
把得月的嘴巴都给抽红泛紫,吐了一地腥味的鲜血。
最后还是温偃站上前,替她挡着几人大力无情的围殴。
“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再打我的证人吗?!”
柳筠一脸无辜:“怎么会呢,不过是丫鬟嘴上无理,乱指认,本宫当然不能就任由她肆意妄为不是?”
要不然说这宫里,活得久的得都是一堆心里藏了各种坏水的女人呢?
演技都逼真的不行。
而得月确实是…嘴上这话说得有些冒犯,温偃原以为嬷嬷打了几巴掌就好了,没想到越打越厉害,就像是要冲着把人直接给打死了一样,不留下任何证据。
温偃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得月,一眯眼。
看来,现在得月是没什么用了。
见柳筠面色不改依旧淡笑,她深吸了一口气。
好在自己还留了个后手。
“皇后娘娘若是想着急毁了这证据,也没有关系,偃儿还有证人。”
柳筠笑着笑着,听到这话,面色又是一愣。
不该啊?知道这事情的除了她和得月以及芸香外,不会再有第四个人了。
难道,温偃收买了芸香?!
实则不然,最后从门外挺着硬朗身躯走进来的,正是温岭的亲信手下,锦衣卫督查,高虎。
温偃礼貌地朝高虎点了个头,“麻烦您了,高叔,请将您知道的原委,原封不动的告诉父皇。”
“是,小公主殿下。”
要说温岭到底会听谁的话,其实他都是半信半疑,尤其在证人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情况下,心里更是迷惘。
不过,高虎,他一手带出来的锦衣卫,大概只要是他所言,那就没有假的。
自然,当锦衣卫督查一五一十地自己调查的结果搬到明面上说时,不顾柳筠下意识的惊呼,温岭气的直接一巴掌挥了过去。
抹了不少粉的半张脸,立马肿的老高。
第二天,柳筠就被温岭下令,当着所有宫里下人的面,打了三十大板的事情,从宫廷传到宫外,丑闻臭名久久不散,已成百姓饭后的一段昭著笑话。
然而,这个惩罚算是轻的,毕竟是一国之母,温岭这样子,已经算是半遮半掩着将这个事情给解决了。
再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温偃都没有在受到过柳筠母女两的骚扰。
一时间柳筠失宠,穆芷舒得宠,宫里无人敢动她们母女两。
而此事闹得极大,最后温偃也听说,李贞因为受不了失子之痛的打击,而悬梁自杀。
倒是挺让她惋惜的。
不过…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当时李贞还没有调查清楚就对穆芷舒动粗的事情,她一直都记着的,现如今她自己就这么去了,这秋后算账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冥冥之中,总有因果,温偃从李贞和得月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虽然同情,可是却也自私的没有去帮助他们,不是说没有必要,而是因为,她已经醒悟,只知道,太过心善只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最后得月,被她如约送去了宫外,给了一笔盘缠,再不问世事。
温偃是个心冷的人,她把得月送出去,却没有告诉她,其实她一出宫就会被柳筠的暗卫给盯上。
至于现在是生是死,只能看她的造化。
为了一个不争气,还会光天化日强奸妇女的弟弟,背叛多年待她极好的主子。
人呢,总是不知足。
温偃摩挲那指尖的凹凸有致,雕刻出精致鸟图的玉杯,看的认真。
最后抬手倒了一杯紫红色,香味扑鼻的葡萄酒,先是放在鼻间仔细嗅了一下。
仿佛如一股清泉似的味道,就顺着鼻息流入喉间。
在用粉嫩的舌头去品茶那一缕香甜美味。
享受般地闭上了眼,她悠悠道:“果真是好酒。”
“既然是好酒,那为何不分享给大家一起品尝?”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略为熟悉的男音,少女放下手中杯子,抬起灵眸望去。
一只穿着马靴的脚,先是踏进了清吟殿的大门,随即是长袍落下,如履薄冰似的步伐,轻巧沉稳。
最后,视线往上慢慢移动,目光定住。
温偃巧笑道:“质子殿下,怎么有雅兴登门拜访了?”
一段时间不见,少年的身子又更加的挺拔高大起来,脸庞轮廓更加的深邃分明,让人移不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