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娘娘,此事事关越国安危,与此事相关的所有牵连者,皆有叛国的嫌疑,未查清楚之前,兵部所有人都必须严加排查,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还望王后娘娘,太尉大人理解。品書網”
韩风的声音平淡,里面透‘露’出着不加掩饰的冷与硬,眉宇间尽是常年在战场征伐的肃杀之气。
那般凌冽的气势,算有人腹有微词,也都是不敢出声的。
这话再明显不过,便是韩风要收了柳家在兵部的大部分兵权。
柳筠气得脸‘色’发白,手紧紧的攥着拳头,与宋奎合作的事情,除了他们二人,应该谁也不知道才对,本来只要除掉温言,她柳家便可借助宋奎的帮助趁机而,而如今不仅温言没有除掉,反而失了调遣兵部的兵权。
柳筠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一双美目里满是愤恨:“本宫是越国的王后,你竟敢怀疑我叛国?要收了柳家兵权岂是你动动嘴‘唇’便能做到的!你可有皇昭令?可有皇准许?”
“皇下的这道密昭便是命臣保护好九殿下,越国如今或许藏匿着‘奸’细,九殿下安危随时都会受到威胁,臣自然没有收复兵权的权利,只是要让兵部不得再被调遣,待臣严加排查过后,一切皆可恢复如常。”
韩风并不是一个愿意多说话的人,他此番说了这么多话,不知晓他脾‘性’的旁人自然不会发现什么异常,可知晓的人,却知道他约莫是有些不耐烦了。
这话面听着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在场的人心都如明镜。
韩风此番收了柳家兵权,是势在必得的。
前有温岭重病,后有这道密旨,再加沈君临的聪明才智,韩风在朝堂几乎已是只手遮天。
柳筠如今已是风残烛,此后再想对温言如何必然是难以得手了,而宋奎给她提供帮助的前提,是要温言的死,如今温言活的活蹦‘乱’跳,宋奎根本不可能帮助已经彻底矢势的她。
柳筠咬牙切齿的看着被众人护在最间的温言,心满是悔恨。
悔恨当初这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她为何没有杀了他斩草除根。
悔恨她这么多年都未曾将这个孩子放在眼里,如今却成了她最大的绊脚石。
柳筠死死的攥着拳头,指甲几乎都要嵌进掌心里,她纵使再不甘心,也看得懂眼前的局势。
凭她现在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动摇韩风分毫,若是顽加抵抗,吃相难看不说,自己也必然讨不到什么好处。
柳筠的神情几乎已经有些狰狞,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跪在地的朝臣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她用力的收敛起自己的怒火与恨意,极力的挤出了一个笑意。
“既然如此,本宫不再多说什么了,若是真的有叛国凶手,还望韩将军早日找出来,还本宫和柳家一个公道。”
柳筠这话,已是默认同意了韩风控制兵部。
而如今她除了同意,也确实别无他法了。
韩风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淡道:“多谢王后娘娘配合。”
柳筠极力的敛着周身的戾气,也不再多留,抬步便往外走去,那跪了一地的人连忙让出了一条路,高声恭送。
柳筠走的极快,似是气极,不想再多待下去一秒钟。
柳筠走后,所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众朝臣颤颤巍巍的从地站了起来,沈君临忙向众人礼貌的抱拳道:“各位幕僚皆是越国忠臣,九殿下年纪尚小,日后,还要仰仗各位多多扶持才是。”
沈君临虽然没有官衔,可众人皆是不敢小瞧他,听闻此话,皆是躬身抱拳回礼,出声道:“公子客气,九殿下是越国唯一血脉,我等自然不敢怠慢。”
温言抬起头,看向站着的毕恭毕敬的朝臣们,他们无一例外的循规蹈矩,唯诺恭敬,每说一句话都要仔细掂量的斟酌着压抑场面,唯有沈君临一脸的风轻云淡,谈笑自如。
气质全然不同。
此番承德殿一闹,在收复柳家兵权的同时,也等于一同向众朝臣说明了温言的重要‘性’。
无疑,温言成为太子,是迟早的事情。
而那道密旨,便也自然是沈君临从温岭那里拿到的。
沈君临做事心思缜密,从来不会不留后路,计划走一步,要想到往后的十几步,以及衡量对手,以及他会走的十几步,该怎么接招出招,如何拆招都要考虑清楚。
温岭刚刚转醒的时候,沈君临便暗去找了他。
温岭叱咤了半生,自然知晓现如今自己的处境,而沈君临自从来到越国,便一步一步的将越国的内‘乱’强行的按压了下去。
而当沈君临讨要那个密旨的时候,温岭并没有拒绝,可当沈君临要求连自己也一起保护时,温岭却犹豫了。
沈君临太过神秘,温岭自然无法相信于他。
沈君临却也不恼,却只说了一句话。
“这道密旨,您必须如我说的这般写,您保护九殿下,是为了防止越国姓柳,而保护我,则是为了防止越国姓韩。没有我,九殿下是无法走下去的。”
并非是沈君临不肯相信韩风,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韩风手握着越国大部分的兵权,他若是有了异心,温言是肯定活不下去的,而在温言继位以后,他便会帮助温言一点一点的将韩风手里的兵权拿回来。
倘若没有他,温言算继承了大统,也内不能掌权,外不能统兵,只会成为一个傀儡皇帝而已。
对于皇家来说,外戚掌权乃是大忌。若不是现在情势所‘逼’,让韩风这般独揽大权无疑是在刀尖走,倘若韩风有一点谋反之心,是沈君临也难以保证能够保住越国大统。
唯一幸运的是韩风忠心,否则换了旁人,这越国早便易主了。
这也是沈君临愿意铤而走险的原因。
不过他断然不能让这个现状一直维持下去,虽然现在韩风没有异心,可经过时间的推移,难保他不会出现其他的想法。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时间能够改变所有的一切。
沈君临必须要尽快将所有的权势一点一点的‘交’到温言的手。
在那之前,他或许都没有办法放心离开越国了。
这些道理,温岭自然也明白。一直以来,韩风都是他心头的大患,他既庆幸他的存在,可同时又对他感到不安。
如今形势紧张,他虽还是越国的王,可手掌握的实权却少的可怜。
如今,他除了相信沈君临以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沈君临自然知道温岭的顾虑,他未加掩饰,直接将温岭的想法说了出来:“王犹豫的原因,莫不是怕在下会有异心?觊觎越国的权势?”
“你说孤王的江山可能会姓柳,可能会姓韩,可孤王怎么知道,未来这江山会不会姓沈?你是个聪明人,可却有些太聪明了,言儿心‘性’单纯,愿意信你,可孤王却不是那般好糊‘弄’的,凭你的手腕,怕是将言儿卖了,他还要帮你数钱,你要孤,如何信你?”
温岭虽然病殃殃,可说这话的时候,周身散发出的凌冽的气势与眸闪烁的寒光却是依然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沈君临笑了笑,并不意外。
随后,他徐徐抬手,然后伸出了三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三年,我只在这里待三年。我只是一个谋士,王不必担心我会觊觎越国,我也根本不感兴趣,这三年里,我必会将九殿下教导成一个合格的君王,同时帮助九殿下一点一点的收回越国权势,待九殿下十五岁时,我一定会离开。”
沈君临的声音很轻,话语带笑,却能够让人不由自主的去信服。
温岭听罢,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向沈君临,皱眉道:“既然你对越国没有兴趣,又为何要扶植言儿继位?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君临听罢,眸子一瞬间染了些黯然,他微微垂眸,轻道:“没有目的,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约定而已。我来此处,是阿偃拜托于我的。”
是啊,当初温偃托他来此稳定越国大局,应该算是一个约定吧。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完成温偃最后嘱托给他的这一件事而已。
温言是她唯一的弟弟,所以不论如何,温言都绝对不能死。
温岭听罢,心蓦然想起自己那个乖巧又惹人怜爱的‘女’儿,心不由更加惆怅。
他没有再说话,他心底清楚,自己这王位,约莫也坐不了多久了,可如今的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外有韩风掌权,内有柳筠夺势,如今能保住越国的江山,唯有听从沈君临的话,扶植温言。
沈君临不出意外的拿到了密旨,然后将其‘交’给了韩风。
而这密旨,便是他和温言在宫的保命符。
记忆‘抽’丝剥茧,仿佛时光压迫过境,沈君临无数次午夜梦回看见温偃的模样。
她现在一片旷野,那么笑盈盈的看着他,也不说话,他站的很远,静静的承接着她温柔的注视。如从前那般他在她的周围远远观望,从不敢去打破那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