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图曌】:
旷异天未置可否,沉目望向远方铅沉天幕,只见辽远的地平线上黄沙弥漫,电走龙蛇,且不时响起连串惊雷,那雷声振聋发聩,远远传来,一计计如同怒吼般,直打入下原深处。
此番异状,使得白净爵官也觉出蹊跷,当下近前低声问道:“曌君,这是。。。”
“神农救子,姗姗来迟,所幸他尚被神皇禁足于慕田之内,一时半刻过不了生冥曌壁,我们还有时间。”旷异天朝他略一颔首,将手中轩辕剑交给一旁的新月阎仙,命道:“传令下去,命器尊轩辕速速归位,灵剑合一,前往下原活捉蚩焱。”
“是。”新月阎仙领旨而去。
旷异天敛袖偏身,见素衣高宦一径不语,低头忱了一忱,悦色道:“本曌明白,右相与器尊情同手足,知他伤重,自不愿见他冒险行事。这样吧,活捉蚩焱一事,从今日起便交由右相全权操度,从今往后器尊如何行动,全凭你一人做主。”
言罢,旷异天拍拍素衣男子的肩头,笑道:“晓生,这回如何?”
此人正是冥曌神旷异天麾下,幽冥皇朝左右二相之一的冥曌右相——谭晓生。谭晓生同旷世忠将岳飞一般位列瑶池、尊封上仙,只因岳飞在人间立下赫赫战功、诸般壮举而声名在外,享誉九界,而谭晓生则长居幕僚,便是暗中日理万机、运筹帷幄之人。
值此冥朝异世,右相谭晓生、战仙岳飞、军督午启、轩辕求败四人,堪称冥曌皇旷异天的左膀右臂,而冥曌左相一职因上届宰相辞爵还乡,至今悬阁已久。
这四人中,器尊轩辕求败生性桀骜、我行我素,将谁都不放在眼中,以致同朝廷内两大武将岳飞、午启都曾结下过不快。且因心性所致,他经常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却唯独对谭晓生跨目相看。晓生右相之职,便是轩辕求败当众向旷异天所举荐,言他谋略超群、心地忠直,故二人素有深交。
此番诱捕野神蚩焱,兹事体大,况且轩辕求败在两年前围剿蚩焱的神天战役中已然受到重创,旷异天为防轩辕剑借故避战不出,便特意让谭晓生随行在侧,以便借用二人交情时刻控制轩辕剑的行踪。
这一切,深思熟虑的谭晓生焉能不察,眼看曌君对好友已起芥蒂,忙抱袖恭道:“神君恩德浩瀚,微臣必定全力配合器尊活捉蚩焱,三日之内,定能奉上绘苍诀!”
旷异天却摇头道:“蚩焱虽说神力耗尽,却绝非轻易就范之物,何况如今神农也已知悉一切,随时会攻进冥原救子。三日太久,明日未时,本曌在帝都等你和器尊的好消息。”
言罢旷异天脚下祥云腾起,转瞬升入上原。谭晓生回头面向黑雾笼罩中无边无垠的冥原万疆,又远远看去新月阎仙动身的方向,兀自叹了口气。
但见冥原深处,一抹白光飞速驰来,转眼跪伏在谭晓生脚下,正是白日间将素成珂母子引诱来边城关隘的那名白髯老翁。
“小仙拜见右相,老叟幸不辱命,已按右相所言,一一说与了素成珂听,如今她对老叟所言种种深信不疑。但求右相兑现诺言,将我褫魄山中遭蚩焱捕杀的七千余名参娃的寿命都还给他们!”老仙双袖一摊,向谭晓生倾身而拜,五体投地。
“地仙做得很好,但尚有一事未满——你速速前往褫魄野村找到蚩焱,告诉他素成珂和其子已在曌君手中,若要二人平安无恙,须以他体内的绘苍决交换,明日午时为限,快去。”
白首参仙闻言一愣,慌道:“右相!小仙方才诓骗素成珂入局,蚩焱身为神曌,灵识通透,如今可能已知悉一切,右相却遣小仙前往递话,如此岂非要了小仙的性命么?”
见谭晓生面冠冷月,良久一言不发,白首仙翁恍然大悟,花白胡须摇了摇,苦笑道:“小仙明白,只盼右相兑现承诺,早日还我褫魄山七千参娃的性命,如此老夫便去得无憾!”
谭晓生颔首道:“地仙放心,如你般忠心事主,神曌恩披九界,定不误你所求。”
长须翁垂下白头,腾空循着原路匆匆飞去了。
谭晓生见他远走,亦不由暗自叹息。他知道自己让白首参仙前去找蚩焱递话,无异于送他去死。可如今,轩辕求败身受重伤,濒临魄灭,旷异天却还要派他前去再战蚩焱,实是曌君的一石二鸟之策——一方面,保证蚩焱手到擒来,另一方面,怕是曌君已决定让轩辕求败在这场对战中彻底牺牲,顺便给诸天百大神器策立一个“我行我素、必遭神齑”的警告。
如今神农亦随时会插进一脚,重伤的轩辕求败若是同这对神曌父子再次交锋,必定凶多吉少。唯今之计,只有令白首仙翁充当出头鸟,将消息尽快带给蚩焱,让他自己速速前去上原帝都换取素成珂母子,以免赶来的轩辕求败再卷入一场硬仗,性命堪忧。
止战之殇,生灵涂炭,却是苍生九界无一可免。世间本无公正,无非弱肉强食,层层下噬罢了。即便万万之上的神曌,也一样被佛曌玩弄于股掌之巅,一名千年地仙的性命之于神曌大略,亦何足道哉?
谭晓生如此想着,心中却未曾略感宽释。
大神天之九十七重,神阁慕田。
神农的耳旁突然响起蚩焱的绝望悲嗥,“焱儿!”他口出无音,神魄却已从长达两年的昏睡中骤然惊醒,当下欲驱身而起,立刻感到从四面八方压下重重封锁之力,令他的身躯半分不能动弹。
他忆起两年前那道突如其来、令自己陷入长久昏迷的千神齑,能够使出如此强大的神宗杀手锏,不仅瞬间禁锢了他的神躯,并令他的神识在一击之下即陷入深茫混沌之态,拥有此等深不可测的法力之人,唯有九界神皇——辛天权。
神农当下心知,自己的魂魄被辛天权用皇法活活封印在自己的躯壳内,分明人已清醒,却连一只小手指都动弹不得。父子连心,灵识中方才听到的蚩焱悲声不会有假,当下急得他五内俱焚。
正自煎熬痛苦,却隐约感到有股牵引之力正在将他的灵识向上提拔,这股力量时而化为梵音磬响,时而又似菩提馨香,神农只觉自己的魂魄被这股力量越托越高,突然周身一轻,眼前大亮!四下看去,自己的身躯仍静静躺在地面,宣天神阁内一片丝竹弥静,鸦雀无声,原来他已顺利将神魄拔出了自己的躯壳。
神农忙从神阁内提身飞出,直奔沧野慕田,果不出他所料,一路上只见仙尸遍地,兵骸荼蘼,神阁中人皆已死绝。
待终于飞入了领地慕田,他猛地停驻脚步,双袖剧烈颤抖着,面向眼前已被喧天大火所吞噬的昔日家园。铺天盖地的九天真火正凶悍地烧灼着慕田中数百座由神仙们的尸首堆积而成的骨山,众仙的遗骸纷纷在九天真火中化作灰烬,向慕田上空哀凄地飘去,又因整个慕田仍在神皇结界的封锁之中,尸烟无法散去,便纷纷堆积在慕田上空,形成一片阴霾厚重的骨灰云层。
从高空俯瞰下去,却见焦黑苍黄的神阁慕田中还镌刻着冷光辉煌的八字神皇剿令——蚩焱谋逆,株连九族。
神皇辛天权此番下旨株连,赶尽杀绝,神阁慕田中的三万仙侍子弟和八千神兵卫竟个个未能幸免,上古以来的偌大宣天净地——神阁慕田,如今已是生灵涂炭、灵荒血染。
此景此景令神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痛哭起来。只因他屡次抗旨,不愿向神皇呈献大梵天的心法——绘苍诀,此举早已触怒君颜,如今总算被辛天权借剿灭其子蚩焱为由,以株连之罪将神阁慕田也一并摧毁。
神皇辛天权早知绘苍诀已被神农世袭给了其子蚩焱,故而剿平首阳山,虽名为惩戒野神蚩焱多年的桀骜不尊,其真正目的却是为了夺取绘苍诀。好在当年与蚩焱在首阳山决战的众神皆以为蚩焱的神躯已被轩辕剑毁尽,实则神农已在事后及时赶到,将蚩焱神躯的灰烬收入了自己的贴身法器——钟萃鼎内。
父精子体,如今只需神农身上的三滴神血,加上蚩焱的骨灰残烬,便可令神子蚩焱的神躯恢复原状。可是如今就连自己上古以来的栖身圣地,神阁慕田,都已被神皇血洗一空,何况自己那早就被神皇觊觎着绘苍决的儿子蚩焱?
神农脑中又响起蚩焱那一声惨叫,顿觉胆战心惊、脊背生荒,虽明知慕田上下必布满了神皇封印,仍是蓄足真气,奋力向高天一冲,却闻“砰”一声巨响,慕田的周天顿时亮起一圈殷光真壁,将神农的灵魄狠狠弹回。
神皇结界是何等天衣无缝,莫说神躯,便连一丝灵魄也无法冲出重围。神农不顾满身伤痛,攀爬起身稍事喘息,正要再冲,突然望见天顶中遥遥飞来一物。那物事周身殷赤,身长不足四尺,却是笔直挺拔,层叠茂密,神农定睛一看,竟是一株石榴树苗!
但闻扑簌一声轻响,石榴树苗径直穿过神皇结界,深深地插入慕田泥土之中,满树的华絮摇曳展动,绵密叶冠在微风中絮簌摇摆,仿佛向神农耳旁轻轻递话。神农听着听着,顿时心中大喜,紧蹙如锁疙瘩的眉头旋刻舒展开去。
神皇辛天权虽威震九界,其神力却有一个致命罩门,便是石榴木。相传他的法力遇石榴木必破,至今都无人参透其中蹊跷。神农盘膝坐在石榴顶冠上,驱动神识与石榴木灵犀相通,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原本纤细的石榴树苗忽然凭空涨大数十倍,高廓的枝干与树冠齐齐撑开,一柱擎天,直冲云霄!只闻“轰隆”一声巨响,神皇布下的界罩果然被巨大的石榴木活活撞出一枚斗大的窟窿,神农见机不可失,立刻攀着高大的石榴树身蹭蹭蹭地飞跃直上,转眼便钻入天中阙口,一举冲出神阁慕田。
他双脚埔一踏上慕田之外的云头,满天云霭中顿时亮出霹雳闪电,响起雷鸣滚滚,向四面八方报起信来。此乃九天霹雳阵,便是神皇辛天权布置在慕田结界之外的预警之策。神农蹙眉顶着对自己不断打下的诸天雷暴,循着神识向万里红尘之下的冥疆异界全速赶去,重霄中的雷电紧追不放,在他衣玦上此起彼伏地闪动,随着神农的脚步一计计打入冥疆三原。
因神农是以魂魄形态直入冥疆,这便顺利地穿过生冥曌璧,刚至中原,便闻到了蚩焱身上散发出的微弱神息,且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神农心焦如焚,一路风驰电掣,转眼便赶到了褫魄山脚下的无名野村。
他沿着儿子的神息四下寻找,不知不觉间已将全村每家每户的院落都跑了一圈。原来蚩焱的魄血腥味盘亘在每户人家的门口,片刻后又向下一户移去。神农从上空看见儿子的鲜血沿着村中民宅的布局在地面上留下一大片蜿蜒曲折的攀爬轨迹,远远望去,竟似一枚腥红暗哑的“悔”字。
神农心口疼得直揪,不明白一向万事不恭的儿子蚩焱为何突然像只无头苍蝇般绕着这座无名荒村到处乱爬?当下打开灵犀,遥观了他与素成珂母子的前因后果。
事情顿时变得简单很多,循着土地上斑驳绵长的血痕找去,神农很快便在村郊二十里开外的褫魄山口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蚩焱。
他周身魄血已从胸前数十个窟窿里流尽,**的身躯苍白如纸,神农发现他时,他正双目无神地斜靠在峭壁上一枚凸出的斩风岩上,因失血过多而枯槁泛白的瞳仁静静地眺望着远方,对父亲的突然到来不闻不问。
毫无遮拦的褫魄山头,料萧三月的冥野寒风刮在身上,势同刀剜,便连刚从神皇封印里全力挣脱的神农大曌都感到周身阵阵发冷,蚩焱却仿佛与周遭的山石都融为了一体,半点挣扎生机全无。
神农来不及多问什么,大掌一挥给儿子披上云袍,上前扛起就走,蚩焱却将身一偏,咕咚一转,从他肩上滚落在地,一声不吭地默默爬回岩石,继续发僵般地盯着远方地平线。
尧是神农再怎生英明神武,碰到如此自暴自弃的蚩焱也是无可奈何。
“爹,你回去吧,我等阿珂。”蚩焱总算开了口。
神农虽知此起为情,当时也只道儿子是难得认真,一时糊了心窍,如今大敌当前,只需自己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他几句,便可开导,谁料一低头却看见了蚩焱腰间袒露着一大枚焦里透红、泛着新肉的姻缘契烙印,当下心中愕然,一只手已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腰间——当年他之爱妻西域美神的姻缘契,还牢牢烙印在自己身上的同一位置,即使她已宇化虚空,他却总能透过身上的这枚姻缘契印,隐约地感知她遗留在苍生九界中的点滴灵息。
神农顿时明白,再多劝阻也无用了,儿子已同自己当年一般死心塌地,将此女烙在了心上。除非他一颗心挫骨扬灰,否则,不论是福是祸,从此都难逃世世相缠的姻缘债本。
当下坐到儿子身边,叹道:“既是你自己曾经做错,如今得些惩戒也是应该,只是你不该一错再错,以他人之貌骗她一世情感。你若真有心,便应堂堂正正地去寻她,向她认错。那珂女本性纯良,你们如今又已成亲,若肯好言相劝,我看她未必不肯回头。”
蚩焱闻言动了一动,道:“你以为我想假借他人之貌?阿珂若早知是我,当初在褫魄山中便不会出手相救,我连和她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事一败露,她便带着席安远走高飞,以我现在的状况,便连她身在何处也无从知晓。”
神农心中也奇,方才他已开启神识搜寻了素成珂母子的下落,却意外地遇到一层屏蔽,竟令他一无所察。
突见山坳口的地头微微一动,“什么人,出来!”神农起身喝道,却见白首参仙从土地中钻出,噗通一声跪倒在神曌父子面前,长袖铺地,颤着声道:“小仙白首参,参见二位大曌!”
蚩焱鼻中一动,皱了皱眉头,猛地打挺起身,一把将白首仙从地头拎起,厉声道:“你和阿珂见过!她人在何处?说!”
“焱神息怒,小仙正是为此前来,令夫人和小神子已被幽冥曌君接回上原帝都。明日午时之前,只须焱神携带绘苍诀前往帝都交换二人,一切皆可万事大吉!”
白首参仙哆嗦着胡须说完,蚩焱如鹰隼般的目光直直钉入他双眼,他脑海中的往事顿时接踵而来,传入蚩焱的神识——如何假借被撞一事诓骗素成珂,如何将她哄去中原,素成珂与席安如何被枭神兽袭击,直到母子二人均落入旷异天手中,谭晓生派遣他前来报信,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蚩焱大怒,手中力道剧重,将他一身骨节捏得噼啪作响,白首参仙闭上眼睛,至此反倒无所畏惧,安静等死,蚩焱狠狠瞪着他青筋爆满的高凸额头良久,突然松开手去。
白首仙翁猝然倒地,瘫软如泥,头顶上滑下半枚从泥土里带出的月季花瓣。
“滚。”蚩焱转身在袖中捏紧拳头,声线却已平静。
白首参仙始料未及,慌忙拜揖之后,飞速遁地而去。
神农既惊且喜地看着蚩焱的背影,一时间竟对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儿媳妇生出了莫名好感,转念却又想到白首仙递话的内容,顿时面色一沉,道:
“焱儿,这分明是个陷阱,你不要冲动。爹已将你之神躯收置妥当,我们先回你师伯伏羲的领天昆仑境,待复元了你的身体,再去幽冥帝都,找那冥神旷异天算账不迟!”
蚩焱却已就地盘腿坐下,摇头平声道:“一旦我与爹去了昆仑境,你和师伯必会联手不再放我离开,爹若真愿助孩儿救回阿珂与席安,现在便请恢复我的神躯。”
神农闻言,只得和盘托出:“儿你有所不知,爹的慕田已遭神皇夷为平地,你师伯伏羲也已受到牵连,被软禁在昆仑境中。爹带你去他处,正因最危险之地亦是最安全之所,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保住绘苍诀,倘若落入旷异天之手,转眼便会呈给辛天权!当年佛祖释迦摩尼的亲手嘱托,爹爹如何能负?恒世天侣的身份一旦遭到曝露,九界一百零八天,将面临何等灾难?茫茫万宙,若再有类似空亡的宙劫来犯九界,亦无人能制。绘苍诀牵连着种种灭世祸端,稍有不慎,又岂是你我父子担当得起?”
蚩焱那厢却早已闭上双目,自顾自开始凝神端志,蓄备战力。
神农蹙眉盯着儿子脸上横贯的伤疤,旋身一叹,从宽大云袖中掏出了钟萃鼎。只见他云袖一扬,天鼎剎那划去蚩焱上空,璀璨殷光将他之魄身团团罩住,鼎内飘下尘埃万点,便是两年多前遭毁却的蚩焱神躯的残烬。
蚩焱的魄身见此尘埃,亦相应泄出丝缕光华,触手般将飘下的尘埃点点接去,纳入周身,但见蚩焱的整具魄体在漫天光华中时隐时现,逐渐沉实起来。
神农落足蚩焱身后,切掌为锋划开自己手腕,神血扑簌簌地从蚩焱的头顶浇灌而下,浸满了他整具神魄。只见蚩焱的魄体上经脉浮出,骨骼若隐若现,血肉齐齐生发,无数血管如花团锦簇般生根发芽、四下延展开去。约摸两柱香后,蚩焱的神躯已完整重塑,端厚凝实,神魄亦完全隐入肉体之中。
神农见状,从胸中喘出一口大气,当下却是脚步踉跄,连连退去一旁山石上坐下,他虽为神魄,但此刻出血过多,加之被封印在神阁慕田内的躯体上还有伤势,这会儿已然筋疲力尽。
蚩焱忙起身为父亲止住腕血,磕头跪地道:“孩儿拜谢爹再造之恩!”
神农摆摆手,略显疲惫:“这冥曌旷异天与广擎天过从甚密,我们在此地的一举一动,神皇辛天权都有可能知晓,下面爹要以元曌神力将整片疆域封闭起来,使得旷异天无法向广擎天传递信息。”
蚩焱点头应道:“辛天权要抓的人是我,孩儿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请爹速回昆仑境同师伯会合,此番胜败成算,孩儿自有主张。”
“你去哪里?”见蚩焱转身便走,神农忙支撑身体扶着山岩站起,蚩焱的云袍如暗夜流光,转瞬消失在冥疆大夜中,远远抛下长音一串:
“我去三原招募旧时兵马,明日同幽冥帝都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