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游戏,死了会不会复活?”李在躺在浴池里懒散的问道。
“不知道,我没试过?”岳奇的声音更加懒散中还带着空荡,“要不,你让我把你干掉,把你的装备都爆出了?”
“好啊,你想动手就随便吧,只是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反抗。”李在悠哉哉道,“装备什么的,没有!”
“你的那根杆子,你知道吗?还是我给买的,特意找了实验室定制的,在我们原本的那个年月也是超前几个时代的东西,你过来之后随手就送人了?”
“那又怎么样呢?打草惊蛇,投石问路,不是把你这家伙给勾出来了吗?东西又不会坏掉,在谁手里都会当成宝贝一样珍惜,我想拿回来不是举手之劳吗?”
“举手之劳?呵呵,你知道有一根手杖现在在谁哪里吗,内枢密使兼任神策右军中尉,署理北衙禁军,内朝第一人,门下朋党无数,权柄炎炎,还是我亲手送过去的,举手之劳?我看你怎么能从王守澄手里拿回那根手杖?”岳奇呵呵轻笑,样子十分开心。
李在失笑,“你的靠山不是什么仇士元吗?怎么又攀上了王守澄?你想踩倒哪个?王守澄还是仇士元?还是两个一起干掉?”
“我要这天遮不了我眼,要这地埋不了我心,要那诸天。。。”
“行行行,行了,你别学那猴子,猴子有尾巴,你没有!猴子不但有尾巴还有棍子,你既没有尾巴,也没有棍子,省点心吧!”李在坐起来,头发短就是好,像岳奇还泡个澡还要把头发抱起来,“你要做什么,随便!别动我的盘,你不动我的盘,我有心情会帮你一起玩,没心情会走的远远的,不碍你的眼。”
李在伸出手掌,伸在岳奇面前,岳奇看着李在,两人对视一会,岳奇也伸出手掌,和李在击掌三下,然后握住,岳奇拉住李在的手不放开,“然后我也别碍你的眼,是吗?这或许只是一个游戏,畅快淋漓的玩不行吗,你看那些穿越的,个个金手指指点江山,开疆扩土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美女如云,为什么不能好好玩一吧?”
李在挣岳奇的手,甩了几下没甩开,他另一手把露营刀拿过来,在岳奇手腕上比划,“放手,你这样子最恶心人不过了,是不是游戏,你让我砍你几刀,看你会不会死就知道了,砍死你好吗?我保证露营刀锋利的很,砍人不痛的,亲,要不要试试?”
岳奇就是不放,拉着李在的手躺在木桶里大笑,“哈哈哈,李在啊李在,你的心难道就是磐石做的吗?什么时候都没见你放纵过,你永远都留着一丝警惕,你在畏惧什么?你在警惕什么?”
李在用力的甩开岳奇的手,从木盆里跳出来,赤条条走到窗下胡床上面找大块的布裹身,“没有人是傻瓜,也没有人心甘情愿的给别人踩,他人就是地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这个样子,唉,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开疆扩土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美女如云,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称王称霸,流芳百世,然后呢?”
岳奇头巾包着头发,坐在木盆里,静静的看着李在抽风,李在手里的露营刀轻巧的上下飞舞,“然后,太阳照样每天升起落下,斗转星移,亘古不变。”
岳奇呵呵一笑,“你太颓废了,这或许是梦又或许是游戏,你都放不开,你该有多累?”
李在摇摇头,“别扯,跟那没关系,迷茫不是颓废,在大地上走一万年,也走不到星空上去,不想仰望,自己就要先飞起来。”
岳奇也从木盆里站起来,李在随意撇了一眼,呵呵,“真是太监啊,当太监好玩吗?”
岳奇赤条条的走过来,笑,“你要不要试试,做太监很好玩哦!”
李在大笑,随手把一个薄被扔给他,“不要,咱的小尾巴是别人的,自己偷着玩可以,不敢弄丢了!诶,对了,皇宫大内据说典籍浩如烟海,有没有找到葵花宝典,你现在功夫不错啊,妖邪十足,是不是修炼了葵花宝典?”
岳奇随意的裹上薄被子,翘起兰花指恶心李在,“我找了,没找到!怎么说呢,皇家内苑存的典籍是多,可是呢,都是摆在那当样子,没人在意,我就想了要是真的找不到葵花宝典,我就自己写一部,你觉得怎么样?”
李在一拍巴掌,“我支持你!你的功夫怎么练的?大内的传承?”
岳奇点点头,“内苑侍者也是有传承的,不见天日代代相传,一代一代的太监都有师傅或者义父传代,太监也有专为皇室服务的技艺武学,皇朝兴废又如何,皇帝怎么都离不了太监,哪个皇帝身边没有太监?”
李在满是好奇,“鸡鸣狗盗龟虽寿?卑贱者?不良人?梅花内卫?蛮有意思啊?”
岳奇挑着眼角看了李在一会,邪魅一笑,“感兴趣?感兴趣是好事啊,不怕你不入圄;当今内朝的宦官在朝要与朝臣互为朋党,在外要和藩镇遥相呼应,这样才能掌握财源,控制兵备,其后才有权势在握,李在,你要想入朝当官的话,没有比我们更好的搭档了。”
李在摆摆手,“我现在是道士,现在是,以后也是,不入朝,不当官,我要修人间道以叩天门,求天道证真果,请叫我归心道长。”
“归心。。。为什么不是归头?”岳奇大笑,狂笑,身上的薄被散开在胡床上赤条条的打滚,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李在不管他,径直自顾自穿衣服,贴身的衣服穿好,外面传来轻轻叩门声,冰花楼管事燕姬带着几个侍女送衣物进来,服侍李在穿好,李在的衣服合身极了,撇了岳奇一眼,“你的衣服?”
岳奇一摊手,“放心,全是新的,话说我的旧衣服你又不是没穿过,玩什么洁癖?”
李在手一挥,快的几乎看不到踪迹,露营刀就斩在岳奇靠着的矮桌上,距离岳奇的脸只差分毫,燕姬和众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岳奇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还呼呼的对近在鼻尖上的刀刃上吹气,李在收拾利索,伸手把露营刀拔起来,“我去休息了,你就接着疯吧。”
咔嚓,岳奇靠着的矮桌瞬间碎裂两边,把赤条条的岳奇摔在胡床上,岳奇懒洋洋的挥挥手,“去吧去吧,这里的女子你看上谁都可以拖到床上随意玩;还有,我听说你在玉泉山上造了很多家伙什,给我弄一套呗。”
李在把露营刀装好揣到怀里,随口道,“知道了,玉泉山上师兄安排人手在打造,应该很多,自己去拿,记得付钱就是了。”
“切,小气!燕姬,你引李在去休息,好生服侍,少不了有你的好处!”岳奇笑笑摆摆手,看着燕姬躬身引李在出去,去雅居休息,岳奇躺在那,侍女们轻手轻脚的把他按摩躯体,擦拭干净,穿上衣物,岳奇最后才站起来,披上他紫色的长袍,戴上银丝朝冠,拿起长剑,轻轻的走了出去。
岳奇站在大屋外,听着远处传来刺耳的吵吵声,“岳奇,你死哪去了?”
“这才当上闲廊侍者就把爹爹放在眼里吗,真是忘恩负义啊!”
“就是,爹爹来到这破地方,岳奇竟敢不出来迎接?真是狂妄!”
“狗东西,岳奇在哪?在哪个耗子洞里,把他揪出来!”
霹雳啪嚓有砸东西的嘈杂,还有鞭子抽人的声音,岳奇站在那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从屋角悄无声息的走来几个身材高大的内监,冲岳奇拱手道,“参见岳公公,奴婢候命!”
岳奇背着手淡淡道,“哪一个?”
为首高大的太监道,“奴婢马元武,原内飞龙使者马存亮公公麾下,受谭公委派,来岳公公座前听令当差。”
岳奇喃喃道,“闲廊侍者,飞龙侍者,内飞龙使者,马公公高风亮节,谭公厚爱,岳某感激不尽,诸位辛苦了。”
马元武和一众内侍一起躬身道,“谢岳公公赏识。”
岳奇摆摆手,“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谭明郑侠和你们应该是旧相识,你们先聚一聚吧。”
岳奇迈步就要走,马元武等听着远处越发噪杂的吵闹声,“岳公公,彼处噪杂是非不清,是否让奴婢等随行仪仗?”
岳奇摆摆手笑道,“不用了,你们车马劳顿,去休息吧,这边小事无需介意。”
那边的噪杂声越发吵闹,岳奇又等了一会,从容的走了出去,走到声音噪杂处,就看见灯火下,满地躺着飞龙兵,被鞭子抽的衣裳破烂哀嚎呻吟不断,而神策兵却在一旁袖手旁观,两个服饰华丽的年轻男子,正用鞭子抽用脚踢踹地上的飞龙兵,岳奇就这么看着,紫色的长袍在闪烁的烛火下晦暗不明。很快就有人看见了岳奇,尤其是岳奇的神策兵属下,忙高声道,“参加岳公公。”
中间肆意施为的两个华服男子吓了一跳,年长的那个看到岳奇道,“哎呀,岳奇来了,从源别发脾气了,跟一群卑贱的下人计较什么?啧啧啧,岳奇,你这身紫袍可真是威风,闲廊飞龙侍者,兼管闲廊内苑和飞龙兵,都和爹爹一个档次了,我们之间就数你出息。”
说话间,那华服男子凑过来,在岳奇紫袍上面摸来摸去,举止轻佻,那个叫从源的华服男子也凑过来,毛手毛脚道,“是啊,是啊,岳奇最会办事了,趁爹爹一会不在上都,就拿了下面敬献的宝贝,送给了王内相,倒手就换了一个闲廊飞龙侍者的肥缺,大哥你说的是,岳齐最出息了!”
“岳奇,爹爹传唤你!”从源态度傲慢用鼻孔对着岳齐道。
“辛苦大哥和三弟了,我马上就来!”岳奇淡淡一笑,有转身对自己的属下道,“你们都下去吧,收拾收拾可以准备回上都了。”
飞龙兵和岳奇属下的神策兵齐声称是,手脚干净利索的走了,令行禁止,言出法随,岳奇的威严把两个华服男子面上都有些讪讪然,从源有些恼怒道,“这些狗东西,真是可恶,竟敢不遵号令。”
“呵呵,兄弟和下人们计较什么?”岳奇淡定一笑,转身往大堂而去,大堂上知内侍省内外五坊使神策右军中护军兼虞侯司仇士元正在会客,河中府观察使乔远正和仇士元宾主尽欢,谈笑风生,看到岳奇进来,竟然失态站了起来,仇士元三角眼精芒一闪,“乔大人请安坐,稍安勿躁。”
仇士元竟然没有理会和他一样同样身穿内官紫袍的岳奇,岳奇也不着急,袖手站在了一边,两个华服男子有些畏缩,站在他旁边也不敢吱声。仇士元端坐在大堂上,“从源,从宗,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收了多少钱粮?”
华服男子仇从宗仇从源有些畏缩道,“回义父的话,孩儿们在这城中设立望市,收取钱帛三车,此地单薄,请义父体谅,另杂籍商户敬献银钱折合千两,只是粮食。。。丹同渡少有存粮,没有收获。”
哼,仇士元冷哼一声,“没有粮食?没有粮食他们吃什么?连那火教都在此地落脚,就说明此地富庶,没有收获,不过是你们无能罢了。”
年长的华服男子是仇从宗,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仇从源,仇从源领会意思道,“爹爹明鉴,并非孩儿办事不利,只是岳奇早到此地甚久,就算有什么财物也该被他收罗干净了。”
仇从宗接口道,“就是,岳奇,难道要爹爹开口向你要吗,还不赶紧呈献出来?”
岳奇向仇士元一拱手,“义父容禀,丹同渡此地贫瘠,没有什么产出,此处繁华全赖与来往客商浮华,丹同渡的粮食十之四五由玉泉山供给。”
“玉泉山?”仇士元呵呵一笑,不明意味道,“玉泉山神仙地啊!哼哼,岳奇随意坐吧,从宗从源,岳奇稳重办事得力,你们好生学着点。”
华服男子仇从宗仇从源眼中都是不遮掩的怨恨,齐声道,“是,请爹爹栽培!”
仇士元呵呵一笑,“岳奇已经是内侍省行在了,我向陛下求了恩典,从宗回京会担任宣辉使,从源呢,就外放汾宁做监军吧,以后有了差事,戒骄戒躁,知道吗?”
仇从宗仇从源大喜过望,整齐的跪倒在地,“孩儿多谢爹爹恩典。”
“下去吧!”仇士元摆摆手道,“你们两个练功比不得岳奇吃苦,读书又耐不住性子,身子骨太弱,底子太薄,早点休息吧。”仇从源和仇从宗欢天喜地的下去了,仇士元看了岳奇一眼,“岳奇,你那位兄弟--李在,他睡下了?”
岳奇点点头笑道,“睡下了,白日里一阵闹腾,李在也乏了,再则时候不也早了,明天我再和他拜见义父。”
仇士元眼神阴郁,“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兄弟?玉泉山归心真人,了不得啊!”
岳奇也笑,“义父多虑了,我和李在小时候因兵乱失散,我事先是知道他跟随高人修道的事,可一直云山雾海不知踪迹,前些日子我专程绕路玉泉山下,都没能见他,不想他来这里见我来了。”
“渡劫失败,重返尘世?”仇士元三角眼闪烁这莫名的光彩紧盯着岳奇道,“有这回事吗?”
岳奇竟然噗嗤笑的了出来,“这个我真不知道,应该是乡野杂谈吧,还渡劫,谁抗的住天雷轰击?李在那家伙最是疲惫懒惰,才不会特意招雷劈呢!”
仇士元和旁边一边冷眼旁观的乔远都是一愣,乔远道,“岳公公和那位归心真人容貌相像,莫不是双生?”
岳奇忍着笑,“谁知道呢,哈哈哈,不管怎样,我都是哥哥。”
岳奇摸样古怪,仇士元有些恼怒,“岳奇,既然你充任内侍省行走,领了闲廊飞龙侍者,闲廊内苑和飞龙兵两边的差事都很复杂,你在神策右军虞侯司的差事就先放一放,你的职缺给你留着,领一份粮饷,但神策右军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有得用的人都一起带着吧,不要太多,王公公那里命了豆卢著接你的缺,我已经同意了。”
乔远瞪大眼睛,这是明目张胆的削岳奇的权柄啊,岳奇面上竟没有一丝变化,拱手道,“但凭义父处置,岳奇资历尚浅,承蒙谭公、马公公抬爱,更得爹爹鼎力举荐,方有尺寸之功,三生有幸。”
“马存亮!”仇士元冷声道,接着面上堆满笑容,“莫道中官无人,马公公是也;马公公端正谦逊,实乃我等楷模,他年月已高,难得岳奇你能入他的眼,岳奇,马公公是否想你接他衣钵?”
岳奇拱手道,“义父明鉴,岳奇少有在马公公面前行走,回京之后再去拜会马公公。”
仇士元揉揉眉头,“很好,马公公统兵多年,根脉深厚,你多用心多体会吧!”
乔远站起来对岳奇拱手道,“此次事变,全赖岳公公运筹帷幄,河中府才免去一番劫难,乔某这里多谢岳公公了。”
岳奇也站起来笑着还礼,“哪里的事,乔大人坐镇丹同渡,斩杀逆贼韦厚,文韬武略令人敬佩。”
乔远哈哈一笑,“岳公公说笑了,时辰不早了,乔某先行告退,来日再为仇公岳公公接风洗尘。”
上面仇士元却道,“乔大人,欲想往上面再走一步,把你观察使的帽子换个节度使的帽子戴一戴,该运作的还是要运作的,你去准备一下,我回上都的时候一并给朝廷诸公一起带回去,王公公那一份我也帮忙带回去吧!”
乔远脸上一呆,有些僵硬的笑道,“多谢仇公公,诸事早已准备齐当,全赖仇公公,不过乔某还有一事,这丹同渡原来的黄校尉能否划归河中府管辖,黄家有女名听雨,姿色殊丽,奈何多次求取不得,尤心痛这她竟亲近火教妖女,乔某能否请仇公公出手惩戒?”
仇士元眼皮一翻,“哼哼,女子无才就是德,那黄听雨招摇了,乔大人不想后宅不安,就不要多想了,乔大人是读书人,还记得武周代唐之事吗?”
乔远汗颜,拱手道,“谢仇公公指点,乔某先行告退!”
待乔远离去,仇士元脸上带着笑,走下堂来走到岳奇身边,亲切的拍拍岳奇的肩膀,“我这几个义子,岳奇你是最出色的,丹同渡的差事办的漂亮,一石二鸟,既然斩了不守朝廷规矩、不顾颜面的韦厚,又捏住了河中府,此地钱粮日后全是神策军的了。”
岳奇笑道,“全赖义父运筹帷幄,我只是微末之劳,不敢称功。”
仇士元眼神微微一凛,“你离京几日,胡氏便一直念叨着你,着实烦躁。”
岳奇神情亲切,“母亲大人可好?”
仇士元笑,“几个养子,胡氏独对你青眼有加,视若己出,我离京的时候,她正张罗着给你寻添暖房闺秀。”
岳奇笑,“母亲大人有心了,好像。。。用不着吧,呵呵。”
仇士元笑道,“你我父子虽为内官,但女子体柔心细,做事轻巧,随身服侍还是离不得的,内侍省诸位大伴,多是有私宅家室,我们内官,比起那朝堂诸相,又能逊色几分?荣华富贵,当享则享。”
岳奇躬身受教,可是仇士元后面的话就让他心中一凛,“内苑的女子,尽量少沾染,免得招惹是非,内官毕竟是皇帝的家臣,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注意的,一般女子你可随意享用,有名分的可不能落下把柄!”
“药香斋别院!岳奇,虽说那是你闲廊侍者的地盘,你可得注意一下影响!”仇士元在岳奇背后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岳奇,岳奇呆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深深弯下腰,“岳奇多谢义父提点!”
仇士元点点头,“嗯,好,好!回到长安我会帮你运筹一番,那个梁娟是吗,整个药香斋十三位宫女全都放出宫去,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吃的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