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只妖？”
“嗯，贫道也是今晚才发现这帝都城里不止一只妖的。”白砚之点头：“之前未曾料到，如今倒是打草惊蛇了……”
惜竹低头望着手中这块布帛，一边已经被火烧焦，另一边是撕扯的痕迹，很显然是身上被白砚之的火符砸中，然后情急之下撕下的。
而这上面沾着凡人的血，很显然这只妖杀过人。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是去除妖吗？”惜竹抬头望着白砚之问。
“今夜是不必了……”白砚之抬头望向这夜色一片死寂的帝都城，却有一处，灯火缭绕，歌舞升平。
望着白砚之转身欲走，惜竹忙跟上：“那你现在是要去哪？”
白砚之扔掉手中那只染尽的火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处灯火楼台道：“去凝香阁。”
惜竹跟着他边走边问：“嗯？那是什么地方……”
“青楼。”
惜竹刚愣神得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抬起头来：“你要去那花街柳巷风月之地！？”印象里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白砚之却是剑眉微蹙，神色凝重，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正琢磨着这一只妖究竟是何来历，却听惜竹忽然道了一句：“你不许去。”
“嗯？”白砚之蹙眉回头，又见她道：“你一个修道之人，怎么能够去青楼呢？”
白砚之闻言蓦然笑了：“贫道喝得了酒，吃得了肉，怎么就去不得青楼？”
惜竹垂下眼帘，语气倔强：“不行，反正你就是不能去，我跟你讲……那个地方有……有……”
“有许多貌美如花的姑娘们。”白砚之笑着接道，说罢扬长而去：“反正去过又不只一次了，不多这一次……”
“你……！”惜竹气极之下，上前两步，一把拽住白砚之的胳膊。
白砚之一回头，就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吓得往旁边一挪：“你想干什么？”说着又环视了一眼这四下无人的幽深街巷：“怎么，趁着夜黑风高，想非礼一个道士吗？”
惜竹却蹙着眉问：“你以前真的经常去青楼？”
白砚之见惜竹那双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眸子，别开目光：“两次而已。”
见惜竹那莫名其妙痛心疾首的目光，白砚之无奈道：“第一次是被师父带去的，只不过那次贫道连门都没进。”
“也就是说你师父去逛青楼，还不带你进去？”惜竹愈发不可思议：“你师父不是昆墟山的尊长吗？怎么这般为老不尊……”
“不不不，那次他是为了惩罚我师弟。”
惜竹蹙眉而思：“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嘛，是为了捉一只混入青楼的鬼祟。”
惜竹闻言松开了手：“真的？”
“骗你干嘛，昆墟山是有禁令的，昆墟山弟子皆不可以去风月之地，所以那花街柳巷自然就成了妖魔鬼祟的藏身之所了。”
惜竹低头思索：“道士去不得青楼，所以你怀疑那只在今夜杀了人的那只妖会躲在凝香阁……”
“不错，智商有长进。”白砚之望着那火光粲然的灯火楼台，认真道：“眼下帝都城一定有人被这妖喝了血，死了人，如此一来，定然会引来潜伏在这帝都城的昆墟山弟子在城内四处搜索，但碍于门规，他们不会第一时间去凝香阁搜查。”
“眼下虽然只有这一家青楼开着，但是这只妖如果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惜竹听着点了点头：“可这只妖还是未能聪明过你。”
白砚之也不谦虚，扬眉一笑：“这不魔高一丈，道高十丈嘛。”
惜竹望着白砚之笑起了的样子，有些发愣，仿佛曾经的那段时光，又回来了一样。
“对了，为什么不问问我，我为什么会来到黎国的帝都城？”行了一路，惜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憋了许久的心里话。
却又在问出这一刻，觉得胆战心惊。
他会怎么样回答呢？
是根本不在意，如此久别重逢，连问都懒得问，还是……
夜色下，惜竹轻垂着睫毛，遮住了眼眸中不安的神色，月光像是一层薄薄的纱，洒在她的墨发青衫上，平添了几抹清冷之色。
白砚之垂眸看着她那因为不安而攥紧衣袖的手，不由蹙了蹙眉：“有什么好问的……”
“为什么？”惜竹蓦然抬眸，神情中带着忧伤之色：“我……”她在他眼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因为，贫道都知道啊。”白砚之瞧她这副样子，有些无奈道。
这个回答叫惜竹一怔，好半晌才道：“啊？”
“啊什么啊，你莫不是忘了，贫道能掐会算，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白砚之说着又回身：“哦，对了，忘记夸你了，救楚琅这件事情上，你做得很好，贫道之前还担心，若他死在战场上了，这挽救黎国百年之灾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说到这里，惜竹觉得这夜里凉风蓦然吹得她神清气爽，待走到凝香阁门前，这才意识到，自己跟着白砚之走了老远。
白砚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回头：“欸，你跟来做什么？”
“我……”惜竹被问得一愣，这让她如何回答，怎不能说她舍不得他走吧？
想着，惜竹抬眸望着凝香阁二楼灯笼下些纵情歌舞的人群，忽然捂上脑袋，装模作样道：“唉……这里人太多了，我头疼。”
说话间还不忘抬眸打量白砚之脸上的神色，白砚之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耸耸肩道：“那不如你回去？反正又没人叫你来……”
“可我不识回去的路……”惜竹急忙道。
“你不是有那把灵伞么，怎么会不识路呢？嗯？”白砚之转过头来望着她的眼睛道。
“我……”惜竹忙躲闪目光，支吾半晌，竟想不出一个好的理由来。
白砚之斜睨她一眼，手抵着唇笑了：“好了别装了。”说着掏出一张清心咒符拍在她的后脑勺：“兴许那妖不是贫道一人能对付的，你随贫道一同前去也好。”
……
彼时凝香阁三楼的一间厢房内，三五层粉纱幔帷下，一衣着大红牡丹裙的女子慵懒地斜躺在软榻上，榻前是一名醉眼迷离的男子。
男子正扶着梁柱站着，已是醉得直不起腰来：“我说莺儿姑娘，您何必如此羞怯呢，今次我徐某的钱给的还不够多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