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牡丹

目录:曾记芳草| 作者:橘灯里| 类别:散文诗词

    窗外凉风透过缝隙吹着榻前层层纱幔飘起,木几上火光摇曳,女子玩着手指甲忽然笑了,启唇间呵气如兰:“谈钱做什么呢,钱乃是身外之物呢,我如今只是想问一问……”

    “公子您……爱我么?”娇嗔的语气,让帐外男子觉得心头一阵酥麻,不由上前一步:“那是自然,徐某倾心姑娘已久。”

    “那公子可愿娶我?”

    “娶,定然娶,等明个儿,本公子就给你赎身。”男子说着上前一步,醉醺醺地撩开薄纱,却是半天都没摸到里面的软榻。

    “公子昨个儿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呢……”里面的女子咯咯笑了,笑意娇柔,只是男子没有看见她那双冷冽的凤眸:“既然公子如此爱我,如果我叫公子您去死,你愿意么?”

    望着徐公子终于是摸到了软榻,正朝她靠近,女子又是掩唇一笑:“看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莺儿……”男子还没来得及扑上她的衣裙,下一瞬,喉咙就被人扼住,方才那道娇柔的女声瞬间变了样:“呵,竟然是一条醉得连人也认不清楚的狗。”

    脖子被掐得生疼,望着那张娇媚但是陌生的面容,男子惊慌道:“你是何人,莺儿呢?”

    “她自然是被我杀死了。”女子眯了眯凤眸,指甲变得修长,深深陷入男子的皮肉之间,渗出一滴滴鲜血来。

    脖子上的疼痛让男子醉意全醒,逐渐睁大眼睛,眸中充满惶恐。

    “救……救命……”没喊两声,喉咙就被女子施法封住。

    女子红唇微勾,笑意冰冷,指尖红光缭绕:“本来只是来这里躲一躲,并不曾想多杀人,可是你这副恶心样子,真的是像极了百年前的他呢。”

    指甲深深陷入了男子的脖子,他没挣扎多久便昏死了过去,女子微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在他的脖子上吮吸起鲜血来。

    只是这血未曾喝够,途中又隐约感到有纸符朝她飞来,不由眯了眯眼睛:“这该死的道士……”

    惜竹与白砚之推门而入的刹那,屋中是静悄悄的,唯有一室烛火摇曳和几层纱幔轻轻飘飞。

    白砚之手捻一纸符,蹙了蹙眉,那寻妖符明明是朝这里飞来,可这里非但静得诡谲,反而感受不到妖气。

    跟在后面的惜竹左右看了看:“你这该不会弄错了吧?”

    这话还没来得及回答,自薄纱后的床榻上就传来一个娇滴滴带着些刚刚睡醒有些微恼的声音:“谁啊?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紧接着又及时地传来几声男子的闷哼声,此时如若换作旁人,倒还真的能被这小伎俩骗过去。

    但这屋中烛火未灭,还隐隐弥漫着血腥之味,却是瞒不过白砚之,他手一挥,燃起的纸符飞了出去,层层纱幔往两侧飞开,入目的是一躺在软榻上的男子,男子衣冠整齐,睁着一双眼睛,脖子上不断有鲜血涌出……

    待白砚之走过去探他鼻息之时,已经没了气息,而那床榻上,却是除了这名男子以外,再无他人。

    惜竹见白砚之上前,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上,就觉得有一道法术击落了自己握在手中的伞,也未曾看清是何人,就被什么东西刮起的一阵狂风给卷走。

    白砚之闻见骨伞落地的声响,急忙回头,却有一道红光遮目,旋即窗户被风吹得哐哐作响,伴随着这道红光消失在窗外的,竟还有那个蠢货……

    她这灵伞,这回怎么失灵了?

    白砚之攥紧了手指,一手替她拾起伞,一手又掷出一道火符,下一瞬也跃出窗户飞身而去。

    ……

    惜竹被带走的时候是满心惶恐的但是这熟悉的法术却叫她惊愣……

    落地之时惜竹一个踉跄,望着那个背对着她,身形高挑,一袭牡丹裙的女子,感受着她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浓烈妖气,惜竹摇摇头,不可置信道:“你是……月娆姐姐?”

    她明明是牡丹花灵,怎会成了妖呢?

    “怎么,你猜到了?”月娆笑道。

    惜竹垂下眼帘:“你明明受了伤,可是却能将我那贮藏千年灵力的象骨伞自我手中击落,骨伞颇有灵性,若非极为熟悉,又怎会不防?”

    “没错,是我。”月娆转过身来。

    惜竹明显看得见她眸底泛着妖异的红色,一双手的指甲,也是异于常人的长,这是妖物共有的特征,眼前的月娆已然化作了花妖,并非花灵了。

    “这么说今日在帝都城杀人饮血的妖,是你?”惜竹抬眸对上月娆的眼睛,只是那双凤眸却冷冽异常。

    “是我,我今日在帝都城所杀的那个女子,乃是前世夺我心爱之人的凡人,没想到她恰巧这么倒霉被我给撞见了。”

    “不……”惜竹摇着头,脚步不由自主地后腿。

    “怎么了,小竹子,见到这样的我,你害怕了?”月娆忽然掩着唇咯咯笑了,笑着笑着,眼角眉梢落满寒凉:“你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我都这么鄙弃凡人么?”

    惜竹怔然。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月娆笑了笑,望向天上的那一轮圆月:“其实我同碧落和罂粟他们一样,在几百年前,初出花灵谷时,也曾爱上过一个凡间男子。”

    “初出花灵谷是个什么概念呢,就像如今的心诺,对这人世间的一切都很稀奇,单纯又无知,哪里知道什么人心叵测,善恶难辨……”

    “那你……”惜竹觉得惊讶,月娆对于自己的故事,素来只字不提,而今这是怎么了。

    “我与那凡间男子的故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同罂粟一样,只不过同样是被负心,她选择了委曲求全独自离去,而我,选择了报复。”月娆眉色平静,语气无波无澜:“我亲手杀了那对狗男女,双手染了凡人的鲜血,这便化作了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