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顿军营搭建的很规整,很有皇家军队的范,把神武军少帅都看的咋舌不已,军营选地,依山傍水,可进可退,环境整洁干练,明哨暗哨有模有样,而且禁军果然亲儿子,不光营帐用的厚厚的毡子,佩刀也跟边军不太一样,用料足,三指宽的直刀,有一指刃边,厚实,破甲厉害,边军三指宽的刀,有两指刃边,锐利,破甲不太行,容易打卷,对付些蟊贼还行,真正上战场,不太好用,不过在西北,蛮军大多都是皮甲,也算是歪打正着,也应景。
赵飞白看了看住处,被褥都是纯棉花的,全新的,房子也不怎么通透,有点气闷,但是保暖,比想象中好点,从跟着付清,一路吃住上就没吃过亏,这可都是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子哥,就是吃苦也比平常老百姓好吃。
付清对这个环境无所谓,他在观察盛顿,一路行军,一路招揽,前前后后数千人进了盛顿麾下,神武军已经散成如此模样了吗。付清坐在厚厚的毡毯上,有些迷茫,好像是一夜之间,神武军的顶梁柱崩塌了,父亲对符睿难道就没有半点防范吗,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葬送了神武军。
行军时间不容许付清多想,第二天一早,禁军先锋军脱离了大部队,开始轻军突进,马在山路上派不上用处,骑兵被派向北,从阿拉山口出去。
付清几人被编入右军,护侧翼,把神武军退下来的士兵分了一队,交给付清指挥,神武军下层士兵并不全都认识付清,更何况付清还略做了易容,大多数神武军的士兵都认识吕炎,毕竟大帅护卫第一高手,军队里可是崇拜高手的地方,见到是吕炎带队,心里纳闷也暗暗窃喜,那可是传说中大戟营营长的徒弟,有他带队,损失可一项是最少的,活下去的希望很大,这下安全有保障了,整个队伍步行前进,盛顿在中军,也没有什么特殊待遇,在众人之中,分不出你我,身先士卒的典范,这一点,让付清吕炎几人对他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点。
行军途中雪停了,山风呼啸,天色昏暗,山不高,树不密,路不平,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在几乎光秃秃的山谷前行。荒原沟壑都别冰雪覆盖,丝绸之路的南路,倒是不太难走,难走的是天气,没有几个商人会在这个时候跑商,盛顿沿着商人惯走的道路行军,在一处地势略平的商道驿站,赵飞白远远看见山脚处有一群鸟,秃鹫?还是什么?
赵飞白一指,“清哥,你看那边”。
付清、墨一白、吕炎纷纷举目望去,“那边可能有尸体,那么多食尸鸟,走,过去看看”。付清扬手吹了手中的斥候哨,军中分出一小撮人马,跟着从大部队脱离,往山脚奔去。
众人呼啦啦涌来,众鸟受惊飞起,纷纷盘旋在头顶,凄厉的惨叫发泄着不满,有士兵一箭射过去,什么也没有射到,不过把叫声射远了一点,周围凌乱的散着五六具尸体,以其中一具为中心,墨一白在中心那具尸体前蹲下来,倒抽了一口凉气,尸体的脸已经无法辨认,身上也被鸟戳的千疮百孔,有些地方露出了骨头,不过天寒地冻,还没有发丑,血也早已干了,渗的地也有些变色,墨一白捏着下巴皱着眉头,“咦,这身量,这衣服,有点眼熟啊”。
赵飞白付清对视一眼,同时惊呼,“李易!”
墨一白扒拉着衣服,“李易吗?看着挺像,这死的也真凄惨,他们不是回长安了吗怎么死在这了”。
吕炎把其他几具翻了翻,“有几个应该是上院的,看来是朝廷的人,听杨世子说有三波人,看来李易的死,跟那第三拨人有关,是中原的事情吧,啧啧,还挺惨的”。
付清哼了一声,“应该跟那批弓有关,走吧,事情已经跟咱们没关系了”。
赵飞白也没说话,跟着付清走了,墨一白叹气摇头,指了指同来的人,“你们几个,把这收拾收拾,给埋了,长安武疯子怎么能暴尸荒野”。
雪停、天晴、风紧,两排远山辽阔,残阳如血,盛顿的禁军仅仅用了三日就急行军到碎叶,故地重游,付清看着熟悉的街道感慨万千,离开之前开始碎叶的主人,再回到碎叶,变成普通的士兵,碎叶城此刻已被定塞军接手,盛顿所部从东门进城,城内已非往日繁华局面,偶尔看到行色匆匆的士兵,跑动的身影显得焦灼,这一路都能看见老百姓携家带口的撤离。城西在对峙,盛顿交代季先生等人安排好军营,自己去找碎叶目前的统帅,协商接下来的战事。
付忠明大帅,经营碎叶城将近二十年,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付清都熟悉无比,看着自幼成长的地方短短几日被摧残成如此模样,付清恨的牙痒痒,各民族其乐融融的场面不再,每个人都是紧张神色,看不到未来在何方。
定塞军早有安排,禁军在碎叶饱饱的睡了一晚,第二日才直奔西城楼,城西厮杀震天,你一阵,我一阵,互相冲阵,一次冲阵,不过死伤十几人,看着更像是演练阵法,谁也没有动真火。
付清眉头紧蹙,赵飞白一脸愤慨,并排站在城墙上不发一声,风猎猎如刀,城墙下战场,泥泞的看不出颜色,只有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告诉这人们,那是红色的,尸体堆积成山,不光是士兵,还有老百姓的,付清的手抖了起来,那不是害怕,眼睛泛起光,是愤怒,也是一种兴奋,付清天生就是属于战场的人,抖的越厉害,越平静,神武军驻守碎叶二十年,从没有滥杀无辜,战争不好。
盛顿看着不激烈的战场,哼笑一声,“为什么打成这个样子,那可是蛮军啊”。
定塞军主将杨鼎杨少渝闻言抬头,冷冰冰扫了盛顿一眼,回过头去,注视着战场上这一阵缓缓退却的敌兵。
杨少渝杨家老二,名鼎字少渝,常在军旅的缘故,皮肤黝黑,方面阔耳,比起大哥来,高大威猛,多了份阳刚之气,眉眼同卫国公世子杨少渊并无不同,就是嘴唇略薄,应该是少言寡语之人。他不理会盛顿,不代表没有人接茬。
当下有个长相不似汉人的将军出声道,“哪里来的臭小子,你懂个屁”。
杨少渝冷看一眼,那小将军也不出声了。。
骤然之间,敌军号角大作,突然响起阵阵咆哮,大军变阵,月牙旗高高挂起,两翼骑兵后撤,中间出现身披重甲的步兵,推着攻城器具,无可阻挡的傲慢阔步,三步一声吼,也不知道吼的什么玩意,从容不迫,隆隆逼近。
杨少渝双目一瞪,这波士兵跟以前接触的蛮军可不一样,不管是身形,还是披挂,奇怪,没听过蛮军有这么一只军队,杨少渝不敢轻敌,敌军气势盛,知道厉害,迅速鸣金收兵,准备据城以守,靠防守探探斤两。敌军鼓点沉闷,步伐隆隆,若沉雷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