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十年的冬天,大秦西疆,爆发了数十年没有的惨烈战争,也出现了世所罕见的现象,侵略者跟防御者耗了起来,不到半个月,军中的中层将领得到一些消息,开始骚动,到底打不打,为什么不打,朝廷真的跟蛮军有勾结吗,真的要让碎叶自治,虽说本来就是自治,让蛮军归化,名义上扩土千里,其实把碎叶分割出去,这二十多年白待了。
西风凛冽,吹在脸上如刀割一样,这些从中原来的士兵大部分都被冻伤,盛蓬大将军也是有些焦急,对于西北的寒冷都有心理预期,也带足了御寒装备,没想到这天气冷的离谱,禁军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还好有西军在,常年在这边,早就习惯了这恶劣的天气。
禁军又沦为了西军眼中的笑柄,变成了西军口中的老爷兵,几波人马小矛盾不断,天天都有打架事件报到盛蓬的案头,盛蓬苦恼不已,直接都推到杨少渝将军哪里去。
看到蛮军固守不出,一时也攻不下,终于,在十一月的某一天,在碎叶召开了军事会议,国东书院根据大商的某项政策,把参谋处也融到了大秦的军制中,当然也只是中央,边军各个军阀还是独裁为主,每有重大决策,都要召开各会议讨论一下,看来盛蓬大将军真要退兵了。从进城开始,东门开放,老百姓都往更东边的库车跑,城中仅仅三天就没什么百姓了,碎叶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军事要塞,没有了老百姓,跟大秦最西边的配军营一样。
这个军事会议,付清几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毕竟他们已经不再是少帅的身份,而是盛顿的亲卫,盛顿已经是戴罪之身,都没资格与会,更不要说付清。
军事会议在南广场的西侧会场,说是要商议退兵之事,这个会场大约三层楼高,周围都是土色,用石头泥浆垒起来,居中一个大院,东西两厢房,后面也有个大房子,宽敞隔音,壁炉早就被烧的通红,这个会场付清太熟悉了,这可是付清家的园子,后来付清用做大戟队的根据地,付清熟悉的恨不得知道房顶上有多少瓦,尤其是会场的顶端,有一个付清自己小时候玩耍阁楼,只有从上而下的绳梯,小时候绳梯还断了几次,小时候杨家老六老七也总来,已经多年没去过。
付清对放弃碎叶这个风言风语的消息,相当不满意,十分不甘心,一整天双目赤红,怒火中烧,冷静不下来,碎叶,碎叶,好像要从心头掉一块肉,更像是小孩子钟爱的玩具要被别人带走,符睿不要碎叶,那可不行,你不要,我要,你要退兵,不行,肯定退不了,你真以为盛蓬说了算吗,还有表哥,二表哥这些人,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不行,你要放弃,要问过小爷我了才算,一种官家少爷的脾气上来了,付清也不太清楚,他自己越来越容易发怒。
会议当天傍晚时分,用罢晚饭,付清装模作样的领着赵飞白,吕炎在碎叶南广场散步,三人溜溜达达的跑到西侧房子的后面,四顾无人,吕炎墙角腿一躬,双手合拢成一个碗状,赵飞白后撤两步,一个助跑,吕炎往上一送,赵飞白如同一只炮弹,双手调在二层的窗上,付清接着助跑,往上一跳,踩在赵飞白的肩膀上再一使劲,勾到了三楼的窗户,付清轻盈一钩,翻身进了窗户,一阵尘土飞扬,付清咳嗽了好几声,手在脸前连连摆动,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唾沫,这个破小房子,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自己小时候的木剑,木卷做的假兵书,付清自嘲的笑了笑,用脚踢了踢,看到以前那断了的绳梯,还有一堆铺满了蜘蛛网的麻绳。
“清哥额,你干嘛呢,赶紧的,我手都酸了”。下面传来赵飞白压低的细声。
“找绳子呢,先吊着”。
付清抓起麻绳从窗户丢了出去。赵飞白吊住麻绳,吕炎猛的一跳,先抓住赵飞白的脚,再一跃,攀住麻绳,先一步进了付清少帅的小房子,赵飞白骂道,“你上赶着吃热屎呢,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呀”。
吕炎哼笑,“本来就是我抓你上,有本事你在下面撑着”。
“切”,赵飞白骂一声,正要开口,楼下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嘘,小声点,他们来了”。三人忙留神倾听。
果然不愧是中原来的,一番话说的几人昏昏欲睡,先是客套话说了一大圈,几人只听见定下了撤兵事宜,至于怎么反攻,怎么以退为进完全没有听进去。
“少帅呀,咱们这是白来了啊,听了一趟书院的爱国课呀”。赵飞白跟付清抱怨道。
付清也摇了摇头,“还以为能听出点什么新鲜的呢,算了,睡会,回去了”。
不一会,下面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盛将军这以退为进的计谋,果然神机妙算,末将佩服佩服,哈哈哈哈”。
“先别急着夸,先听听少将军的意见”。一道阴柔稳重的声音传来,吕炎对付清比了个口型,这个是盛大将军,盛蓬。付清点点头,表示知道。
只听杨少渝的声音道,“盛将军说中原纷乱,一统之势将显,想尽快结束西北战事,这一点我没有异议,但是”。杨少渝话音一转。
“碎叶,我那付家叔父经营多年,你要引蛮军入城,效仿汉末宛城张绣之计,岂不是把整个碎叶付之一炬,就算我那叔父不掌神武兵权,好赖也是个皇叔,盛将军真要这么做?”。
“呵呵呵,这一点少将军切莫担心,还有一件事,我并不曾知会少将军,怕的是西北动乱,不过此时神武军已荡然无存,这个消息倒没有保密的必要了,这件事情,虽然现在已不算什么大事,我希望大家还是不要外传,毕竟这里是西北,我可不想西北人心浮动,毕竟强敌在外”。
“哦,什么消息”杨少渝问道。
“神武军付大帅的消息”。
付清心神猛一振,跟赵飞白吕炎交换了个眼色,没想到偷听个会议,竟然能听到父亲的消息。
杨少渝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的等着,等着上首盛将军的下文。
“付大帅,再也不可能回碎叶了,再也不可能插手西北的军事”。
杨少渝这回惊讶了,“此话何意”。。
付清在楼顶攥紧了拳头,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包括赵飞白也有不好的预感,赵飞白悄悄拽了拽吕炎的衣袖,伸出手掌,在付清身后做了个劈砍状。
吕炎也听的满头是汗,屏住呼吸,大帅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