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让目光一凛,喃喃自语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郑正像是获得了某种,“节帅,大夏立国四百年,当重现荣光,如今天象白虹贯日彗星袭月,大秦朝政糜烂盗贼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东林反叛,西域纷乱,急需您出手拨乱反正”。
李旭让目中精芒一闪,陷入沉思,朝中老一辈人,除了上下两院,还留在权力中枢的几乎没有,手握重兵的也离开的七七八八,大帅一去,也就剩下了自己,王焕跟自己有旧怨,潘太尉因为陈止的事,素无往来,不管是自保也罢,为了大秦也罢,要把病入膏肓的大秦从泥潭里拉出来,也该回复属于大夏的荣光,让华夏,让大汉重归一统。
世道变了,越来越难,上次从凉州一路回长安还没如此荒凉,西边的战事焦灼,神武军一散,定塞军和靖边军还有朝廷的军队顶了上去,凉州是大后方,不论杨家的粮草还是中央军的粮草全从这里发过去,战事好像越来越不利,一路都能听见西边传来败绩,付清心中不屑,除了神武军,就没有能打的军队,就是杨家也不行,不知道大狗他们能不能顺利回来。
杨家的哥哥弟弟全都去了西边,正合了符睿的心意吧,凉州流民骤然多了起来,拖家带口的,到处是卖自己的,到处是人牙子讨价还价的影子,赵飞白感慨世道怎么变成如此,人情味连漠北都快比不上了,吕炎笑他,漠北荒凉,人不抱团就死绝了,越接近中原,越不缺的就是人。
天色越来越灰暗,付清赵飞白吕炎都做胡商打扮,随着付清几人进入凉州,城门嘎吱一声缓缓关闭,凉州落锁,跟他们同时入城的,还有数十个胡商,也是从西域赶来,赶在战争没有波及到中原之前,跟大秦做最后一笔生意。
城门老吏查验过所极不认真,也许是着急家中美妾,胡乱一看,就把过所丢还众人,大门刚一关闭,长舒一口气,拖了帽子扔下横刀,匆匆离去。
“刘头,着急回去干甚”,小跟班戏谑问道。
老吏露出个无奈的笑,没有理会小跟班,匆匆走了。
数十胡商并不喧闹,只有马蹄声和偶尔的响鼻,付清直觉这些人跟自己一样,有问题,那个城门老吏也有问题,胡人骑的都是凉州大马,拉的是琼浆玉液,都是些本地产的东西,卖不上价,他们明显不是凉州人,操着生疏的官话,进来之后没有向导,无头苍蝇般的走了半天,
赵飞白从胡人身边踅摸了一圈,他自幼漠北长大,对胡人熟悉的很,看他们样貌,是信奉狼神的契丹人,他们自称辽人,跟大秦隔着商国,一般不与大秦往来,只有西域才有走动。
“清哥,那帮胡人是契丹人,军人,而且是御帐亲军,最精锐的狼崽子,跟神武军在大秦的地位一样,不过他们被人盯梢了,至少有三拨人盯着”。
付清三人坐在一个面摊前胡撸胡撸的吸着面条,大街上骑兵穿行来来去去,西凉大马的响鼻让赵飞白很羡慕,他就想要一匹属于自己的西凉大马,而不是准备去买的骡子或者毛驴,大马是军中物资,若付清仍是少帅,弄个几匹自然不在话下。
付清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头一天匆匆而行进城的人群里,有上院夏雨亭跟叶红秋,阴魂不散,听说上院还来了不少人,就在城东北的寺庙里,而且刚才那个骑兵头目随意的一撇,让他冷汗直流,付清漠视生死,是战场上的猎手,猎手的嗅觉都一样,尤其是对同类,刚才那视线,跟自己一样极度敏锐,让付清觉得极度危险,骑兵是上院的,还是杨家的,或者是凉州李旭让的,毫无头绪,毕竟自己现在是钦犯,城里不能停留太久,一路往东北,出了大秦势力范围,自己才算安全。
凉州兵马调动频频,也许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付清有个不好的预感,李旭让本地十世豪强,还是夏朝皇族之后,多年之前可是自己父亲的心腹大将,传说父亲遇害,李旭让说不得有什么动作,多年不来往,付清也不敢贸然打扰,符睿预收天下之兵,也要看看地方势力愿不愿意,用实力说话的,计谋,没什么用。
一方大员,朝堂众人无一不是人精,每行一步都有打算,符睿和他麾下那帮人,不一定斗得过李旭让之类的地头蛇。付清端着大瓷碗一口一口的喝着热汤,碎叶那一箭,射碎了付清习武的可能,付清也不在意,自幼是立志成万人敌的,功夫不过是小道,只是可惜了脑子里的日月真法,吕炎和赵飞白都是狼食鲸吞之辈,早就吃完了面喝完了汤,本想用竹签子剔牙,奈何面汤实在无肉,赵飞白摸着仍咕咕叫的肚子道,“清哥,那些狼卫有问题,所携货物远远不够他们此行开销,稳赔不赚的生意,难道他们被朔风吹傻了不成”。
付清没有立刻回话,沉思了一会,眉头拧了起来,手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缓缓道,“大秦闹粮荒,西军缺粮不是一天两天,前几日看粮食不往西去,反而运回来,凉州军马调动频频,昨天狼卫入西凉,看来凉州没几天安生日子,符睿有动作,咱们今晚就走”。
凉州城气氛紧张,昨夜赵飞白跟了跟狼卫,狼卫和叶红秋前后脚进城,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联系,在距离刺史府不远的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赵飞白被人截住了,巷子里灰暗一片,四周都是低矮的民房,太守府附近不允许有比较高的建筑,赵飞白蹑手蹑脚行进间,背后一道冷冽的杀意,跟小时候被大漠里毒蛇盯上的感觉一样。
赵飞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出手,剑光一闪,当一声,赵飞白看见一面护心镜在地上晃悠不止,上面一道明显的剑痕,来人已经无影无踪,这算什么,是警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