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白捡起晃晃悠悠的护心镜,刚回来,正好付清吃完早饭,狼卫,此地不宜久留,现在就走。
正决定离开的时候,小店被一队骑兵围住了,为首的正是那目光阴冷的将军,西凉军办事,闲人回避,周围人四散开来,不敢打扰。
冷眼将军无悲无喜声音生硬,不像汉人,“少帅,李节帅有请”。
付清摇头苦笑,西凉军还是有能人,可能自己三人一入城就被盯上了。
天凉如水,付清几人被骑兵裹挟着,进了李旭让的府邸,太守府或者叫刺史府,也叫节帅府,不属中央编制的名字叫的都乱。
李旭让并未第一时间接待付清,把他们圈禁在西厅,赵飞白和吕炎都被卸了武器,两人各自要了个蒲团坐在大厅里冥想,付清背着手,在西园里游荡,看着枯败的树枝,还有地上凌乱的花草的尸体,他猜测李旭让的目的,至于李旭让什么心态,不外乎扯自己的虎皮,收拢些溃散到凉州的神武军,一直到中午。
李旭让来陪着付清吃了顿午饭,付清算是他子侄辈,李旭让并未刻意为难,只是表表心中对大帅的敬意,付清说有狼卫入凉,李旭让也并无意外神色,看来他胸有成竹,根本不怕宵小阴谋,只是告诉付清,那些人有些危险,你们贸然找上门去,会被吃掉的,然后看了看赵飞白,赵飞白脑子里就闪出了在地上晃动不停的护心镜,李旭让提醒付清说上院来了不少人,是为承影剑而来,自己能发现付清,他们肯定也能发现,上院明镜台可不是吃素的,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可以庇护他,希望他留在凉州。
付清表露了无意大秦之事,只想去边地避开乱世的想法,李旭让也不再为难,他并不在意付清少帅身份,给付清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去银州的路,告诉付清这条路是安全的,都在他控制之下,略等三五日,摆平上下两院,就可动身出发。
大秦监察机构上下两院都派了暗卫来监视李旭让,新皇帝对李旭让绝不放心,西域开战之前来的人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让王焕和极为恼火,时常对新皇帝揍对说李旭让不臣之心越来越明显,要多做防范。
上院十二太监有六位都在凉州,承影剑的事情,对上院是侮辱,下院王焕也坐镇凉州,说是麾下头号大将李易不明不白的死在西域,他要彻查,要上院给他一个交代,李旭让笑看他们演戏。
凉州铁骑主力西去,调查兵粮被劫之事,王焕为李旭让迟迟不发兵粮往节帅府施加压力,上院代表皇帝的意志,指责李旭让不顾前线水深火热,让他尽快发粮,李旭让冷眼旁观,对上下两院置若罔闻。
不过凉州发生的一切,付清并不在意,大秦已无自己容身之处,北面裴家至宝才是关键,草草补给之后,三人匆匆上路,李旭让并未为难,只是派人看住了上下两院,给付清空间,先往东南再往东北,准备沿着黄河去河套。
到了中卫的时候,凉州有消息传来,狼卫入西凉,行刺杀之事,事败。李旭让大怒,李旭让扣押了往西去的粮食,切断了中原和西域的联系,上下两院拼死突围,也不知道活了几个,符睿凭什么就认为自己能控制李旭让,付清长于世家,知道各地豪强的底蕴。
符睿也许说服了一些凉州大族,可惜大族从来都不会孤注一掷,大族大族,从东汉末年就是国家根基,朝中不会信任大族,大族对皇族也缺乏忠心,只会躲在邬堡里计算自家利益,随时倒想拥有实力的一边,谁有实力,谁就是大义,付清摇摇头,把遥远的想法甩出脑海,付清并不知道,李旭让得知付大帅遇害的消息,并没有跟杨家一样只是愤慨,直接扬起了反旗,占据凉州自立,切断了西域和中原的联系,朝野震惊,建兴元年冬月,李旭让自立为帝,国号大凉。
付清牵着骡子,迎着凛冽的北风,白皙的脸上出现了高原红,并不影响付清的俊美,天下乱了,西凉自立不过是开始,自己胸中丘壑无用武之地,不过也快了,付清抽抽鼻子,举起火把,四周扫视,付清微不可查的拧起眉头,赵飞白和吕炎跑起来,蹲在不远的地上勘察现场,时不时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地上马蹄纷乱,四周的雪地里有血迹,空气中有淡淡血腥,还有遗留下折断的羽箭,没有尸体,小场面打斗,时间不久,越往北,大盗越多,银州左近的山上,每个山坳里都有雄踞一方的小贼。
赵飞白蹲在地上摸了摸还未干的血迹,求稳妥,“清哥,要不咱们换条路”。
吕炎撇嘴,“胆小鬼,绿林盗匪多,豪杰也多,阻力大,助力也不会少,换条路,说的轻巧,天下可有叛军容身之处”。
付清淡淡一笑,双手一搓,豁然道,“北去,会会那些英雄”。
从西域到现在,一段挣扎难熬的日子下来,付清的心不在凝滞,整个人豁然起来,赵飞白的谨慎和开朗也给了不少启发,付清不在纠结神武军的溃散,不就是白手起家从头再来吗,神武军是父亲的,并不是自己,他要开始组建自己的班底,之前长安擎苍也好,碎叶的大戟队也好,就是父亲神武军也是从小队伍慢慢发展壮大,十多年前都不如自己手上的兵多,再说北地豪杰,不乏识大体顾大局者,能说服一二,对自己也是巨大的助力,就算不能说服,混个脸熟也好。
身后又有马蹄声接近,几人对视一眼,赵飞白摇头道,“真麻烦,是上院又来了吧,狗皮膏药,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打吧”。
吕炎赵飞白一路打过来,在压力下进境飞快,从一开始毫无还手之力差点死了,到现在自信能在夏雨亭和叶红秋手下自保,若墨一白司马弘也在,两个太监可能就不用回去了。
三人熄灭了火把,找到一个土垛子藏了起来,植被稀少,到处都是黄土,朔风呜咽的吹着,身后打斗声声顺着风声传来,等了好半天,没有人追来,原来不是来寻自己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