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到达汉A县的时候,先期抵达的陈应已经带着抢劫得来的三四千石粮食迎在道旁了。
刘贤汇合了陈应,驻扎在汉A县城之下,也不攻城,如此过了七八日,探子来报:“刘璋遣黄权为将,领兵一万南下救援汉安。”
刘贤闻言微微一笑。魏延道:“主公,黄权气势汹汹而来,必欲吞灭我军。主公何不急攻汉安,只要拿下了城池,便可倚城坚守,与黄权敌对了。”
刘贤道:“程畿就在汉安城中,若我攻城,城破之时难保他不会如在江阳时一般焚烧粮草,我军费尽心血夺下一座空城又有何益?”
魏延道:“难道就干等着黄权到来?黄权若与程畿汇合,兵力将达到一万五千余人,是我军的两倍。到时候敌守我攻,将会更难取胜啊。”
刘贤摇头道:“我等入川,非为夺取西川土地,乃是为了给荆州争取有利的形势。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军既然大举而来,我便顺势退兵也就是了。”
旁边李恢道:“将军欲要何时退兵?”
刘贤看了看李恢,掐指算了一下,道:“以李恢大军的进军速度,赶到这里还需要五天,我们三天之后再退兵也还来得及。”
李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次日午间,众将都不在帐中,探子悄悄来报:“李恢大军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昼夜兼程,倍道而行,预计明日晚间就能赶到汉安了。”
刘贤叹了口气。次日一早,传令魏延率领本部三千兵马先期撤往江阳。
李恢闻讯,急忙赶来询问道:“将军为何撤退的如此之急?”
刘贤笑道:“我听说吕蒙有趁虚袭击江阳之意,若江阳有失,我军将无容身之地,故而先派魏延回兵把守。”
李恢这才释然。
次日傍晚,全军用过晚饭,天刚擦黑,刘贤击鼓聚将,不多时,陈应、李恢、爨习、吴兰、雷铜、张裔、费诗相继到达。
刘贤冷着脸看着众人,突然将桌子一拍,大喝道:“来人啊,将李恢、爨习、吴兰、雷铜、张裔、费诗拿下。”
话音落处,帐外涌进数十名士兵,各带绳索将众人绑住。
众将大惊,纷纷叫道:“将军为何拿我?”
刘贤见众人都已被擒住,这才起身来到李恢面前,对其道:“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为何拿你?”
李恢面色一变,强自道:“我实在不知,请将军明示。”
刘贤笑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我这边才说过只忌惮川将黄权、张任,那边刘璋随即就把黄权给派来了。我这边才说过三日之后拔营撤回江阳,那边黄权就立刻加快行军速度,想必此刻他已经离此不远了吧?”
李恢闻言,咬了咬牙,道:“这些都是巧合而已,刘璋、黄权会有何等举动,我又岂能提前猜知?”
刘贤道:“那么你三番两次私下里派人出营往北而去,又是为何?我若记得不错,一个时辰前你身边又有一个亲兵偷偷出营北上了吧?”
李恢闻言面色大变,强自辩道:“我家眷皆在川中,我派人出营,只是送信给家眷而已。”
刘贤笑道:“你说这话,可真是欺我无知了!你不是南中人吗?一向也都只在南中为官,什么时候把家眷送到CD了?”
李恢闻言,面色灰白,神情黯然地委顿在地,沉默了许久,这才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早拆穿我?”
刘贤哼了一声,道:“若早拆穿你,如何能引黄权上钩?”
李恢大惊道:“原来你是为了伏击黄权?你不过区区数千兵马,何来这么大的胃口,竟想吞并黄权万余大军?”
刘贤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当下刘贤命人将李恢等人羁押下去。李恢、爨习、张裔都沉默不语,吴兰、雷铜、费诗却大叫冤枉。刘贤笑道:“李恢通敌,爨习、张裔都是附从。你们三人是否同谋虽还存疑,但却也不得不防。先且一起羁押,容我击败黄权,再仔细审查。”
不多时,士兵将众人都押下去了。刘贤这才转头对陈应道:“敌军将至,我军要早作准备。”
陈应抱拳道:“请主公下令,末将必拼死作战。”
刘贤笑道:“我们尚有三千人,我欲分为三部,其中两部趁着夜色偷偷潜出营去,分别在附近山谷埋伏,剩余一千人在营中多插旌旗,佯装主力,却暗将柴草堆积在帐篷之中。待黄权前来袭营时,佯败退入后营,引黄权大军进入营中,随后再奋起放火。方今八月,正是农忙时候,天气还算炎热干燥。大火一起,必然迅速蔓延,黄权兵马虽多,惊慌之中,又如何能组织得起来?”
陈应道:“黄权以为有李恢为内应,自然会中计。只是我军才只三千人,就算能用火攻击败黄权,恐怕也对他造不成多大杀伤。待明日他收拢败兵,我军依旧难以抵敌啊?”
刘贤笑道:“无妨,魏延所部实则并未走远,我也早已密令鲍隆领兵前来,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待黄权中伏,魏延、鲍隆两部兵马自会前来增援。”
陈应闻言,这才展颜笑道:“原来主公早有准备!如此,末将就放心了。”
刘贤笑了笑,忽然问道:“我军中应该还有许多蜀军衣甲吧?”
陈应道:“我军先后招降了许多蜀军,衣甲都完好无损,就存放在营中。”
刘贤道:“既如此,先取一千套来,我有用处。”
陈应闻言,当即取了千套衣甲。于是刘贤留陈应守营,自领着其余两千人,携带千套蜀军衣甲悄悄出营,伏于左侧的山谷之中。
当夜三更时分,北边果然有大队兵马悄悄南下,刘贤只见黑暗中影影绰绰,实在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马,只得伏于山谷暗暗等待。
不多时,蜀军杀入营寨,寨中顿时喊声震天,守军短暂地抵御了一阵后,便即撤往后营,蜀军在后穷追不舍。刘贤在山谷之中看见蜀军大队已然攻入营寨,只听得寨中一声鼓响,火箭齐射,引燃帐篷,帐内堆积的柴草迅速燃烧,火势很快就蔓延起来,浓烟滚滚,遮蔽天际。
蜀军猝不及防,一时大乱。
刘贤见状,当即命敲响战鼓,先派一千兵马冲出去,从后袭击蜀军。
正战之时,就见那边一队数千人的兵马杀来,很快与后营的陈应一道杀入蜀军之中。
刘贤心知必是魏延领兵来了,当下心中大定。转而看见北边又有一队人马杀来接应中伏的蜀军,已经中伏的蜀军也有向后撤退的趋势,刘贤想了想,当即命麾下一千兵马全部换穿蜀军衣甲,只在衣袖之上绑了一条白布,随后领兵从山谷中呐喊杀出。
刘贤这一支兵马的到来,让得局势越发混乱。因都身穿蜀军衣甲,又是从后而来,蜀军还以为是前来接应的自己人,当下放心将后背交给刘贤。刘贤于是趁机挥军猛杀,许多蜀兵临时之时还面露不敢相信的表情,死的稀里糊涂。
而随着刘贤的捣乱,渐渐地众蜀兵都不敢相信自己人了。这边一个曲长刚刚结合了数百兵马,准备抱团突围,身边突然有“自家”士兵拔刀砍死曲长。那边一个屯将举刀从箭雨之中救下一个自己士兵,转眼这个士兵就抽刀捅了屯将腰子。
在这种情况下,一众蜀军渐渐变得人人自危,只觉得身边的人全都不可信,全都是敌人,无论看见了谁都只得举刀戒备,最后迫于自保,总蜀军不出意外地自相残杀起来。
场面越发混乱,刘贤见蜀军大乱,无论是先来的兵马,还是后来接应的军队,都有混乱崩溃的趋势,不由心怀大畅。
正坐视敌军崩溃之时,忽听身后一人大喝道:“众军勿要惊慌,此是敌军穿着我军衣甲作乱。我已查明,凡手绑白带者皆是敌军,众军可群起杀之。其余兵马不得惊慌,速速向我靠拢。”
刘贤转头一看,只见火把之中映出了江阳太守程畿的身影,当下眼珠一转,急令麾下众军将手臂上的布带扯下,随后领兵顺着人流往程畿靠了过去。刘贤一路挤开其余兵马,不多时即来到程畿身侧。
程畿全无防备,只顾招呼众军靠拢,刘贤看准时机,猛然提起剑鞘,往程畿后脑重重砸下。只听“嘭”的一声,程畿只觉眼前一黑,闷哼一声,随即栽倒在地。
当下刘贤上前一步,砍到程畿身后大旗,大声高呼道:“程畿已死,蜀军投降不杀。”
一众蜀军见一向德高望重的程畿也被“自己人”杀了,尽皆心胆俱裂,纷纷发一声喊,轰然逃散。
刘贤见状愣了一愣,随即笑了笑,命士兵将地上的程畿抓起来,随后复又继续深入蜀军乱兵之中,制造混乱去了。
这一战,从三更杀到五更,看看天色渐明,火光之中蜀军纷纷逃散,战事已然快要结束。刘贤这才又笑了笑,看看身后,一千士兵经过混战大多走散,只剩两百余名士兵跟随了。
当下刘贤眼珠一转,也不去与魏延、陈应等自家军队会合,只留下数人再次迎接魏延大军,随后刘贤自领着麾下兵马继续装成蜀军败兵,抬着程畿,混在逃散蜀军之间,向北方汉安城而去。